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二弟妹,你这次因为想念谨裕喝老鼠药,下一次想念谨裕呢,再下一次想念谨裕呢,如果你因为次次想念谨裕喝老鼠药,不可能次次被医生救活。”钱母故作洒脱的笑了笑,“我承认你比我更爱谨裕,那么我愿意把谨裕还给你。这些年我供谨裕吃穿的钱不要了,你把我买谨裕的一千块钱还给我。”钱家二房:……
休想从他们手里抠出一分钱。
钱谨裕期盼地看着钱二叔和钱二婶:“你们这么爱我,也不想看到我左右为难,把一千块钱还给养父母吧,断了我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这样你们就不用嫉妒我和养父母感情好,我会把对他们的爱转移到你们身上。”
“我明白你们不是因为钱卖我,是我养父母硬给你们钱,就算你们拿到钱,由于你们良心不安不会动卖我的钱。”末了,钱谨裕小心翼翼追问,极度害怕夫妻俩因为钱卖了他,“你们会立刻还钱,是吗?”
狗屁!
还他.娘!
钱二叔和钱二婶抑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两人努努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妈,你俩不打算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钱三叔赶着驴车接老爹老娘回家,没想到目睹这件事。
“老三,不管大房还是二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们怎么说。”钱老太太内心十分矛盾,她既不想大儿子没有继承香火的儿子,又不想大儿子把岗位给外人。其实在她看来事情非常简单,大儿媳把岗位给民富,谨裕还是大房的儿子,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儿媳为什么偏偏把事情搞复杂呢!
“大嫂花一千块钱买一个差点被二嫂埋到地头的孩子,二嫂可真疼爱那个差点被她活埋的孩子。”天哪,他们一直以为大嫂花一百块钱买了谨裕,没想到竟花了整整一千块钱。
钱三叔惊得差点合不上嘴巴,他看老爹老娘的神情,老爹老娘似乎知道钱的事。他又看大嫂、谨裕、静棠震惊的样子,看来大哥一家四口并不知道这件事。
钱老太太想阻止三儿子,已经来不及了。她张了张嘴巴:“当初谨裕瘦瘦小小,咱们农家人根本养不活谨裕,所以我和国强妈决定把谨裕送给县城里的大儿子养,至少谨裕能活下来。”
“还了钱,我就相信他们不是利用我勒索爸妈。”钱谨裕掀开被子下床,表情清冷,声调带着一丝悲凉,“如果你们不还钱,一千块钱买断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请你们不要嘴上说疼爱我,行动上抢夺爸妈的东西,那样让我恨自己有一个贪心的亲生父母,让我陷入无尽的自我厌弃中。也请你们记住,一直以来爸妈因为我的存在忍让你们,他们并不欠你们,相反你们欠爸妈很多很多。”
“我…”平日里巧舌如簧的钱二婶竟舌头打结,她“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谨裕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她立刻交出一千块钱,否则他们没办法利用谨裕从大哥、大嫂那里捞到一分钱好处。可是二十多年来他们问大哥、大嫂要多少,他们花多少。想着只要谨裕在,大哥、大嫂就不会不管他们,可他们哪承想到大嫂愿意把谨裕还给他们。
就算有一千块钱,她也不会还给大嫂。
病房里除了二房,所有人反向倒戈指责他们。钱二叔知道即便妻子再喝一次老鼠药,只要他们不还给大嫂一千块钱,再难利用父母对儿子的爱胁迫大哥、大嫂听他们的话。
“一千块钱可以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欢欢必须跟我和国强妈。”说完,钱二叔走上前要抱欢欢,被钱三叔出拦住,他推攘钱三叔,“三弟,我和国强妈是欢欢的亲爷奶,爷奶照顾欢欢让谨裕和静棠安心上班,有什么不对!”
