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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
    沈清一行人是四月底从京城出发的,经直隶入山东,然后沿京杭大运河南下,快到五月的时候就到了江南,他们这群人刚到杭州就有官员前来迎接,沈清看着码头上整齐站立的士兵和大大小小的官轿,眉间微蹙,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看来是提前有所准备了。
    沈清一行人中属傅仲的身份最高,傅仲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当靶子的,有他在前面挡着,沈清才好查事情不是,因此一下船就走在最前面,很有几分小王爷的派头,这时一个穿绯袍身形微胖的官员上前,对着傅仲就是一揖:“下官荣之华,杭州知府,特来迎接瑞世子和各位大人。”
    荣之华,荣家的人啊。
    傅仲这次来也没有什么任务在身,虽是来当幌子的,但有什么事了也伤不到他,他就当是公费旅游了,还可以在皇上面前刷刷好感,于是心态很是轻松,听到这话还一脸惊奇,一边甩开手中的折扇挡着半边脸,贱兮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瑞世子的啊?”
    这位荣大人也是个人才,面不改色地说道:“瑞世子龙章凤姿,仪态非凡,一看就是皇家人的气度。”
    “哈哈哈哈”,傅仲很是畅快地笑起来,直夸荣大人有眼光。
    后面程景偷偷问沈清:“傅仲这次来是不是要故意装傻蒙蔽其他人的啊?”
    沈清……
    程景想着肯定是这样了,说道:“这货装的还挺像的,我都觉得他像个傻子了,估计这江南的官员也不会防着他了,还挺聪明的。”
    沈清听完程景的话,都开始怀疑傅仲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了,看这才多大一会儿啊,都开始和人家称兄道弟了。
    荣大人请他们上轿:“如今天气炎热,下官特意在西湖边上给众位大人找了一个宅子,名唤清风小筑,住着舒爽不说,还可以赏一赏西湖的美景,几位大人先去休息一晌,等到晚上了,下官再给各位接风洗尘。”
    傅仲直接就应了,沈清想着住就住呗,虽然肯定会被监视,但是也无所谓了。
    沈清和程景特意挑了挨在一起的屋子,沈清还提醒程景:“这江南的姑娘家可多情的很,你小心一点,不要犯下什么大错,我回家可不好交代。”
    “你还有心思管我”,程景歪着身子倚在门框上:“这江南的官员又不是傻子,刚刚看着是在奉承傅仲,实际上都有意看着你呢,他们肯定知道你才是主事的人,你要小心一点才是,妹夫,温柔乡,英雄冢啊,不要不小心失了身哦。”
    程景说完就去睡了,沈清也是疲乏的很,这一路在船上,总是觉得踩不到实处,就连晚上睡觉也总是摇摇晃晃的,现在困劲上来了,只想找张床解解乏。
    沈清睡醒的时候正是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有风从湖面吹来,带着窗前的碧丝纱飘飘荡荡的,似是美人起舞,床前的桌上燃着梨花香,清甜的香气丝丝绕绕地钻进人的鼻孔里,翠阁清幽,碧纱妖娆,沈清一时想不起自己所在何地,这时门口出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清出声问道:“谁?”
    却是一位姑娘走了进来,她手举烛台看不清相貌,只觉得身姿曼妙,行走间似弱柳扶风,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她轻轻走到沈清前面,声音柔柔糯糯的:“大人醒了?”
