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

    护心佩是妖界常见的一种辅助型法器，能在妖族抵挡天劫的时候帮其护住心神不散。自从护心佩出现之后，妖界渡劫成功的妖族大量增加，涌现出了大批的元婴及化神修士。可惜的是，自从数千年前那场大劫难之后，妖界所存的护心佩便被人毁去，炼制护心佩的方法也跟着失传了。没有了护心佩，妖族渡劫的危险系数大幅度增加，不少妖族都陨落在了天劫之下，连万妖王也没能幸免，真身在化神冲击炼虚期的时候被天雷劈成了飞灰，只有一道分身侥幸逃脱。此后妖族便彻底一蹶不振，没多久就被灵界跟魔界赶出了妖界，到处漂泊。
    随着卷轴缓缓被打开，一幅幅图画浮现了出来。图画所阐述的正是传说中那场大劫难的经过。
    画中形态各异的妖族被大批修士追杀。一些被修士当场斩杀然后取丹，还有一些则被生擒之后放进了各种鼎里面炼制。
    画画的人功底十分高明，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画得极为传神。唐子昔不止能感受到那些修士近乎癫狂的激动与兴奋，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妖族垂死前的痛苦与绝望。
    还没看完她便承受不住，啪的一声合上卷轴，脑门已经是冷汗津津。她做梦也没想到，当年她完全当作一个神话故事来听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可惜了，杀鸡取卵，非明智之选！”
    李渔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之色。
    “这跟璟哥哥又有什么关系？”唐子昔强撑着心头的不适抬起头。
    李渔笑了笑，道：“苏璟的前世乃是灵界月灵宫的四大护法之一，绞杀妖族的事他也有份。而且事后四大护法奉命追杀万妖王，其他三位都死在了空间裂缝里，唯独他活了下来，还带回了万妖王的护心佩。”
    唐子昔不解地道：“能夺得护心佩说明他斩杀了万妖王，月灵宫应该奖赏他才对。”
    “表面上看是这样，甚至当年的月灵宫上下也是这样认为的。”李渔的目光看向身旁的三足鼎，脸上的神色很复杂。
    唐子昔隐隐猜到了什么，出声道：“难道护心佩有问题？”
    李渔嗯了一声，道：“因为那枚护心佩里面有万妖王的一滴心头血。可惜的是，当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还以为是万妖王生前修为太高的缘故，所以她的护心佩才与其他的妖族不一样。”
    唐子昔摇头道：“我不明白。”
    李渔皱眉道：“哪里不明白？”
    唐子昔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是你说的，并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作证。什么妖族万妖王我没见过，你说这是她的护心佩，我也可以说不是。而且你突然变成了元婴修士，我反倒觉得你才是最可疑的。”
    李渔点点头，道：“修为大涨的原因，我倒是可以解释给你听。因为我跟本体融合了，现在我是李渔，也可以说不是李渔。这样说可能有些拗口，这样吧，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完伸手在虚空处一抓，直接将之前出现过的蛇形猛兽抓了出来。
    猛兽一出现就显得十分的焦躁，冲着唐子昔低吼不止。若非李渔死死地按着它，估计早就冲过来了。
    “它叫九婴，乃是我的护法神兽，这些年一直守在魔界之门等待我的归来，可惜我却进入了轮回。倒是辛苦它了。”
    李渔说完摸了摸猛兽的头，接着一挥手再次将其隐去了。
    “它对你这般不友好，是因为你身上沾染了护心佩的气息。九婴当年曾经吃过万妖王的亏，所以……”
    唐子昔点头表示理解，道：“这么说，你真的是魔界的那个道祖？”多罗曾经告诉过她，李渔才是魔无疆真正的分身。她虽然不知道祖魔无疆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当初天戈给她看的那幅画里，就是那位魔无疆将月灵宫的圣女打入了空间裂缝。
    李渔笑了，赞道：“你还是那般冰雪聪明，不错，我的真身确实是魔界道祖魔无疆。”
    “当年月灵宫知道万妖王分身的下落却没有告诉我们魔族，我们自然会有些许不满。所以我就尾随四大护法，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唐子昔虽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涉及到苏璟，还是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我亲眼见到苏璟将另外三人引入了荒古死地，用各个击破的方法将他们一一击杀，然后丢进了空间裂缝。当时我很惊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但是当我跟着他深入一座火山腹地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万妖王的那道分身，其实一直都藏在那座火山下面养伤。”
    “等苏璟走后，我现身将万妖王抓了，这才弄明白原委。”
    “原来，早在苏璟第一次到各界游历历练的时候，便与万妖王相识相恋，还互定了终身。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万妖王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估计连苏璟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成为后来的万妖王。”
    “再后来，便有了护心佩的出现，妖族的实力开始飞速增长，已经远远超过了灵界跟魔界。灵界跟魔界发现不对劲，一番查探之下才知道护心佩的存在，在索要护心佩炼制之法无果之后，便联手发动了攻击……”
    “这就是妖界大劫难的始末。可惜我那个时候在闭关修炼，错过了，否则有那么多妖丹相助，早就突破元婴到了化神期。”
    李渔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懊悔的模样。
    唐子昔则听得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道：“仅仅因为它们不肯交出护心佩的炼制方法，就要灭它们全族，是不是太狠毒了一些？”
    李渔却不屑地嗤了一声，道：“莫非要等妖界有了足够的实力反过来绞杀我们不成？你难道就能保证它们不会这样做？别天真了！”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自语般道，“不过，那次我们出手确实太狠了一些，应该多留下一些妖族，否则也不会导致现在的妖丹奇缺，很多丹方都只得弃之不用，哎，真是一大损失！”