“大嫂提前退休不就是要照顾欢欢嘛,现在欢欢有了亲爷奶,不需要大嫂照顾。”钱二婶头不晕,身体也不软了,她壮如牛似的上前抢夺欢欢。
钱家二房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加入抢夺欢欢的行列,场面异常混乱。
“嗷~”
钱三叔老早就想打二哥,借由这个由头,他把二哥踹到地上,专门揍二哥的脸。
“国强、民富、爱华,快把你们二叔拉开。”结果无一人理他,他又开始向老爹老娘求助。可惜他不知道老爹老娘越是为他说话,三弟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这场动乱很快引起医院注意,医院工作人员将钱家二房丢出病房,就算这样,二房的人依旧嚷嚷着抱欢欢回乡下养。
二房人严重影响医院救死扶伤,金医生观察喝老鼠药的病人生龙活虎挤进病房抱一个多月大的婴儿,中气十足大声咒骂,他断定这位病人已经没事了,于是请人把二房的人轰出医院。
——
钱二叔顶着一双乌青乌紫的熊猫眼,右半个脸颊肿的像一个白包子,他朝地上吐一口吐沫。
国强三兄弟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娘的,之前钱谨裕被国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三兄弟以为钱谨裕就他.娘的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便合力围堵钱谨裕,没想到这小子狠着呢,专门踢他们的关节。
女人们试图抱欢欢,病房其他病人家属阻止她们,推攘间,她们绊到凳子、床、桌子的拐角,撞得不好受。
二房的人身上没有钱,现在他们可不敢到大哥家堵人,害怕大哥召集邻居把他们挤到拐角里揍一顿,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回大队。他们走到半路遇到钱三叔赶着驴车拉老头老太回家,想要坐驴车回大队,但是钱三叔看也没看他们,架着驴车走远了。
太阳快要落山,钱二叔一家人终于出现在大队里。
村民们眼睛里散发出耀眼的亮光:“呦,城里人不在城里待着,还回来干嘛!”
一阵辽阔的呵呵声响彻天空:“你们不知道吧,某些人二十多年来问谨裕爸妈要了一千块钱。人心不足蛇吞象,某些人假装喝老鼠药逼谨裕爸再过继一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接替谨裕妈的岗位,啧啧…”
“整天张口闭口咱们城里人,我呸,真不要脸。”
“欢欢这么一丁点大,十恶不赦的人竟然抢夺欢欢威胁谨裕爸妈,让谨裕爸妈给他们的儿子找工作。呦呵,脸上挂彩太轻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下死手打得他跪下来喊爸爸。”…
“钱老三,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钱二叔血液上涌,全身发红冒烟。他随手捡起一根粗壮的棍子跑到钱三叔家,站在钱三叔家门前叫嚷着。
到县城里生活被乡巴佬议论就罢了,全当他们嫉妒自己。可是他们没有到县城里工作,还被人赶了出来,这让他们没有脸见人。
“三叔、三婶,我知道你们不满爷奶偏心咱家,可是就算你再不满意,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三叔,爷奶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他们一双眼睛贼亮,不可能被人轻易糊弄。爷奶偏向咱家说明什么,说明咱们二房人品好。你这样抹黑二房,等于直接打爷奶的脸。”
他们利用爷奶在三叔心中的分量,提醒三叔必须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替‘他们洗刷冤屈’。
纵然二老偏心老二家生的儿子最多,可是现在他们忍不住拿针缝住孙子的嘴。
老三从医院把他们接回家里,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说,二老心里打鼓,战战兢兢坐在院子里。