    这位姑娘将蜡烛移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就露在沈清面前,她五官极美,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朦朦胧胧,更添意境,此时粉面含羞,咬着嘴唇羞怯道:“奴婢含月,特来侍奉大人。”
    第71章
    烛光明亮,照出橘黄迷离的一个圈,圈中站着个温柔谦卑的女子,她自称奴婢,但是衣着精美,五官绝伦,身上带着一股子诗情画意,特别是那一低头的风情,一段皓白的脖颈儿就这样直戳戳地映进沈清的眼里,让人不自觉地就产生怜爱之心。
    沈清突然觉得自己很重要了,没见人家都下了这么大的本嘛,这哪是奴婢啊,这绝对是自小就开始□□的姑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比一般官家的小姐都矜贵呢。
    沈清这日睡的时间有些长,此时头闷闷的,坐起身来揉揉额角,就觉得一股香风扑面而来,抬眼一看,这位含月姑娘已近了身,她一边问道“大人可是不舒服”,一边就抬起一双纤纤素手要帮着沈清揉捏,袖子宽大,不经意间就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来,沈清拿手挡了一下,然后趿上鞋子站定,唤了一声“高一”,就有人从外面小跑回来,他在沈清面前停下,恭声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沈清语气难辨:“我让你给我守门,你就是这样守的吗?随随便便就让人进来,今日进来的是一个丫鬟,明日若是进来了要杀我的人怎么办?”
    高一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大人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一跪,颤着声音道:“小的疏忽了,大人恕罪。”
    旁边的含月已是泫然欲泪,用一把柔到极致的嗓子说道:“大人息怒,都是奴婢错了,这位小哥拦过的,知道奴婢是来服侍的丫鬟之后才让进来的,是奴婢做事欠妥了。”
    旁边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情,男人家有再大的火也该放下了,没想到沈清目光严肃神色紧绷,直接将含月的话当作耳旁风,对高一厉声道:“出去跪着。”
    高一矮着身子出去了,就跪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那边的荣之华很快就知道了,对着旁边的一位锦衣公子问道:“这位可是个不好美色的?”
    “呵”,这位锦衣公子就是程景口中的荣三郎,他正双腿交叉躺在竹椅之上,浑身懒洋洋的跟没有骨头一样,身着一袭碧青色蜀锦袍子,雪白的面皮上一双丹凤眼,此刻眼尾微微上翘,透着一丝不屑:“这个沈清是这次调查的大头,出身贫寒了些,不过却是个聪明人,先是扒上了镇北侯府,紧接着又扒上了潜邸之时的皇上,如今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成了正三品的京官,未来无可限量啊,他这次要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还可以做个朋友,若是他想当什么铁面无私的好官的话,恐怕就不好走出这烟柳江南了。”
    “那你觉得他属于哪一种呢?含月可是咱手里最拿得出手的姑娘了,方家公子要了好几次都没给,结果好像也不是很对这个沈清的胃口啊”,荣之华还是有些担心。
    “读书人嘛”,荣三郎端起旁边茶几上一杯葡萄酒微微摇晃着,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泛出诱人的光泽,荣三郎微抿一口道:“读书人最是酸腐,明明心里龌龊的跟什么一样的,便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来,咱把姑娘送去了,他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总要装一装的,不过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他还是个柳下惠不成,这江南的风景和女人,可最是醉人呢。”
    “这就好,自从知道有人要来这边查账,我这心里就总是不踏实”,荣之华虽也是荣家人,但却是荣家的旁支,靠着巴结嫡支坐上了这杭州知府的位置,之后有一些事情就不受自己控制了,他自身虽是正四品,但在荣家这位白身的少爷面前,倒像是一个奴才了。
    荣三郎笑起来:“怕什么,他沈清就算查出来东西,你看他敢上报吗?他背后有镇北侯府又怎样,我背后可是有太后姑妈的,你可别忘了,咱们皇上的小表弟也在这呢,他收钱收的欢实着呢,真的不行了就把他丢出去呗,看看咱们这位沈大人敢不敢同时竖我们这两家敌人。”
    荣之华想想也是,这大渝朝谁都知道江南这块有问题,可是也知道这里的风险有多大,轻易不敢来,他们不是查不出东西,他们是怕查出来了回不去,这位沈大人若是真聪明的话,找几个小喽啰回去就行了,江南这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沈大人也继续做着自己的高官,对双方都好。
    ……
    华灯初上的时候,湖边水榭里已是挂起了荷叶纱灯,橘光冉冉,浸润出一片柔艳之色,临湖的廊柱之下挂着青色的薄纱,随风轻摆,袅袅娜娜,这就是江南,一楼一阁,一纱一帐,无不体现出一份雅致,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怕是将军如铁的铠甲也要变得柔软了。
    沈清来的时候,水榭里已坐满了人,杭州这边数得上号的官员都到了,而他们这边傅仲程景和宁简也已坐好,正与荣之华说着话,荣之华见沈清后连忙起身,和煦问道:“沈大人休息的如何?”
