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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数日未见到提骁,叶骊珠身上也懒洋洋的,浑身提不起劲。
    姜冉衣带了叶骊珠去她家开的酒楼,两人一起到了二楼。
    姜冉衣知晓叶骊珠的胃口不吃荤腥,让人送了些招牌素菜过来。
    姜冉衣道:“昨天嘉佑找我哥哥,我一边刺绣一边听他们说话,嘉佑说秦王殿下有意愿娶你,但是被丞相拒绝了。珠珠,这件事是真是假?”
    叶骊珠并不晓得这件事,她倒是一愣。
    “是、是吗?”
    姜冉衣道:“你之前说,秦王似乎是你命中贵人,我倒觉得这件事成。只不过,咱俩也不懂他们朝堂上的事情,昨天嘉佑走后,我爹和我哥都觉得这门亲事不能结,不过不好在嘉佑面前提,毕竟是你的亲事。珠珠,你和秦王殿下来往多不多?他到底是真心,还是故意吓唬丞相的?”
    叶骊珠道:“他如果提出来了,应该不是开玩笑。”
    “你就这么信他?”姜冉衣托着下巴,“我也不太懂这些,不过我娘说,凡事多留几个心眼。丞相在朝中的作用很微妙,陛下不会让你嫁给太子一方的人,哪怕嫁过去了,也会对你不利。”
    叶骊珠之前便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觉得脑壳疼。
    既然成亲要克服这么多困难,还不如不成亲。一直以来,叶骊珠就怕麻烦。
    叶骊珠也不知晓提骁的作用有多大,能维持她几年的寿命。假如只能多维持两三年,四五年,那么早死晚死都差不多。
    她也不怕死,叶骊珠只是喜欢提骁靠近她的感觉。那种愉悦感会让人上瘾。
    而且这段时间,瘾变得越来越大。两天见不到提骁,叶骊珠就觉得身子乏累。
    姜冉衣盛了一点汤:“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家酒楼的大厨是花了重金请来的,手艺特别好。尝尝这道汤。”
    叶骊珠抿了一口,道:“甜甜的,好喝。”
    姜冉衣笑着道:“前两日夏国的什么太子和公主过来,就在这里设宴招待过人,这家酒楼的饭菜确实可口。”
    叶骊珠坐的这边靠着窗户,她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素手挑开了部分窗纱,推了窗子去看,是大扇落地窗,冷风吹在了叶骊珠的鞋子上,叶骊珠觉得脚冷,她往下看去。
    方才来的时候,下面来来往往的人还特别多,如今街上已经空了。
    有马蹄声响,叶骊珠扫了一眼,十几名侍卫装扮的男子坐在马上,在前面走着,他们配着兵器,目不斜视,身着盔甲,威风凛凛。
    叶骊珠的手放在了窗子上,觉得手冷,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对姜冉衣道:“外面道路都空了,刚刚还有声音,如今见十几个侍卫骑马过去了。”
    姜冉衣抿了一口汤道:“兴许是秦王和太子练兵回来了,前些天我就在这里见到过,他们的阵仗向来就吓人,惹人忌惮,巴不得全京城知道有秦王给太子撑腰。珠珠过来,别在那边看,被他们吓一跳不小心掉下去就不好了,也不知道盖楼的人怎么整的,这几间都是这样的窗子,春秋有风吹还舒服一点,冬夏靠在这边坐就不舒服,也特危险。”
    提骁离开京城后,皇帝处处偏心,明明赵昀才是太子,可皇帝只给赵轶好脸色。
    一群拜高踩低的官员成日里巴结着赵轶,小事大事给赵昀使绊子,弄得储君不像储君,皇子不像皇子。
    赵昀毕竟十多岁的少年,皇帝继位这么多年,哪怕再平庸,也是见识过风浪的,拿捏起未经历过大事的孩子还是轻而易举。皇后在后宫中,时时要被贵妃盖过风头。