三个瘪犊子火上添油,二老见三儿子、三儿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老太太挤了挤眼睛笑道:“这件事是老二家做的不地道,要不这样吧,从你们三兄弟的儿子中选出一个人接替大儿媳的岗位。”
“爸妈,你们跟三房住有些不合适。我看这样吧,你和大哥、二哥商量一下,看看跟谁住合适。”钱三叔粗密的眉毛拧在一起。
钱三婶转身去做其他事,手上的动作却很慢,她竖起耳朵听公婆的反应。
“不行。”钱老太太冷着脸,大儿媳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二儿媳绝对克扣她的饭菜,三儿媳性格软绵,最是孝顺。
“老三,你们五兄弟早已分家,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自己解决,别带上我和你妈。”钱老爷子手背在后面走进房间,紧接着钱老太太跟着到房间里。
两扇门‘啪’一声合上。
二老回到屋里休息,钱四叔和钱五叔知道二哥家在三哥家闹事,两兄弟带着儿子到三哥家轰走二哥。
二房人神气不起来,灰溜溜跑回家。
钱二叔关上门开始数落儿子、儿子:“你们是死人吗?老子被人打,没有一个人过来帮老子教训老三。一群废物、蠢货,老大,你说你没事打谨裕干嘛,昨天你没打谨裕,今天你大伯就带着你回大队迁户口,你就是县城里人。还有你们,只知道窝里横,我们被人打出医院,全是你们蠢导致的。”
他每说一句话,脸部神经传来阵阵痛意,不断提醒钱二叔今天收到的屈辱,他眼睛发红疯狂的朝儿子们发泄火气。
“没出息、蠢货!只配当老农民。”钱二婶被气得两眼发昏,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全被三个蠢货搅合坏了。
怎么办?看样子大哥、大嫂不会继续资助他们,他们的肉、米面票,全没了!
两口子怒火窜到头顶,燃烧掉他们的理智。火气憋在肚子里太难受,他们疯狂辱骂儿子,似乎这样会好受一些。
“当初你把我送给大伯,我绝对提拔弟弟们,可是你们偏偏把没良心的钱谨裕送给大伯。”国强墨色瞳孔暗沉。
他一直在意这件事,这件事像一根针扎在他胸口,不断提醒他,他生活中的不幸全是眼前这对夫妻造成的。
“爸妈,当初你们没有考虑我们,把钱谨裕送到有钱人家。迁户口你们又没有考虑我们,让大哥当工人。既然你们只爱大哥和钱谨裕,我们没了奢求,分家吧。”民富攥紧拳头,真偏心,既然父母的心只记挂大哥和钱谨裕,以后跟大哥和钱谨裕生活吧。
“不可能!”钱二婶阴森喊道。
她和丈夫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拿捏所有儿子,让儿子们只听她的话。儿子想分家,想都不要想,除非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父母的言行举止影响孩子...提醒一下哦,最近发一章待高审,章节有错别字不能修改,头疼....
第124章 第五世界
走到这一步,没了回转的余地。
大伯、大婶娘不受爸妈的摆布,爸妈从大伯、大婶娘那里讨不得好处。
三兄弟同时想到一起,既然爸妈疼爱钱谨裕和其他儿子,一味地让他们付出,丝毫不给他们一丁点甜头尝尝,那么就让爸妈和他们疼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以往他们赚的钱让爸妈掌管,如今他们的心遍体鳞伤,想要自己掌控钱财过自己的小日子。
“爸妈,我长着心呢,它受伤了也会疼,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从未被你们放在心上的小儿子。”爱华的心真的很疼,爸妈让钱谨裕过上好日子,让他娶了家底子丰厚的媳妇,大伯家的两个岗位留给大哥和二哥,他无论做的多么好,却没在爸妈心里留下痕迹。
国强、民富紧接着诉苦,一致要求爸妈去找他们最疼爱的儿子。
钱二婶、钱二叔心里苦啊,他们最疼爱的儿子不就是国强、民富、爱华嘛。两人和儿子们解释大哥、大嫂、张静棠的岗位留给三个儿子,他们没想舍弃任何一个儿子。但三个儿子心意已决,就是要分家,听儿子们的语气不想带他们一起生活。
