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士兵回答:“回大人,已经抓到了,该怎么处理?”程景紧紧磨着后槽牙:“先给我牢牢看起来,等我有空了再去收拾他。”
沈清被抬回清风小筑了,程景在旁边片刻不离地守着,但沈清一直没有醒过来,晚上还发起高烧来,程景整个人就像一只暴躁的狮子,揪着大夫问道:“你不是说他没事吗?怎么到现在了都不醒?”
那大夫吓得哆哆嗦嗦的,硬着头皮说道:“我说的是能救,但他伤口那么深,是重伤啊,肯定要昏迷一段时间的,至于发烧是肯定的,如今是夏日更是危险,所以要仔细看护啊,至于什么时候醒,就看他自己了。”
眼看着程景又要发火,大夫赶紧补充道:“你放心,这位大人身体底子好,应该没事的。”
程景觉得心里燥的要死,一手把领口解开,耐着性子说道:“行,你好好治,治好了有赏,要是治不好,老子给你赶出杭州城!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大夫觉得自己倒霉死了,好好在药铺里待着就能遇上这种事,但也没办法啊,还是跑去看着煎药了,这时傅仲和宁简一块儿来了,傅仲看一眼沈清,他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嘴唇都干的起皮了,看着虚弱的很,问道:“大夫怎么说啊?”
程景皱着眉头:“说是应该没事,可就是醒不过来,愁死了。”
“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程世子宽心”,说这话的是宁简,他来到江南之后性子倒是沉敛了很多,程景因为沈清的话还专门找了人盯着他,不过那人报告宁简一天到晚很少出去,有时候也是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了,看着安分的很,程景此时也没心情敷衍他,“嗯”了一声就过去了。
宁简眼中一抹厉色流过,然后又抬起头道:“这次皇上派我来协助沈大人,结果到现在了我也没做过什么,心里愧疚的很,如今沈大人病重,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做吧。”
程景想着这种事情宁简也不敢做什么手脚,直接抱拳道:“那就劳烦宁大人了。”
宁简表示无妨,然后就一个人走了,傅仲看着离开的宁简,用扇子在两人之间比划一圈问道:“有事?”刚刚这两人看着也太生硬了吧。
程景瞟傅仲一眼,没好气道:“一边去,烦着呢。”
傅仲袖子一甩,低声骂道:“真是属狗的”,说完也走了。
却说宁简出来之后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在椅子上坐定,就有一双柔荑从后面缓缓伸来,虚虚地缠在宁简脖子上,呵气如兰道:“大人怎么不开心啊?”
缠着宁简的这个姑娘就是当初和含月一起被派来服侍的婢女,名叫绿绮,不同于含月在沈清面前的碰壁,绿绮一见宁简就知道这是个好掌握的,但是没想到一开始他还很坚持,一点儿都不碰她,不过像绿绮这种风月场合的女孩最会看眼色,他发现这位宁大人似乎从内心很是反感那位沈大人,说是反感,用嫉妒更合适,就像她嫉妒含月一样,这位是嫉妒那位沈大人呢。
绿绮真的很嫉妒含月,生的貌美不说,还被派去侍候沈大人,她可是见过那位沈大人的,真是一派好风华,她心动的很呢,不过听说含月在那位沈大人跟前一点脸面都没有,绿绮听说后暗爽,心中更是下定决心一要把这个宁简搞到手,狠狠压含月一头。
于是绿绮开始时不时地在宁简面前说沈清的坏话,什么道貌岸然啊,伪君子啊,靠着一张脸吃饭什么的,于是宁简对她越来越中意,终于在一次酒醉之后两人成了事,现在绿绮看见宁简又是黑着一张脸回来,想必是在那边受了气,再想到刚刚上头传来的话,心道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宁简独自喝下一杯酒,道:“无事。”
绿绮转过身子躺在宁简怀里,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宁简的下巴,娇嗔道:“我听别人说,这次沈大人江南这边的事情处理的极好,再加上又因此受了重伤,功劳可大了呢,回京后皇上肯定要大大嘉奖的。”
宁简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绿绮自是感受到了,然后状似无意道:“听说沈大人还把方家那位小公子给看起来了,沈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呢,当初荣家三郎可是对这位方公子礼遇的很,说是皇上很看重母家,要是这位方公子出了点什么事,江南这边都要担责啊,如今沈大人倒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过来了,万一方公子在此期间伤了病了,更或者残了死了……”
绿绮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一丝魅惑:“那沈公子这拼着性命获得的功劳也要没了,或许还要被厌弃呢。”
宁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绿绮轻轻地喊一声“大人”,宁简根本没反应,绿绮弯起嫣红的嘴唇,无声地笑了。
……
三天后,沈清终于醒了,脸消瘦了一圈,面容苍白,完全一个病西施,但是程景已经快喜极而泣了,真想抱着他痛哭一场,但现实情况却是程景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怎么样?饿吗?渴吗?想喝粥还是想喝水?”