    皇帝偏心至此,但凡赵昀孟浪一点,蠢笨一点,就被抓到了错翻不了身。秦王毕竟是臣,储君若犯了大错,他强行扶着上位,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咸州和京城相距千里,这次秦王直接带了不少兵马驻扎在京城之外,不管对皇帝还是京城中的大臣,都是莫大的威胁。秦王打压二皇子,向京中大臣示威,也是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储君,莫要站错了队伍。
    太子一路进京,也出了一身薄汗,他道:“舅舅,这次您在京城,过年举办各种宴会和大典,父皇肯定不敢怠慢母后,让贵妃夺母后光彩了。”
    提骁向来看不上皇帝,若他在太子这个位置上,被皇帝千般打压,肯定会弑君夺位。太子虽然能在很多事情上做决断,但却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狠心。血浓于水,皇帝再无情,那也是太子的亲生父亲。太子重情,在□□上最为优柔,若没有被逼到绝路上,不会将事情做绝。
    叶骊珠见所有人都过去了,提骁才和太子二人慢悠悠的骑马在大街上,她从头上摘了一支簪子,趁着姜冉衣出去吩咐下人上菜,从簪子上敲下来一颗龙眼核大小的珍珠,站在窗边,拿了珍珠去扔提骁。
    她本来想打他一下,让他回头,叫他记得有空去找她。反正珍珠那么小,只是打在提骁的身上,街上没有别人,也看不到。
    没想到珍珠即将打在提骁头上的时候,他抬手接住了,然后才回了头。
    太子听到了声音,也诧异的回头,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小姑娘站在二楼,居然没有东西拦着,看着还挺危险的。
    叶骊珠意识到了不好,转身就要关窗走人,提骁手中珍珠反弹了过去,不轻不重的力道,打在了叶骊珠的腰上,叶骊珠身子一软,整个人从窗子旁坠了下来。
    提骁飞身而上,稳稳将人给接住了,再落下时,两人都坐到了马上。
    叶骊珠眼睛红红的,羞愧得都要哭出来了。她还不知道是提骁用珍珠打了她,只当是自己闪了腰,不小心掉了下来。
    她是第一次坐马,一边怯生生的拉着缰绳,一边小声道:“对、对不起……”
    提骁一手握着她的腰,寒声道:“一个人站在那里,真不怕死?”
    那么危险的地方,也没有个东西拦着,平时应当是一群会武功的男人坐在那边喝酒吹风看街上的人,她一个小笨蛋,居然也站在那里,还胆大包天的去打他。
    叶骊珠刚刚惊魂未定,又被提骁训斥,瞬间就哭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对不起,我以为我掉不下来的。”
    太子眯了眯眼睛,认出了这位是丞相家的小姐。舅舅不是和人私下恋爱么?怎么还像训小孩一样,用这般严厉的话去训斥这位小姑娘?这个时候,难道不是一边吻小姑娘的脸一边低声安慰么?
    叶骊珠刚刚在屋里穿的薄,身上没有穿厚衣服,提骁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
    姜冉衣在楼上,一回头见房间人没了,窗户开着,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往下一看,原来人在马上,这才招呼侍女关了窗户下去。
    第59章
    叶骊珠抽抽噎噎的, 她刚刚掉下来的时候, 真的被吓了一跳, 幸好提骁把她稳稳接住了。
    被提骁训斥后,她又羞愧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叶骊珠小声道:“我要下马,我要找我表姐。”
    提骁见她居然要离开, 还要去找什么表姐,一把掐住了叶骊珠的腰:“不许离开。”
    叶骊珠身子一软,顿时背靠了提骁。
    他穿着冰冷坚硬的铠甲,因为一身寒气,铠甲上也蒙了一层冰霜。
    叶骊珠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
    提骁正要把人给带走的时候,姜冉衣带着几个丫鬟出来了。
    看到坐在马上的叶骊珠, 姜冉衣终于松了口气,她对叶骊珠道:“珠珠, 你有没有受伤?”
