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他摇了铃,唤了人进来侍候虞归晏梳洗。乳娘与一众丫鬟侍从一直侍奉在外,闻得摇铃声响,便入了室内,便见齐王世子安然无恙地端坐在二姑娘身侧,没有半分病中的姿态。乳娘一惊,又见齐王府侍从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惊讶更甚,可却也知晓高门之中是非多,遂赶紧低了头,掩住眼中的错愕。
闻清潇道:“带世子妃去梳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我今天能补上昨天的
结果我发现是梁静茹给的我勇气
码字这么晚,又卡文,还想补昨天的,太不现实了
明天我没事,我明天码六千字,把这两天的一起补了
补不上我就是狗
(果然,一般我得说自己是狗才补得上)
第80章 大婚夜
乳娘为首的一众仆从恭敬地应了, 见世子妃久未动作, 正暗忖着是否要过去扶世子妃起身, 却见世子侧了身与世子妃低语。只是世子妃在床榻里侧, 世子在床榻外侧, 声音又低, 仆从们根本不甚清楚夫妻两人说了些什么。
闻清潇在虞归晏迟迟未有动作时, 握住她的手, 将她往床榻下引:“陛下对我族早有忌惮,对万氏更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只是受制于世族势力而无法动手。这些,往后我都会一一告知于你,只是今日很晚了,明日虽因着我受伤之故不用进宫谢恩,可却要早起去见父王, 所以听我的话, 先去梳洗。”
虞归晏在闻清潇的牵引下下了床榻, 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 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多谢世...夫君。”
她的话刚到一半, 方才想起两人已是夫妻, 她再如同未嫁时唤他世子委实不合适。
闻得虞归晏的道谢, 闻清潇本是移开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虞归晏身上。她虽下了床榻,可到底还未走开,两人隔得极近, 他一转过视线,两人的目光便在燃烧着的烛火间轻触。
闻清潇抬手轻抚上虞归晏发间温凉的发簪,眼底情绪难明。她身上所着衣衫还是祭祀告天礼的玄色纯衣纁袡礼服,发饰也是素雅却不失庄重的玉簪。他从她发间取出四支玉簪:“你我本是夫妻,何须言谢?”
发间的玉簪被取下,没了固定的乌发便如云般倾泻,虞归晏还未来得及反应,闻清潇便将发簪递至了她面前。
绾发解发,都是夫君才能做的。闻清潇此刻取下她的发簪,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分明没有说什么,虞归晏却是心尖都微微一颤,匆匆从他手中取了发簪便随乳娘与丫鬟进了浴室。入了浴室许久,那一丝微颤都还未曾消散。她若有所思地瞧着摆放于托盘之中的玉簪。
因着虞归晏未开口,浴室内除却缭绕的烟雾,寂静一片,丫鬟们井然有序地侍候在侧。须臾,乳娘示意知杏、知香去取香胰子与巾帕,低声与虞归晏询问道:“世子妃,世子身体可有大碍?”
乔锦瑟和虞归晏都是乳娘看着长大的,乳娘将姐妹两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她对乳娘自然也是极其信任的,此刻虽是不明白乳娘问这个做甚,她倒是也不曾有隐瞒:“世子没有受伤。”
知香与知杏取了香胰子与巾帕过来,乳娘接过,仔细地为虞归晏擦洗身子。自家二姑娘肌肤白皙细腻,力道稍稍重了点都会留下红痕,乳娘是清楚的,也因此,她擦洗得特别小心。知晓齐王世子果真与方才所见一样没有受伤,她早先忧虑的倒是搁置下了,便压低了声音嘱咐道:“行周公之礼时,世子妃若是疼得很了,万要告知于世子,世子是光风霁月之人,必不会责怪世子妃,只会怜惜于世子妃。”
尽管此前她也嘱咐过二姑娘,可二姑娘神智恢复才没多久,她总归是忧心的。虽说女子头一次都要疼过一遭,可夫君怜惜与否却是大有不同的。大姑娘头一遭就被王爷折腾得够呛,但齐王世子与魏王不同,当该是不会如此的。
虞归晏本以为乳娘要说什么,却没想到是这个。她搭在温池边缘的手臂一时没肘住,一个打滑,不慎掉进温水中呛了好几口水,待得被扶起时,脸庞与身子都泛起微微红晕,也不知道是被温水熏的还是被乳娘说的。