“信,写信……”,沈清还很虚弱,只说了几个字,却弄的程景一头雾水:“你想喝‘信’,什么‘信’?“
沈清瞄他一眼,攒足了力气说道:“往京城写信,家里人该急了。”
“哦”,程景明白了,一边找信纸一边说道:“我把你受伤的消息往京城报了,虽说只给皇上说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你被刺了,这消息也难封锁,估计伯父萱萱他们也快知道了,是得赶紧报个平安,不然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揪心呢。”
沈清是看着程景把信写好并且送出去以后才开始吃东西的,大伤初愈得吃清淡的,他就喝了一小碗清粥,然后就是一大碗黑浓黑浓的药,只喝的沈清想吐,程景也终于有了笑模样,打趣道:“你嫌药苦,我倒是想和你换换呢,你都不知道你躺到这里可把我急死了,我倒希望被捅的是我。”
说到被捅这事,沈清就问道:“这几天怎么样?”
程景给沈清递上一杯白水,絮絮叨叨说起来:“荣家被抓以后,其他的都是小角色,事情就由着宁简处理了,荣三郎逃了,我也没派人去抓,总要给太后留几分面子的,到时候她也不好苛责我们,至于刺杀你的那个人,我叫高亭审了,但是我觉得也不用审,反正也跑不了那几个人。”
“嗯”,沈清吃完饭之后到底状态好很多,此时点点头道:“江南的事情就这样了,还是挺顺利的。”
“这还叫顺利啊”,程景嚷嚷道:“你都快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活过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呢,而且这刀捅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说你的肾还能不能用啊?”
“滚你大爷的”,沈清笑骂一句,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这次总归有惊无险吧。
两人正说的高兴呢,就见高亭脸色难看地走进来,看看沈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大人,方天赐死了。”
“什么!”
程景不可置信地叫起来,沈清目光凌厉地注视着高亭,只觉得头都开始疼起来。
第77章
程景几步走到高亭面前,目眦欲裂:“他怎么死的?”
高亭黝黑的脸庞已是通红一片,头垂着,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发现的时候是吊在房梁上,脚下还有倒着的凳子,看着像是上吊而死的。”
“上吊?自杀?”程景一声高过一声,几乎要震翻屋子:“他方天赐会自杀?就算我自杀了他且还活着呢,这他妈蒙谁呢?”
高亭也不相信:“对方的手段很高,现场几乎没有谋杀的痕迹。”
沈清揉着额头,声音疲惫:“详细说说。”
高亭开始说起事情经过,自从江南开始清算之后,方天赐就被高亭控制在一处民居,民居的位置只告诉了沈清,其他人都不知道,再加上这民居屋子狭小,除了门以外,只有一扇窗户可以容人进入,高亭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屋子前后共安排了六个侍卫,窗户门口都守的严严的,一只鸟都飞不进来,所以刚开始高亭才会信心满满。
而这两天因为沈清遇刺的事情,高亭大部分时间就在这边守着,结果今天那边有人急急过来禀报,说是他们都被迷晕了,醒过来以后就发现方天赐吊死在屋子里,关键是屋子里还留下一封遗书,说是沈清派人囚禁虐待于他,他不堪忍受只能一死。
“迷晕了,迷晕了……”程景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整个人不知做何表情,手指着高亭咆哮着:“你们是大内侍卫,大内侍卫啊!被迷晕了?你怎么不说你们当时被鬼上身了呢!”
高亭一个堂堂八尺大汉被人指着鼻子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初初听闻以后也是恨不得扇死自己和那几个人。
“继续说”,沈清的声音平静缓慢,却隐隐透着惊雷之势。
高亭称是:“我仔细问过了,看守方天赐的侍卫中有一个叫秦云的,是早年间就跟着皇上的,我们彼此间很是信任,今天中午他带了饭菜过去,说是大人你醒了,此次江南之事会很快结束,不日将归京,让哥几个加菜庆祝一下,其他人没有怀疑,聚在一起吃了,没想到饭菜中就掺了迷药,如今秦云已经消失,我正在派人找。”
沈清看着高亭,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打量:“我记得你每天都要过去一趟查看的,今天去了吗?”