钱二婶好声好气和儿子们解释,儿子们不相信她。她便咬着牙:“谁再敢提分家,我立刻撞死在他家门上。”
“果然我们从未被妈放在心上。”国强惨笑一声。
妈一头撞在他家门上,分明告诉大家伙他逼死妈,妈存心让他一家在大队里抬不起头见人。
其他两人也是这样想的,心如同被蜜蜂蛰一样疼痛。
过了两天村民们正式迎来秋收。往年钱二婶每日烧一碗红烧肉给丈夫和儿子们补充营养,让丈夫和儿子们每日吃上一块馒头,喝上一碗糯米粥。
今年餐桌上摆的全是窝窝头、咸菜、大白菜炖粉条、白萝卜炖野菜,菜上只能寻见一丁点油花,钱家二房人吃的一脸菜色。
他们还和往年一样懒散割水稻,割水稻的速度竟然不如知青快。
等到清算工分,分发粮食和票据的时候,钱二婶、钱二叔傻眼了。没有大房接济,要养活十几张嘴,这点粮食根本熬不过凛冽的冬天。
三个儿媳妇用实际行动表达她们的不满,任凭公婆如何骂她们,奴.役她们干活,她们假装没有听到。如果公婆忍受不了,分家呗。
钱二婶、钱二叔托着累弯了腰的身体做好饭,饭刚摆到桌子上,三家人像打仗一样抢夺饭,一眨眼的功夫饭菜全被三家人分完,竟没给夫妻俩留一口饭。
“爸妈,你们孙子正在长身体,你们整天扣扣搜搜不舍得烧肉,不舍得放油,他们长不高你们别倒打一耙,诬陷我没养好你们的孙子。”国强媳妇翻了两下菜,‘砰’一声,筷子被她扔到桌子上。
“往年你们从大伯、大婶娘那里要来不少好东西,你们不舍得拿出来改善伙食,是不是等着分家以后,这些好东西全留给大哥,对吗?”民富自嘲的笑了一声,怒着脸猛扒碗里的饭。
“放屁,咱们辛辛苦苦上工赚的钱全被妈拿去,也没见妈拿出来改善伙食。我看爸妈拿我们血汗钱给钱谨裕,谁让钱谨裕是他们最得意的儿子呢!”国强腮帮绷的僵硬,墨黑色瞳孔一暗。
出去被大队里的人嘲笑,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夫妻俩认了。
钱二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胃在抗议饿了要吃饭。这段时间她和丈夫被三个儿子伤透了心,但是没办法啊,这个家不能分,分了以后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养他们。
“家里什么情况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此刻的钱二叔比钱父显苍老,他气的颤颤巍巍扶着桌子坐下来,接着说道,“只要你们大伯、大婶娘给的钱和肉,我和你妈让钱和肉在我们手里待一个月吗?在这一个月内全换成实物吃进你们肚子里。你们挣得那点工分,还不如六十岁的老头子挣得多,我和你妈贪这点东西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只有你和妈心里清楚。”国强认定爸妈不肯分家,为了压榨他们扶持钱谨裕。既然如此,他还上屁的工。
“这么疼爱你们的谨裕,到头来你们还不是要我们养,他来看你们一眼吗?”
“真偏心,好东西全是钱谨裕的。”
“爸妈注意打的真好,怕拖累钱谨裕,要死要活咬住我们兄弟三人不放。”…
钱二婶气的白眼珠子往上翻,张口闭口‘孽障’,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嚎,并且威胁儿子再说捅她心窝子的话,她一头撞死,血溅儿子身上。
——
钱三婶、四婶、五婶拿到工钱到县供销社,储备过冬用的物品。三人的儿媳妇把买到的物品交给婆婆,又一身轻松挤进人群里抢夺物品。
还没到中午,供销社大部分货架子空空如也。几人十分满意这次战果,要买的东西基本上全买齐了,还没买齐的东西抽时间到镇供销社买。她们看天色还早,就到谨裕家看看欢欢。
钱母见到她们来,起身欢迎她们,还给她们冲了一杯红糖水。
“...真是笑死人,上工的时候,一家八口人比女知青还矫情,等分粮食、票据,他们互相埋怨对方好吃懒做。”
“三个侄子埋怨二哥、二嫂偏心,除非支书和大队长分配活让他们干,否则他们便躺在家里等着二哥、二嫂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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