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再不敢多言。何大人神情得意,转身拱手,正欲继续慷慨进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正上方的皇上眼睛微眯,片刻,他开口道:“外头何事?”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走进来,磕头跪下,抖索着回答:“启禀皇上,外头,皇后娘娘跪在外面,双手请旨。”
闻得传言,众人一愣,紧接着,他们却见正上头的皇上居然一掀袍角,走了下来,绣有五龙金爪的龙袍在跟前一闪而过,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转眼间,皇上已经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朝臣在后头面面相觑,踌躇不已,更有许多人观望刚刚率先发言的苗大人,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何大人思忖片刻,稍即,他手下大掌一握,飞快走了出去。
见此,其他人忙不矢跟了上去。
三日前下了场大雨,现下已经雨后天晴,灿烂灼热的太阳高高挂于空中,朝下投射一片腾红火焰,好似在嚣张地通知众人,眼下是最为炎热的三伏天。
灼日下,广场内跪着两个女子,最前方的女子着一身素衣,身上无任何华丽佩饰,就是头发也只简简单单挽到脑后,用一个无任何花纹和镶嵌玉石的发箍绑着。
她端端正正跪在那里,身板脊梁挺地板直,若是凑近了去看,就能看到她嘴唇泛白,脸庞却晒得通红,汗水恍若下雨般滴滴答答自额角滑落。
她身后跪着一位年龄大一点的嬷嬷,嬷嬷着深褐色宫装,今日也刻意没有戴任何华贵饰品。
前方女子正是当今皇后娘娘,陈氏女陈以祯,后面则是她宫里的掌事嬷嬷,郑嬷嬷。
看见皇上和朝臣都出来了,陈以祯平静地对身后郑嬷嬷道:“嬷嬷,念吧。”
郑嬷嬷展开陈以祯交给她的旨书,嘴唇干涩,眼睛也干涩地要命,她舔了舔唇,尽量用最大音量念出来。
“陈氏女自为后以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既无《关雎》之德,又无《郑风·有女同车》之高尚……自知无能为后,今愿退却其位,勉陛下及其宗室令择贤淑德后,执掌六宫凤印。”
郑嬷嬷圆润而干涩的嗓音在广场四周回荡,慢悠悠飘入大殿,飘入皇上及其诸位大臣的耳中,也慢悠悠随丝丝微风飘入了蔚蓝天空。
话落,满场寂静。
皇后娘娘,陈以祯,站起身,又缓缓跪下,双手叠扣,额头以抵,郑重而庄严地行下三拜九叩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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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大人总以为他是我爸》
未来星际,感情迟钝患者增多,为改善这一现象,《社区》这款游戏应运而生。
游戏里,你可以与虚拟人物交往相处,弥补交流短缺问题。
单留雨极度社恐自闭宅,进入《社区》,将“哥哥”误点成“老公”。
元帅大人被老母亲硬按进已经选好“女儿”身份的游戏仓。
就在他们同时进入游戏时,游戏出故障了,两个游戏仓意外相连,沟通交流的虚拟人物也就变成了,彼此。
单留雨羞涩脸:老公。
元帅大人拧眉:叫爸爸。
单留雨惊诧,老公你玩这么嗨的吗?
——————
后来,元帅大人将单留雨领回家。
激动的老母亲颠颠走过来,问元帅:这是谁?
元帅大人不假思索:我女儿。
老母亲:???
后来,老母亲亲眼看到元帅大人将一个胆敢给单留雨送花的年轻后生后肩摔。
再后来,老母亲亲耳听到元帅大人嘱咐单留雨只能接受他送的花。
再再后来,看到跟在元帅大人身后走进来的单留雨嘴唇红肿,眼睛泛水,她已经波澜不惊,面不改色。
老母亲:胆敢再说把她当女儿,我管你叫妈!
第二章
京城东陈府,大门顶端的匾额依旧如往昔一般庄严堂皇,门口却已不见曾经的车马喧哗,琳琅盛景。
正堂,坐满了男女老少,正上方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穿着简单的老太太,余下左右首位则各坐一位身形消瘦,神情焦虑不安的贵妇人,贵妇人身旁各有儿女簇拥,或安静或劝慰地立在一旁。
倒是老太太,许已经受过无数风雨的洗礼,此时即便内心心急如焚,表面也能将将稳住,保持镇定,只是茫然的眼神和紧握的双拳却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和忐忑。
正堂内气氛沉重不安,连空气好似都凝滞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人,“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结结巴巴道:“老,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大老爷和二老爷被放出来了,大理寺叫咱们去接人。”
“什么?”顿时,老太太和两位夫人及其簇拥儿女猛然站起身,欣喜若狂,甚至带着点不可置信地望着来人小厮。
“你,你说什么?”大夫人颤抖着开口,生怕自己听错了。
小厮眼含热泪笑着重复了一遍。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不可置信过后,就是扑面而来的狂喜和激动,欣喜激动不可自已,她们忙不矢叫人备马备车,现在就要去大理寺大牢接人。
等车马的间隙,两位夫人一边小心搀扶激动地准备亲自去接人的老太太,一边劝道:“娘,儿媳们去就够了,车马颠簸,您要是受了累,回头老爷该数落儿媳了。”
身边孙子孙女也纷纷附和。
一时间,正堂内欢声笑语,轻松愉快,哪还有刚才的沉闷凝滞。
老太太无奈地叹口气,只好应了儿媳们和孩子们的孝心,她转身,准备坐回椅子上,突然,想到什么,她顿住,转过身,问小厮,“你可知,老爷们为何突然被放出来?”