从迷晕侍卫到杀人、布置现场,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那这段时间高亭在干嘛……是刚好错过了吗?
高亭脸上浮现出一份懊恼和悔恨,愤愤道:“属下本来是要去的,结果准备走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瑞世子,他非要问属下一些关于武功上的事情,结果就耽搁了,没去成。”
“遗书呢?”程景比较关注这个,他们明明只是把方天赐给关起来,还是为了保住他的命,结果如今人死了,还留下这样一份遗书,这肯定是伪造的,但是方家人不一定信啊,这遗书留着就是一个麻烦。
“属下已经给收起来了”,高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程景,程景接过来问道:“这份遗书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了”,高亭信誓旦旦:“这几个兄弟绝对信得过,我交代过他们不许乱说的”,这个高亭还是有把握的,毕竟这份遗书要是泄漏出去的话,他们几个都没什么好。
“没用的”,沈清靠坐在那里,声音寂寥:“这是一个局,遗书肯定会传出去的,若是我们把它藏起来,或是销毁掉,别人只会觉得我们心虚,假的也要成真的了。”
“那怎么办?”程景在屋子走来走去,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皇上母亲早逝,从小就与舅家,也就是方家走的很近,现在方天赐死了,就算皇上不责怪他们,方家也要跟他们结成仇的,若是方家一日日地跟他们敌对着,积毁销骨,皇上的心估计也要偏一偏了。
“先把那个秦云找到再说吧”,沈清敛眉垂眼,只觉得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起来,秦云、高亭、傅仲,或许背后还藏着很多人,到底有几只手掺合到了方天赐之死呢?
……
几日之后沈清的伤势好很多,秦云也找到了,在护城河里,尸体已经泡的发胀了,经仵作检验是被人从背后一剑穿胸而死,这个时候程侯爷也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方家人。
程侯爷知道沈清伤势无碍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至于方天赐之死,程侯爷倒是很看得开,他对沈清和程景说道:“你们处在这个位置,必定是要受到来自各方的算计,躲得开是运气,躲不开也无事,君子坦荡荡,对上方家,我们也是不怕的。”
而方家呢,方家派来的是方家长子方天柏,方天柏在路上就听到了自家弟弟的死讯,到江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看方天赐的尸体,如今是炎炎夏日,方天赐的尸体早就装到棺材里了,方天柏不管,找人开了棺材验了尸,而结果就像高亭说的一样,杀人者手法高超,几乎看不到谋杀的痕迹,连仵作都说是自杀。
方天柏脸色黑沉的可怕,他在江南细细搜寻了几日,并没有过多去跟沈清纠缠,之后就带着方天赐的尸体回了京城,程侯爷听闻之后对着沈清道:“这几天好好养养身子吧,到了京城还有一场大官司要打。”
沈清坐在院子里看着晚霞,那晚霞铺满了远处的天际,红的妖冶,耀的魅惑,只是这炫目的色彩中不知隐藏了多少诡变风云,在堆积,在碰撞,如丝如缕,如虎如狮,最终才能呈现出这缤纷色彩。
沈清想,人要是一旦入了局,终究会开始身不由己了吧……
沈清一行人是四月底到的江南,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火流凉风至的七月底了,到京之时程侯爷让沈清先进宫汇报江南的情况,沈清应了,待与程侯爷程景分别之后,却告知车夫先回家,算算日子程萱如今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先前又收到了惊吓,沈清明白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入宫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先回家。
他想他的家人了。
沈宅里,程萱捧着大肚子在屋里走着,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吴妈妈上前劝道:“夫人坐下歇一会儿吧,大爷可能得晚点回来了。”
程萱不好意思一笑,手不自觉的抚抚肚子,道:“也不是为了等夫君,就是多活动活动,于太医不是这样交代的嘛。”
