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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莫非英雄也想入这宣府,做那大公子的......嗯......娇妻美妾?”
    她一向知道自家师父魅力无边,走两步便能遇上女子投怀送抱,没想到如今连男人们都不能幸免了,真真是造孽啊。
    那大汉听了这话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自己的对手,一个戴了面具的瘦弱小姐,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打不了两下就要折了。
    他好心地提醒:“别家小姐都是府内侍卫代打,小姐这是要亲自上场?”大汉姓吴名勇,乃泗水巷李府的侍卫。
    啊?
    卫灵溪面具下的小脸满是懊恼,都怪她事先没有打探好消息,以为对手不过是些孱弱的娇小姐,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足以应付。
    眼下叫她去哪里找个代打的勇士来?
    台下观众渐渐不耐起来,打还是不打啊?他们只等着看热闹呢。
    卫灵溪心念一转,高声开口:“这位大哥,同我比武,想必你就是赢了也不会高兴,与其被众人笑话胜之不武,不如咱们换一种比法,可好?”
    吴勇:“???”
    我怎么就不高兴了?赢了你,小姐只会赏赐我,我何必要跟银子过不去,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以武论胜负的擂台,谁要跟你换一种比法。
    卫灵溪像是生怕他反对似的,立即抬头望向裁决席,扬声道:“这位大哥也觉得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不太好,不知可否请您裁决,挑一种合适咱们比试的法子呢。”
    裁判也有些为难,这才第一场比试就遇上了这样的状况,本该是这女子的不是,偏偏在她的灼灼目光里,自己却说不出撵人下场的话来,正犹豫间,上首有人开了口。
    “允了。”
    人潮渐渐开始躁动,有人发现开口的人正是宣家的大公子,宣钦。
    卫灵溪太熟悉她家师父的声音了,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刚才她望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她摸了摸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心中稍定,如此打扮,又改了声音,师父应该认不出她吧。
    遂捏着嗓子开口:“不如咱们就比射艺吧。”
    裁判:“......”说好的我来裁决呢。
    “今公子择妻,以武取胜,想必选的是明达果断、气力过人之辈。宣府不以容貌论人,重德行,乃大善。古者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射者,因而饰之以礼乐也。故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卫灵溪顿了顿,正立拱手:“以射定胜负,想必也不会辱没了大哥。”
    吴勇:“......”心好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宣钦望着台下侃侃而谈的小女子,做沉思状,片刻后才慢悠悠道:“言之有理,取弓箭来。”
    吴勇想了想,比就比吧。我好歹是崇武的李府侍卫,区区射箭还是不在话下的。
    “且慢。”
    “又怎么了?”哪怕吴勇脾气再好,此刻也怒了,他瞪着眼睛望向卫灵溪。
    “礼不可废,圣人皆于射前举行饮酒礼。”
    裁判瞄了眼宣钦,见他端坐不语,便明白他的意思,只唤人取来酒盏。
    吴勇率先上前举起酒盏,怒饮了三杯后,挑衅地看着卫灵溪。
    卫灵溪不紧不慢地上前,小小抿了一口,沾唇即放。并用一种“你怎么喝了这么多,明明只是个仪式,走个过场你还当真了”的眼神回望了他。
    吴勇:“......”怎么感觉自己被耍了呢。
    “还请大哥手下留情。”
    吴勇原先有些看不起这小女子,谁想到她执了箭后,眼神一凝,周身气质一下子发生了改变,转身从箭囊取箭的动作娴熟快速,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竟以最快的速度射向了箭靶,而后淡定的归位。
    众人只听箭矢咻的一下射出,顷刻便传来裁定之声,正中靶心。
    吴勇晃了晃神,强压下翻涌的酒意,神志逐渐清晰。射箭讲究心平气和,他无端被挑起火气,又迷惑于她的话语,眼下还为这一手精湛技艺所震,内心起伏不定,难以平静。
    不成想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卫灵溪赢了。
    她先是松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向案几上的弓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弓轻巧又利于瞄准,是女子惯用的样式,她激弦发矢之时得心应手,简直像是自己平日里练习使用的那把。兴许是老天爷保佑,让她超常发挥呢。
    总之是赢了,忽略那一丝异样,卫灵溪低了低头,应该没有暴露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今天还有两章。
    第84章
    第一场比试便坏了规矩,还是位横空出世的女子,再加上戴了面具,众人都对这个射艺精妙的女子产生了好奇之心。宣府的当家人,宣钦的父亲宣匡之也出现了。
    他当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对坏了规矩的卫灵溪感到愤怒。最后一关比试他要亲自坐镇。
    比武招亲这样的事,背后总是要有些猫腻的。这其中便不乏与宣府交好的一些世家贵族。这些家世匹配的小姐们自然省去了第一关的擂台比武,算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保送选手。