倒不是她矫情,既然决定嫁给闻清潇,她就知道大婚夜里会发生什么,她只是不习惯这般直白地宣之于口,无论是乔老太君也好,乳娘也罢,她都不习惯,只是先前焦急于闻清潇受了重伤,她完全忘记了圆房这回事,此刻乳娘乍一提起,除却普遍难免的心慌意乱外,其实心中还有难以压抑的排斥。
尽管轮回三世,虞归晏其实对于男女情.事不过是一知半解,留下的都是极痛的回忆。当年她嫁于顾玄镜,他虽是时常会在她房中留宿,可碰她的次数却极少,而且每次除了痛与畏惧,她再没有旁的感觉。一想到今夜要与闻清潇行此间事,她难免心有排斥,只是她压抑得极好,没表现出来,此刻在乳娘面前,她也不过是敷衍地应了过去。
乳娘见虞归晏应下了,也不再多絮语,毕竟姑娘家脸皮子都薄,她不过提了一句,二姑娘便惊得落了水,再多说,只怕起了反作用。
利落地伺候虞归晏梳洗完,乳娘将她扶回内室便与一众丫鬟退到门外去候着了。
虞归晏走进内室时,便见本是坐于床榻之上的闻清潇,此刻到了圆桌旁。
窗外无边夜色深寂着,骤起的夜风就像不消不散的阴魂悄然之间露出了张牙舞爪的狰狞姿态,窗内暖色烛火安静着,蔓延的光芒映照在端坐于圆桌旁男子端方隽永的眉目间。
男子此刻着正红色广袖长袍,显露出与着天青色衣袍、爵弁玄端都不同的尊贵雍容,却与他一身的上善若水气度完美融合,抹尽了窗外无边延伸的夜色。
她莫名止了步伐,想起浴室内发生的一切,遂敛尽眼底神色,复又迈步走进了内室。
既然嫁给闻清潇,她便不会忸怩着寻各种借口不与他同房。
闻清潇早在虞归晏还未走近时便察觉到了,他搁了手中书卷起身,朝她伸手:“很遗憾没能给你一场完整的大婚,现今能弥补的,也唯有合卺酒。委屈你了。”
虞归晏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两只斟满酒的白玉酒杯,也瞬间明白了闻清潇为何深夜了还换了合卺坐帐礼的正红衣袍。
她心中好不容易平复的微颤似又涌起,须臾,她将手放入他的手中:“能遇见夫君,嫁与夫君,归晏已甚是欢喜,何况今日大婚,归晏也并不觉着遗憾。”
婚仪四礼,最为重要的辞闺出府、赞文嘉礼、祭祀告天,都顺遂安然地度过了,缺的不过是合卺坐帐礼而已,他愿意起身换了衣袍与她饮合卺酒,又还有何遗憾?
只是......
她略有疑虑地垂眸看向酒杯,她不能饮酒。
正在她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却听闻清潇道:“你的酒杯里不是酒,是果水。”
闻清潇端起白玉酒杯递与虞归晏面前:“我问过高氏,知道你不能饮酒,但合卺礼最重要的便是饮合卺酒,因此我把酒换成了果水。”
虞归晏一怔,眼睫微颤,接过了酒杯,刚想道谢,却又想起离开内室前闻清潇的话,到了唇边的话便咽下了。
两人各执了酒杯。
闻清潇很高,要与虞归晏交臂,需得他微倾身。只是他一倾身,她又仰了首,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十分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青莲香,甚至因为比之之前近得多,还嗅到了从未曾闻到的隐隐药香。
虞归晏本是轻阖上的眼诧异地睁开了,微侧了头向他看去,他不是没有受伤吗?为何身上会有药香。她不是没有与他接近过,可那时他身上唯有很淡很淡的青莲香气,她完全闻不到草药的味道,可此刻......
她看着他,满眼不解,连饮到一半的酒都忘记了继续。
也许是她看得太久,也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本也是轻阖着眼的闻清潇缓缓睁了眼。她闪躲不及,便撞入那双清透温和的眼眸中。他的眼中犹如静水流深般平静和煦,即便是在浓稠狰狞的夜色里,也能教人在不自觉间便心生安定。
可是这次,她看着他,却不知自己想到了什么,周身便如触了电般,下意识地要后退。
只是她脚步才动,后腰便贴上了一片温热。因着方才沐浴出来,又是五月里,她着的衣袍不厚,揽住她腰身的那只手便如灼热的焰火灼烫了她的肌肤,她的手不自觉地一松。
尚未饮完的酒杯脱了手,径直滚落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酒杯中的酒亦不受控制地脱杯而出,洒落一地,甚至隐隐溅湿了她的衣摆,也溅湿了他的衣摆。
虞归晏却是在那沉闷的声响中犹如大梦初醒一般,骤然垂了眼眸错开与闻清潇的对视:“夫君,我不是有......”