    “肯定休息的好啊,要不然也不至于来这么晚了对不对?”
    沈清还未答话,傅仲已经抢着说了,此时他坐在案几之后的蒲团之上,身上歪歪扭扭的,旁边跪坐着一位姑娘,正小意地为他倒着酒,沈清不理这家伙,对着荣之华道一句“甚好”之后,就坐到了程景旁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不等我啊?”
    程景正一心一意吃饭呢,闻言看沈清一眼,把嘴里的东西吞进去以后道:“你睡的跟死猪一样,我饿的不行了,所以就先过来吃东西了。”
    “你房间里有姑娘没有?”沈清想着应该每个人都有的,不过还是要问一句。
    “有啊,不过我看都没看一眼,像我这等好男人,是绝对不会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不过嘛“,程景靠近沈清道:“这个宁简可不一定哦,你别看傅仲那小子看着跟色中饿鬼一样,那姑娘根本没入他眼,反而这个宁简嘛,现在端着架子看着一本正经的,心里不知道多么纠结呢,姑娘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
    沈清听完之后就沉静下来,既不喝酒也不吃饭,就在这时荣之华站起身对着他们道:“各位大人今日能来到杭州,下官不胜荣幸,特备此薄宴,为诸位接风洗尘,也希望各位大人在杭州这段时间能开颜尽兴,好好领略一下我们这边的风光啊。”
    众人举杯共饮一杯。
    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时候了,官员们最擅长这种场合,一个个上来给沈清敬酒,舌灿莲花极尽所能,能把沈清捧到天上去,人在这种时候很难清醒自持的,不自觉的就飘飘然起来,嘴巴也容易管不住,荣之华在旁边看着却暗暗有几分心惊,这个沈清虽是来者不拒,该喝的酒都喝了,但是眼睛之中无一丝昏沉,目光如炬,始终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始终冷冷注视着一切。
    湖边的风凉爽轻柔,荣之华却无端打了一个冷颤。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便去叫程景,程景昨天晚上也喝多了,虽然没有宿醉但今天倒是想睡个懒觉的,结果就被沈清叫魂一样的给弄醒了。
    程景赖在床上不想起,嘟嘟囔囔道:“起这么早干嘛啊?”
    “你忘了我们来这是干嘛的了,赶紧查完赶紧回。”
    此时屋子里只有沈清和程景两个人,高一和程景的小厮团圆在外面守着,程景直接就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南这边的情况,哪有那么好查的啊,就算叫你给查出来了,你敢往上报吗?皇上是不会对自己舅家赶尽杀绝的,你只能得罪人,还不如在这边好好歇几天,到时候安安生生回京城交差得了。”
    沈清坐在程景旁边,目光耐心而沉稳:“你真是这样想的?”