    “你放屁！”唐子昔忽然怒了，抬手一指李渔，斥道，“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就去残杀别的种族，我看你们根本跟禽兽无异。就算你们修为再高又如何？就算让你们修炼至无边境界又如何？上天是公平的，用这种手段升上去的修为，迟早要自食其果。”
    李渔剑眉一扬，不悦地道：“弱肉强食，本就是修真界的真理。今天你不杀他，明天他同样会杀你！修炼资源总共就那么多，能飞升仙界得道长生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若是都像你这般妇人之仁，恐怕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我费了这么半天口舌，你怎么就是明白？”
    他显然也被唐子昔说得动了真怒，一甩长袖背过了身去。
    唐子昔怒极反笑，道：“若是这样的话，我看这长生不要也罢。做个人总归要比做禽兽要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告辞！”说完一拱手，果真转身就走。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了结（1）
    “你给我站住！”
    李渔身形一晃已经拦在了她的跟前，袖口隐隐有光芒闪耀，咬牙切齿地道，“既然好说你不听，那我只好得罪了。”
    “你想干什么？”唐子昔一惊，现在二人修为差距太大，打起来她可完全不是对手。
    李渔却不管她，对着三足鼎一连打出数道法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轰隆隆——”
    巨大的爆裂声震得整个空间都嗡嗡直响，三足鼎也在巨大的响声中裂成了无数块，耀眼的光芒随即迸射而出。
    唐子昔只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李渔的怀中多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女子身影。
    冲天的妖气让唐子昔不假思索地喊出了一个名字，“万妖王！”
    “她不是万妖王，她是琬灵。”李渔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注视着女子的目光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与片刻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幕看得唐子昔心中疑虑顿起，心中暗忖，莫非这女子是他的心上人？
    此刻的琬灵正在沉睡，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做的并不是美梦。虽然是半妖的形态，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个脸颊，也遮住了她下半身半妖的特征，只余下额头一对雪白的小角能看出她不是人类。不过，这对小角并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给她柔美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份俏皮之感。
    唐子昔眼尖，一眼便发现之前被扔进三足鼎的那枚护心佩正在女子的胸口位置，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变红，不由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她惊讶的是护心佩居然还在，并没有如她之前认为的那样被炼制成了其他的东西；疑惑的是，这位女子为何是半妖的形态，还能使用妖族的护心佩。毕竟她看李渔对其的态度，二人的关系应该十分亲密，所以是魔族的人才合理。
    李渔缓步走到一块长条形的青石旁将女子放下，又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久久没有起身。
    唐子昔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涌起一种难以明说的酸楚感。干脆别过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以来，李渔都像个幽灵一般不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每次话里话外所传递出来的情感她其实都明白，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甚至是恨他的，但是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好像并非如此，至少不是仅仅如此。
    李渔低下头，在琬灵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我把她带来了，再忍耐一会儿，很快你就能醒过来了。”说完站起身，又连连挥手布出数个法阵，确保没人能打扰她之后才回过身，“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
    “什么？”唐子昔回过头。
    李渔愣了一下，奇怪地道，“你怎么哭了？”
    “谁哭了？”唐子昔惊觉过来，忙背过身用衣袖狠狠擦去眼泪，又用力挤了挤眼睛，感觉自己恢复如常了才转过身道，“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李渔看了一眼她通红的双目，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哭了。嘿嘿，你是不是……”
    “不是！”唐子昔心头一跳，忙打断他道，“你是害死璟哥哥的凶手，我心中对你只有恨！”
    李渔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就算是我害死了他又如何，当年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进入轮回，我若是不进入轮回，琬灵也不至于……算起来，大家只是扯平了而已。”说到这里抬眸看着唐子昔笑了笑，道，“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今后不招惹我，我可以不再追究。”
    “真是好笑！”唐子昔闻言脸色一变，出言讥讽道，“话全是你说的，现在璟哥哥又不在，当然是怎么对你有利怎么说了。”
    “谁说他不在？”李渔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口处，“不一直在那里么？”