“意”字还没出口,她忽然觉得眼前视线一晃,本是在眼角余光中的圆桌不见了,她能看见的是那张正红色的床榻。她这才惊觉自己被闻清潇抱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可方才一抬手,便意识到自己已是他的妻子。何况闻清潇与顾玄镜不同,当是不会那般难受的。
她安慰了自己,便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颈项,安然地靠进他怀中。
察觉到虞归晏的顺从,闻清潇微垂了眼去看她,烛火跳跃的夜色里,她白皙精致的侧脸乖巧地贴在他怀里,双眼微阖,看起来安定极了,只是微微颤抖着的眼睫却是泄露了她的心绪。
他将她轻轻安放在床榻之上,抬手将一缕滚了水的湿发捋在她耳后,声音安抚又温和:“莫怕,我会轻些。”
虽是听了允诺,可当虞归晏闻到闻清潇身上的气息,又感觉到自己衣襟被解开之时,眼睫却颤得更厉害了,早先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在此刻崩得一塌糊涂,紧张得厉害。
忽然,紧握的手掌被展开,另外一只修长而温凉的手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连滚烫的脸侧也被他略带凉意的指腹扫过,带起阵阵战栗。
衣襟散开的微凉感止了。
她诧异地睁眼,眼尾便触碰到一片温热,他温凉的唇轻轻压在她的眼尾:“若是疼得很了,便告知我。”
他的声音很轻和很缓慢,却蕴含着让人安定的力量,她一直慌乱的心微微地静了,对他的排斥也仿佛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哪怕是后来,她因着些微的疼痛而控诉地睁眼望着他时,也在他安抚的声音与温和的眼神中安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好的,成亲了,圆房了。
本文完结了,散了散了都散了,各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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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会晚点
第81章 一定是我看错了
深得沉了的夜色里, 闻沉渊跪在宗祠里, 双手合十:“一定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
大嫂怎么可能是子安!是不是他太久找不到子安, 所以连看见大嫂的右手都产生了幻觉?
少年一怔。
对!烟雾那般浓厚, 他怎地还能看清大嫂手上是否有伤疤, 一定是他看错了, 产生了幻觉。
冷白的月光打在少年身上, 拉出的身影投射在黛青色的冷石上。宗祠外的树影也婆娑映照在地面,像极了夜色里能吞噬人心的魔魅。
齐王踏着婆娑树影, 走入宗祠,便见着了跪于宗祠中的幼子。他不由得蹙眉,幼子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怎么也不是个静得下心半夜来参拜先祖之人,甚至入神得连他走进来了都没注意到。
“沉渊。”齐王走近闻沉渊。
闻沉渊忽然听到自家老顽固的声音, 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感觉肩膀被打了一下, 低头看见那一只手, 才惊觉真的是老顽固。
他起了身, 脸上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么晚了, 父王怎地来祠堂了?”
齐王闻言, 忽地看向闻沉渊, 目光陡然冷厉:“我还没问你怎么在宗祠里呢。”
闻沉渊察觉到了齐王陡然的异常,心思转了几转,差不多就明白过来自家老顽固为何这般模样了。他一边注意着自己父王, 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今日随大哥大嫂来宗祠祭拜先祖,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来宗祠了,正好趁着今晚来看看先祖们。”
哪曾想齐王听了闻沉渊的话,不仅没消气,甚至直接就要来抓住他:“你还敢提?我看你是久没跪祠堂了是吧?还敢瞒着我跟着你大哥一起派人刺杀陛下!”
闻沉渊头皮一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小心提了今日婚仪的祭祀告天礼。他不由得懊悔不已,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既然都被老顽固发现了,他也不必再伪装,一蹦三跳就绕过齐王跑了出去:“陛下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经此一事,父王也不必烦恼陛下再针对我们了!”
齐王没有武功,自然抓不住闻沉渊,只得看着闻沉渊跑远,怒极地呵斥道:“还敢说!”
闻沉渊跑得彻底没了影,齐王怒得在祠堂内不停地踱步,眉目紧缩。他没想到清潇竟敢这般大胆,算计到了陛下头上。兄弟两连他都死死瞒在鼓里,他甚至是在今夜清点暗卫时才发现了异常。
正在齐王横眉怒目间,闻沉渊忽然从宗祠的墙外探头:“怎地不敢说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大哥不过是吓吓陛下而已,又没有真的让人伤到陛下,能有什么?何况父王不是也看见陛下的态度了吗?对我族好了多少不必我说了吧?”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还没说,别说大哥今日没有让人伤到皇帝,便是真的伤到皇帝,那也是皇帝罪有应得。身为帝王,没有半分容人之量,连父王这等良臣都要打压,这皇位倒不如换个人来坐。
只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他可不敢在老顽固面前提起,顶多和大哥说而已。
齐王被去而复返的幼子气得一噎:“你就没想过谋划败露了怎么办!”
闻沉渊还真从未想过计划会败露,因为:“大哥亲自谋划的,怎么可能会败露?”
他深深看了宗祠中先祖的牌位一眼,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而后一个跃身下了院墙,“父王就别担心了,此事对我族百利而无一弊。”
幼子说了两句又不见了,齐王只能对着院墙干瞪眼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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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宴宫,天色将亮未亮时,顾闻祁转身入了殿中,长说要将披风为顾闻祁披上,外面更深露重,世子却是在外立了一宿,任她如何劝都无法,此刻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深深的凉意。
顾闻祁却是抬手拒绝了:“姑姑你吩咐人先收拾着,我寻个时间与晏晏道了别,便启程回淮安罢。”
她已是顺利大婚了,他也该回淮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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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因着世子夫妇今日该早起去正堂见王爷与族人,可卯时三刻了,早过了起身的时辰,里面还没动静,候在外头的齐王府仆从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世子作息规律,从未有起迟过的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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