    程景渐渐清醒过来了,坐起身来想了一会儿,终是道:“既然你要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陪你了。”
    沈清笑了,带着一丝畅快之意:“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咱先去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沈清带着程景来到杭州衙门,荣之华听闻之后急急从床上爬起来,心道这是遇到硬茬子了,沈清见着荣之华后开门见山道:“我们要查近十年江南的账簿,请荣大人提供一下吧。”
    “这这……”荣之华丧着一张脸道:“这每年往京城送税银之时都是会附着账目的啊,户部那里都有,沈大人应该在京城看过的啊,这一时之间要的话,得容下官准备准备,不如沈大人先回去,等下官准备好了就给沈大人送去。”
    这就是明显的拖延了,沈清神色不变道:“无妨,地方每年的账目都有存档,你带着我去存档之地,我自己翻看就好。”
    “哎呀,那地方乱得很,沈大人千金之躯怎么能去,还是下官让下面人收拾以后大人再去。”
    沈清微微一笑:“荣大人放心,我出身贫寒,不怕脏乱之地,荣大人若是没有时间,让下面人带本官去也是一样。”
    荣之华见沈清今天是非看不可了,也不好再拖延,亲自带着沈清前去,路上还有意说着话:“程世子这次下江南可以见见三郎,他也在这呢,不过三郎很快就要回去了,京中太后催得紧,说是想念三郎了,还要为三郎说亲呢,下官听说太后娘娘很中意瑞王家的郡主呢。”
    沈清听完之后还是寻常样子,只是心里是真佩服这些古人啊,看这心眼子跟藕一样的,短短一段话就有两个意思,一是拿太后震慑沈清两人,二是透露出荣家有意与瑞王结亲,同时也透露出这回一起来的傅仲想法难测,沈清听完这番话怎么着也要掂量掂量吧?
    沈清不管怎么想的,反正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到了存放账册的房室之后,旁边有小吏匆匆跑来,荣之华看一眼沈清,肃声道:“还不快把房门打开,京中来的大人要查阅账册了。”
    那小吏听完之后唰的一下就跪到地上了,脸带惶恐,结结巴巴道:“大人恕罪,前段日子一直下雨,这房顶上不知怎么又破了一个洞,雨水进来之后就把帐册都……都淋透了,现在……现在看不成了呀……”
    荣之华听完之后勃然大怒,那边程景已叫嚣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府衙啊,竟然还能出这种事情,你们开玩笑的吧?”
    荣之华矮着身子赔罪道:“都是下官管理无方,手底下竟有这么惫懒之人,下官一定严加惩处。”
    程景还要进去查看,沈清拦住了他,板着一张面孔问道:“罚是一定要罚的,只是这账册应该有备份的吧,备份在哪里?”
    荣之华此刻也明白沈清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于是脸上神色也端起来了,很有几分不卑不亢的味道,恭声道:“回大人的话,备份在布政使司,您若想看的话,需要得到布政使荣大人的允许。”
    这里的荣大人,指的就是荣家的大家长荣长安了,沈清嗤笑一声,这是要把自己搪塞到那边去了呀。
    第72章
    五月份的天已经很热了,太阳挂在天上明晃晃的刺人眼,沈清和程景从衙门出来走到一棵柳树下,程景背部已出了汗,拿着扇子一边扇风一边问道:“真要去布政使司啊?我觉得去了也没用,人家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搪塞我们,账册估计也看不到,就算人家真的让我们看了,估计也早就做平了。”
    沈清盯着地上的青石板,脑中飞速盘算着,须臾间就有了主意,沉着声音道:“去,为什么不去?还得让这江南官场的人都知道我去了。”
    “啊”,程景一脸疑惑:“什么意思啊?”
    沈清看一眼程景:“此事我去就行了,天气炎热,你回家休息吧。”
    沈清说完也不跟程景告别就走了,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问后面跟着的高一:“你可怨恨我昨日罚你下跪之事?”
    高一面露惶恐:“小的不敢,昨日那事的确是小的疏忽了,大爷罚的对。”
    “高一”,沈清看高一一眼,语气郑重:“你要知道咱们来的不单单是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更可能就是你我的葬身之地,所以,再小心都不为过,你明白吗?”