    唐子昔被他的目光弄得先是脸一红，接着反应过来，忙取出了聚魂铃施法查探，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一直都蜷缩在角落的苏璟魂魄居然不见了。
    她心中焦急，忙在聚魂铃内四处寻找，可惜均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李渔冷冷地开口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装了吧。是男人就出来跟我当面把事情了结，老是让一个小姑娘为你挡着算怎么回事。”
    唐子昔还没弄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感觉心口一凉，紧接着一阵烟雾从她脖子上戴的木珠里冒了出来，在空中渐渐汇聚成了一个青年男子的虚影，不是苏璟是谁。
    他手轻轻一招，唐子昔脖子上的木珠便飞了过去，直接化作一团烟雾爆开。等烟雾散去，一个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完全跟正常人一样的苏璟便出现在了眼前。
    只见他神情冷漠，眼神凌厉，嘴角更是微微上扬，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冷冷地道：“既然你自己非要找死，莫非我还要客气？”
    李渔不答话，马上扭头对一旁看傻了的少女道：“你就是太固执，我说什么都不管用，现在他自己来了，你不妨亲口问问他。”
    唐子昔却似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苏璟。
    虽然还是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声音，但是气质已经截然不同，给她的感觉也完全不同。最大的分别就是，若是往常她见到苏璟，一定第一时间奔过去，可是现在她根本迈不动脚步。
    她心中充满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可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最终却只是道：“你真的是璟哥哥吗？”
    苏璟眼珠微动，似乎这才发现一旁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之色，道：“你是？”
    唐子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咬牙道：“我是小昔，唐子昔，璟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
    “唐子昔？”苏璟微微偏头，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片刻后又摇头道，“我没有印象。”
    “啊！”唐子昔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栽下去，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心头一喜，紧接着听到对方的声音心中又是一凉，“唐姑娘小心！”是李渔。
    她一把推开对方的手，挺直了脊背，目光直视着苏璟，再次确认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苏璟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本已绝望的唐子昔见到他的动作心头再次浮起了希望，迫不及待地道：“你想起来了？”
    “没有。”苏璟老实地道，“不过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奇怪吗？”唐子昔闻言惨笑道：“认不认识已经不重要了。”说完一把拽出聚魂铃，远远地扔了出去，接着摇摇晃晃转过身，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根本没注意前方就是石头。
    “唐姑娘小心！”李渔及时出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唐子昔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一旁坐下。
    “你现在哪儿也别去，等下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你听清楚了吗？记住，哪儿也别去！”李渔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唐子昔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接着便靠着身后的石头发呆。
    从头到尾苏璟都只是淡淡地看着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无意中瞥到他神情的唐子昔更是伤心不已。
    李渔见状心头叹息一声，接着起身走到苏璟跟前不远处站定，道：“这一次你想怎么打？”
    “随你挑！反正怎么打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苏璟一脸的傲然，显然没把李渔放在眼里。
    “照旧如何？”李渔提议道，见苏璟点头表示同意，又接着道，“不过你我修为相当，我们心里都清楚，想要完全灭杀对方并非易事。不如这样，这一次我们只分胜负，不过要加一点彩头。败的一方必须为对方做一件事，否则就会永远遁入轮回，不得解脱。”
    苏璟闻言蹙眉，似乎在思索着对方话语中的陷阱，但是最终他的傲气还是占了上风，点头应允道：“可以！”
    李渔点头道：“好，我相信堂堂月灵宫的大护法也不至于干出自毁承诺的事来。”
    苏璟哼了一声，轻蔑地道：“我倒是担心魔界道祖的诚信，毕竟同样的事你也不是没干过。”说到这里瞟了一眼不远处沉睡的琬灵，再次发出了一声冷哼。
    李渔也不动怒，反倒笑道：“这个好说，既然苏大护法对我没有信心，我们可以各自对着天机镜立誓。不知苏大护法可同意？”
    他口中的天机镜又名轮回镜，跟唐子昔手中的青凝镜一样，均是上古法器昆仑镜的仿制品。不同的是，青凝镜属于低阶法器，功能单一，只仿制了昆仑镜的攻击性能；而天机镜则属于高阶法器，不止仿制了昆仑镜的攻击性能，还有其最玄奥的控制轮回之力的功能。只要持有者法力足够，就能通晓前世今生，甚至无视轮回之力，让持有者去到任何一个时间点。
    当然，李渔的法力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只能激发一小部分威能，但也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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