说到这个,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疑惑不解地看过去。
前些日子,老夫人穿着诰命衣服,亲自进宫了一趟,带着陈府这些年积累下的东西,包括世代承袭的爵位证书,先皇赐予的丹书铁券以及家里一大半的财产都未能让皇上回心转意,她们都以为,都以为这次凶多吉少了。
小厮脸上的笑容微收,双手微攒,头颅低了低。
老夫人心内一沉,端正脸庞,肃声问他:“到底因为什么,说!”
小厮畏畏缩缩抬起头,偷偷瞥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眼皮一跳,都没来得及消化这猛然袭略心间的不安,下意识的,她尖声高喊:“老夫人问你话呢,看我做什么?”
小厮深深将头叩到地上,长吸一口气,哽咽道:“回老夫人,回二夫人,今日,今日宫里金銮殿外,皇后娘娘上了自请废立诏书。”
听得此话,二夫人眼睛一直,下一刻,她双眼一闭,身子立时软了下来。
“二妹!”
“二夫人!”
“夫人……”
…………
霎时间,现场一片混乱。
老夫人紧紧攥住身旁嬷嬷的手,在嬷嬷担忧交集的呼唤声中,身子晃了几晃,一连几口大喘气,到底没像二夫人一般晕过去。
她紧紧攥住拳头,闭上双眼,神情苦痛,两行泪水无助又悲痛地沿着眼角缓缓滑落。
陈家,要完了!
同时,陈府两位老爷被放出来的消息也传到了诸位勋贵和世家耳中,一时间,私下府内俱是议论纷纷。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对陈家心软了?”
“陈家总不会还能起来吧?”
“不可能,皇上即便放陈家众人一命,也不可能再给陈家起复的机会,听闻前些日子,陈老太太面见皇上上交了陈府世代承袭的爵位,今日皇后又自发上了废立诏书,陈家这些都没有了,即便侥幸能保的一命,日后也不过皇城底下一普通百姓罢了。”
“唉,陈家当真养了个好女儿,到这种境地,能如此潇洒又抓住时机地放下皇后之位的又有几人。”
…………
宫里,长春宫。
又在宫前跪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休养好点的膝盖又废了,陈以祯几乎是被架着半拖回来的,回来后就瘫到床上了。
听闻大伯和爹爹成功被放出来的消息,她放心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走这一步,赌对了。
赌的是陈家并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祸国扰民的罪大恶极之事,皇上不至于对陈家厌恶到极点,赌的是祖母识眼色地及时将爵位和财银奉上,皇上心中怒气怨恨必然消减。
赌的是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她坐在这个位置一天,皇上就刺心一天。
但是又不能随意地废了,毕竟她入宫以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低调谨慎,皇上根本找不到什么废后的理由,即便执意随意找个借口废了也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众口,这个时候,如果她主动提出废立之事,将这事情包揽到自个身上,皇上想必会十分愉悦她的识相吧。
陈以祯躺到床上,嘴角不自觉噙着一丝浅笑,一时间,她只觉整颗心由内到外都彻底松快了。
过去那三年,她虽然锦衣玉食,安富尊荣,但是皇上和陈家的矛盾一直都是根刺,死死扎在她心间最柔软处,生怕将来有朝一日爆发,将她整颗心都轰炸成碎末。
现在好了,虽然真的爆发了,但陈家众人的性命应该算保下了,她也不算对不起原主。
虽说她穿来前,原主已意外身亡,但不管怎样,她借着原主的身体活下去,就是与原主产生了因果牵扯,如今,她总算还了一部分因果。
而她,自此以后,龟缩冷宫一处,日月为朋,宫女为伴,从此安详过一生,如此,倒也是美事一桩。
皇上此时,想必正在拟废后诏书吧。
陈以祯想的没错,皇上此时的确正在拟废后诏书。
昏暗的大殿内,御前大太监荣盛早早就点上了灯,此时正侍立在一旁静候,以防皇上随时下达吩咐。
皇上铺开圣旨,摊着长袖,屏气凝神,一笔一笔落下——“皇后陈氏,自觉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今废弃其……”
正要写到“皇后”二字,这时候,突然有一小内监端着茶盏小心翼翼上前,御前大太监荣盛正困得打瞌睡,瞧见他过来,不自觉就睁大眼睛瞧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突然,脚下一拌,他惊呼一声,茶盏应声飞起,嗯……靛青色碧波花纹在空中荡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滚烫的茶水恍如一阵白浪,折射耀眼的光芒,迅速降落……降落……
荣盛陡然回过神,尖叫一声就要冲上前,挡住下落的茶盏和滚烫的茶水。
“救驾!”
“彭——”
眼前一黑,胸口一痛,手中的毛笔软乎乎掉下去,在桌上慢悠悠滚落几圈,皇上身子踉跄几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彻底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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