    叶骊珠摇了摇头:“我……我……”
    话语还未说出口,提骁道:“叶小姐怕是受了轻伤, 本王先带她回府,让大夫给她瞧瞧。”
    姜冉衣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她道:“酒楼中便有大夫,秦王殿下, 您还是把人留下吧。”
    叶骊珠本来想开口说话,可提骁的一只手隐秘的扣在了她的腰间,她一开口, 就会觉得他的手紧了几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骊珠不敢说话。
    提骁淡淡的道:“外边的大夫,终究比不得王府的大夫。前段时间叶小姐重病,便是王府的大夫医好,她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如今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自然还要原先的大夫看一看。有劳姑娘告诉叶府一声,叶家若要接人,直接去秦’王府上。”
    姜冉衣看了叶骊珠一眼。
    叶骊珠被裹在披风里,长发散了下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看来真的是被吓到了。
    姜冉衣不好再阻拦,行了一礼,便让提骁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姜冉衣身边的丫鬟才道:“小姐,叶姑娘就这样被带走,传了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姜冉衣蹙眉,道:“秦王绝非等闲之辈,若他真想带人离开,你我绝对拦不住。这件事知晓的人也就我们和秦王的人,只要他们不说出去,便没有人知道。”
    那名丫鬟又道:“秦王殿下看起来冷面无情,叶姑娘像是害怕他,我们赶快去叶家,告诉丞相大人。”
    姜冉衣点了点头。
    姜冉衣赶紧让人准备了车马。
    马车备好之后,姜冉衣正要上马车,一名小厮突然来通报:“小姐,一位姓田的公子说要来见您。”
    姜冉衣愣了愣,继而脸色冷了几分:“不见。”
    这时,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群人非要来后院。
    酒楼是人人都能够来的,只要有钱,喝得起酒楼里的茶水,就会有伙计招待,但酒楼内院却不是人人能够进的。
    来人正是田卓。
    田卓和姜冉衣的这桩婚事退掉之后,日日面对敦国公夫人和妹妹田俏的指责,他才终于回过了神。
    青楼里的那位花魁,是不久前新来的。因为人比较新,男人就爱玩个新鲜,田卓花了银子睡了几天。
    这一睡,就睡出了问题。
    这位花魁床上的功夫极好,特别会伺候人,田卓心满意足之际,便日日睡在了青楼中。
    花魁爱吃醋,男人么,谁不喜欢女人为自己吃醋。一开始,花魁吵着嚷着要嫁到田家来,要当少夫人,田卓自然会娶个这样的女人当夫人,当妾都觉得不够体面。
    接下来几天,花魁居然不肯接待田卓,转而接了其他的客人。
    田卓抓心挠肺的难受,这才找了姜冉衣的母亲君氏提退婚的事情。
    那段时间,田卓异常暴躁,每日只想着花魁,再也想不了其他的事情。姜家的地位,姜家的财富,在他眼里通通没有那个花魁重要。
    等婚约解除之后,田卓被敦国公夫人关在了家里面,怎么也出不来门。
    恼怒了十天之后,田卓突然发觉自己对那位花魁的心思淡了。
    田卓在风月场上混了这么久,什么坏事没做过,什么没有见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中套了。
    平时,田卓再怎么好色,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途,更不要说做出许诺,说娶一个青楼女子回家。
    他知道风月场上有一种迷药,吃了之后会让人沉浸在用药人的床上,一旦断了,便会锥心刺骨的难受。不过,挺够一定时间,瘾也会消除了。
    当时他身在局中,被那青楼花魁迷得死去活来,如今药效过了,田卓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愚蠢。
    他再去找那花魁,却听青楼的老鸨说那花魁几日前被一个金发碧眼红胡子的外国人花重金赎走,应该离开了本地,不知道下落了。
    此时,田卓隐隐觉出有人下套算计他和姜家的婚事。
    究竟是谁在算计?
    是姜家拜高踩低,见敦国公府逐渐没落,所以想让婚事作罢?
    还是他以前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如今被人寻仇了?
    不管怎样,这门婚事不能这样轻易作罢。
    姜家不仅有钱,姜冉衣的父亲当官,母亲出身高贵,在京城人脉广,关系多,失去了这门婚事,田家真不可能再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田卓素来听说姜冉衣是个木讷的大家闺秀。无论是木讷的大家闺秀,还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大小姐,田卓心里都很厌恶。
    也因为这些流言,田卓对这门婚事并无太多期待。他只期待姜冉衣的嫁妆。
    姜冉衣虽木讷,但却是一个善良的姑娘。田卓最擅长应付欺骗这样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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