吴妈妈也不好再说,就想着晚间多给夫人揉揉脚,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听到有小厮喊道:“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程萱手扶着门框就要出去,吴妈妈赶紧上前扶着,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见到那一向沉稳的大爷几乎是小跑着进来了,他几步上前扶住程萱,两人四目相对,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程萱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先是抚上沈清的脸,一双泪目细细地看着,然后又看向沈清的腰腹处,想要触碰又不敢,沈清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柔声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嗯”,程萱只知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也无需说什么话了,人回来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时沈秀才和沈沐也急急过来了,沈清把程萱交给吴妈妈扶着,快步走到沈秀才面前,前摆一甩跪倒在地,恭声道:“不孝子沈清,让父亲担心了。”
沈秀才抖着手将沈清扶起来,摸摸他的肩膀他的胳膊,最终只能说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沐在旁边站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用袖子一擦道:“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沈清摸摸沈沐的头,赞赏道:“对,我妹妹是最聪明的。”
沈清与家人见一面后还是得走:“我先去趟宫里,晚会回来,不用等我。”
沈清在一家人的注视之下走了,他回头望一眼,门口站的的都是他的至亲之人,沈清的心里突然变得无比柔软,也无比坚强,在他们面前,他会有着柔软的触角,但对着那些想要伤害他们的人,他也会披上坚硬的铁甲。
……
皇宫内,沈清一到御书房门口,大太监方敬就笑眯眯地迎上来了,沈清一抱拳:“请公公通禀一声,沈清求见。”
方敬恭着身子:“皇上一早就交代了,若是沈大人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好。”
沈清走进去,正准备行礼就被傅修扶起,比起刚登位时的稚嫩,如今的傅修早已适应了皇上的身份,越发从容,一举一动间都透出无上的尊贵与权势,沈清揖手一礼,先赔罪道:“这次江南之事是微臣办事不利,导致方家公子不幸离世,微臣有罪。”
傅修脸上露出一份笑意,语调轻松道:“无浊是与我生分了,所以决定以退为进吗?”
“微臣不敢。”
“无浊,这次江南之事你办的很好,至于方天赐的死也不是你造成的,你处在这个位置很危险,那些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你,如今你能平安回来,朕心甚悦,你要记住,朕永远都是你的方四哥。”
沈清的眼尾处出现一抹艳红,里面似有微光闪动,顺着斜上的眼角微微挑起,无端多了一份风情,他对着傅修深深弯腰一礼,无比恭敬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
沈清回来之后就以休养身体为由请了假,整日陪着程萱吃饭、说话、散步,每天晚上还会给程萱揉按浮肿的脚,有时候程萱半夜会突然惊醒,沈清就会好好哄着她,亲吻她的鬓角,轻拍她的身体,直至她再次入睡。
程萱这边状态越来越好,方家那边则一直没有动静,程景还对沈清说呢:“这方家是真通情达理呢,还是在那憋着大招呢?”
沈清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果然沈清回归后的大朝会上,吏部尚书方大人上折参奏沈清四项大罪,一欺瞒皇上藐视君威,二滥用私刑知法犯法,三悖逆亲族不忠不孝,四收受贿赂与民争利。
举朝哗然。
第78章
吏部尚书方大人全名方江河,是傅修的亲舅舅,在傅修母妃去世之时,特意求得崇德帝的同意,送了可靠之人进宫照顾于他,后来在傅修成年之后更是倾尽全力地帮他,因此方江河在傅修心目中的位置一点也不亚于崇德帝。
此时方江河手执笏板端站于大殿中央,他是标准的国字脸,身上自带雍贵威仪的气势,此时却虎目含泪语带哽咽:“小儿天赐的确在江南犯下了大错,老臣甚是愧疚,听闻之后立即派了家中长子天柏前去管教,没想到半路之上却是听到了天赐的死讯,天柏到江南之后曾找仵作查验过尸体,仵作证明确为自杀”,方江河语调沉重,几乎按耐不住悲痛:“长子天柏还查到原先天赐曾在荣家门口与沈大人起过冲突,更重要的是,有可靠消息称天赐临死之前是留有遗书的,可是如今遗书却不翼而飞,因此微臣深刻怀疑沈大人囚禁我儿故意报复,导致我儿最终难以忍受选择自杀。”
方尚书所奏不止这一桩:“老臣这几日还曾查过沈大人的过往,发现沈大人在回乡省亲之时,桀骜不驯,口出狂言,公然顶撞家中族长,并暗中指使一裴姓姑娘做出不齿之事,导致族长中风在床,不久后就离世,实乃不忠不孝,此外,沈大人还打着做生意的名头,收取洛阳秦姓商人献上的银钱,官商勾结打压另外一家,以权谋私,品行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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