    凭着老天爷眷顾,卫灵溪一路闯到了最后,然而这最后一关,却并不比武。等知道了比试环节,卫灵溪险些笑出了声。
    抛绣球。
    还能更搞笑一点吗?只要一想到师父穿着花衣裳站在绣楼之上的场景,她就忍不住要破功了,戴着面具都遮不住她满脸笑意。
    临近的贵女们见她这幅样子,心头也是恼怒非常,这分明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一位穿着青色罗裙的姑娘讥笑了一声:“威风一阵有什么用,这最后一关靠的可不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卫灵溪转头望过去,险些被她一身绿色晃花了眼。绿裙绿披风,碧玉簪子加上深青绣花鞋,让她在一众贵女中显得十分出众。
    传言宣钦酷爱青色,爱慕她的少女们纷纷效仿,希望至少能让意中人多看一眼。但凡宣钦出现的地方,青色总会成为主流。
    兴许是她盯得时间久了,那姑娘看起来有些恼怒:“看什么看?小心本小姐让人剜了你眼珠子。”
    乖乖,好大的脾气。
    卫灵溪摸了摸下巴:“姑娘这一身极好,师……宣大公子必定一眼就能相中你。”
    “哼,算你有几分眼力。”
    这青衣姑娘除了造型有些奇特,人生的还是十分不错的,卫灵溪又多瞧了几眼,这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师父真是艳福不浅呢。
    如果说前一关比的是实力,这最后一关就是运气。绣楼上会放出与贵女们人数相同的绸缎,每根绸缎的尽头都连接着宣钦手中的绣球,而这所有绸缎中只有一根才是真正与绣球绑在一起的,贵女们随机选择绸缎同时往下拉,绣球落在谁手中凭的便是运气。
    卫灵溪瞧见宣匡之与准备绸缎的侍者说了些什么,那眼神不住地往自己这边瞄。看来是想暗中操作,让自己接不到绣球了。
    好了,这下连老天爷也不站在她这一边了。
    卫灵溪挠挠头,瞅着宣匡之得意抚摸大胡子的模样,突然狡黠一笑。
    等侍者拿着绸缎过来叫她选的时候,卫灵溪便装模作样地挑了一根,那侍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她自然没有错过。这些绸缎里分明没有真的。
    等到最后一位贵女,也就是离卫灵溪最近的那位青衣姑娘挑选完毕后,宣钦便出现了。他的手中正是一个连接了数根绸缎的七彩绣球。
    人群里又一次爆发欢呼,贵女们也有些躁动起来。卫灵溪细细观察下来,只有那位青衣姑娘面色虽镇定,眼里却隐隐闪过一丝紧张。
    锣鼓声响,所有贵女们开始激动地拉着自己手中的绸缎。一个人失败了,第二个人又失败了,等到最后一个姑娘泄气地扔掉手中一扯就掉的绸缎后,全场只剩下两个人一动不动。
    一个是那青衣姑娘,另一个正是卫灵溪。看来胜者就在这二人之中了。
    青衣姑娘的面色有些僵硬,手里握着绸缎却没用一丝力气。
    卫灵溪笑眯眯地看着她:“妹妹怎么不动?”
    青衣姑娘抖了抖唇:“……你先。”
    卫灵溪眼尖地瞥见宣匡之双手握拳,面色不善。于是她笑得更开心了。
    “我不急,等你好了。”说着便盘膝坐下来。
    敌不动,我不动。
    观众们却开始不满了。
    怎么回事儿?倒是扯啊。到底是谁的绸缎一端连着绣球啊?关键时刻,居然不动了。
    青衣姑娘见她真的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动静时,一双大眼睛险些喷出火来。
    卫灵溪动了动唇,以只有青衣姑娘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实话告诉你,宣钦,我师父,他生平最讨厌的颜色就是青色呢。”
    “你胡说什——”
    哗啦一声,伴着小姑娘的怒吼,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绸缎,轻飘飘的绸缎瞬间落了地,而绣球却依旧安稳的留在宣钦手中。
    卫灵溪拍拍衣袖,站起身来:“嘻嘻,是我赢了。”
    这里头自然没有一根绸缎连接着绣球。当所有人都失败了,剩下的那个人就是赢家。
    青衣姑娘是提前知道这其中猫腻的人。她气不过,指着卫灵溪便开口:“她手中的也是假……”
    “胜负已分!请其余小姐们离开场地。”
    宣匡之冷冷地开口打断她。真是不像话,竟胆敢开口揭发事实。若是暗中操作的事情暴露,宣府岂不是落人笑柄。
    卫灵溪得意洋洋地抬起头,宣钦站在高处,逆着光,瞧不清脸上神情。
    遭了。万一宣钦知道胜者是自己的徒弟,会不会很生气?尤其自己还是背着师父偷偷参加的,一想到宣钦发怒的样子,卫灵溪就慎得慌。
    卫灵溪硬着头皮站上擂台,宣匡之皱着眉道:“赢了比试还不肯摘下面具?”
    “且慢——”
    宣钦的声音刚一响起,卫灵溪便已经摘了面具,且慢什么?她疑惑地望了过去。
    宣匡之的脸色在看到她展露真容的一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老臣见过王姬殿下。”
    宣钦的脚步顿了顿。
    卫灵溪面前霎时乌泱泱地跪倒了一片。
    ......
    小王姬恋慕宣钦,为他打擂台获胜的消息在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靳州城。
    当天晚上,卫灵溪便被许久未见的父王召去了御书房。
    才进书房,便听得父王一声怒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卫灵溪怔了片刻,额头便被一个硬物给重重砸了。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她闻到血腥的气味,默默跪了下来。
    “蠢货!这般迫不及待嫁去宣家,是想造你老子的反不成?”
    卫灵溪第一次听到父王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抬头望着他震怒的面容,有些迟钝地想,上一次被他责骂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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