    沈清的目光冷凝严肃,高一心里一颤,忙低头道:“小的明白。”
    沈清所说之话并不是吓唬人的,他心里清楚他只能效忠皇上,那么在江南就要有所收获,他自是可以装装样子回去,那样他会很安全,只是京城里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而想在江南这里得到些什么,他就不得要跟这些地头蛇斗斗了。
    沈清先是到了布政司衙门,却被告知布政使大人最近身体不适,正在家里静养,沈清又冒着大太阳来到荣宅,结果门房说了一句前去通禀就不见人了,沈清也有耐心,在荣府门口等了整整两个时辰,连高一都劝沈清回去了,他却不动如山,到傍晚了,那守门之人出来道个歉,说是刚刚才知道家中大人不在府内,十分抱歉。
    沈清神色不变,只说了一句“明日再来”就走了。
    第二天亦是如此,沈清一丝抱怨都无,第三天还是接着来,几天内沈清跑过布政使司,跑过荣府,连荣家别院都跑过了,连荣长安的影子都没见上,后来在荣府门口终于有动静了,却是方家那位小公子方天赐,方天赐也是唇红齿白的好相貌,只是脸上的骄矜之色太过,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来荣府找荣三郎,见到沈清以后还奚落了一番:“昔日在京城就听说沈状元是多么的惊才绝艳,如今一看方知原来只是一个读书读傻的人罢了,你在这里等着是要顶替荣府门房的工作吗?要不然去我家怎么样,我一个月还能给你一钱银子的工钱呢。”
    沈清看一眼方天赐,不屑之色溢于言表:“你家?你哪个家?京城的那个吗?你也去问问你爹看他敢不敢!”
    沈清少有的出现这种狠戾的表情,方天赐一听就火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干一架,刚好被府里出来的荣三郎拦住了,荣三郎倒是好脾气,对沈清笑呵呵地道:“家父最近身子时有病痛,让沈大人久等了,实在对不住”,然后就拉着方天赐进去了。
    沈清这几日受到的奚落与冷待把高一都气的不行,这天回的时候还问道:“大爷,咱明天还来吗?”
    沈清唇角一弯,将腰前的玉佩正正当当的摆好,口中慢悠悠说道:“那就得看看程景那边的进度了……”
    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
    当天晚上沈清并没有回清风小筑,带着高一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民居,敲了三下门之后门开了,程景正叼着一个苹果吃呢,见了沈清也不惊奇,几人就一起进去了。
    屋内还有一个人,就是傅仲,他正躺在竹椅上吃葡萄呢,饱满多汁的绿皮葡萄洗的绿汪汪的放在碗里,看着就可口的很,沈清难得的酸了一下:“这两天我在那个老王八那受罪,你俩倒是悠闲的很。”
    “你这话可真伤我心啊”,傅仲把葡萄皮一吐:“我为了给程景打掩护,天天晚上待在程景房里下棋,你知道现在外人怎么说嘛?都说我俩断袖,不定晚上在那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的名声都毁了好不好。”
    程景这边也在哇哇大叫:“我天天晚上爬荣之华家的墙容易嘛?那宅子里夜间巡逻多的很,好几次我都差点儿被发现了。”
    “好好好,到时候回京城了给你们表功”,沈清先给自己倒杯茶,在那等的都快渴死了。
    “别别”,两人异口同声道:“这功我们可不敢要。”
    沈清喝一杯茶解了渴,手往程景那一伸:“账本呢?”
    程景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沈清:“我按照你交代的,天天晚上盯着那荣之华,他知道你在布政使那使劲呢,也就放松了警惕,然后我就发现他老一个人住在书房,有一天晚上我就让一个兄弟故意显了一下身,宅子里果然就乱起来了。”
    程景说到这激动了:“那老东西还真鸡贼啊,当天晚上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睡了,结果到凌晨丑时了,我都快熬不住了,那老家伙起来了,你猜他把账本藏哪儿了?”
    傅仲这时候说话了:“他天天晚上睡书房,肯定是藏在书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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