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缓和了好长一阵子方才起身,浑身各处的关节丝丝拉拉牵扯着疼,觅安伺候她穿衣服,都不好意思瞧她脖颈还有胸乳上的那些红印子, 漫天的雪地里一簇簇红梅盛开,美则美矣,但是看着就知道皇后昨天晚上没少吃苦头,动一下眉头就蹙一双。觅安红眼道:“……奴才心疼娘娘……万岁爷怎么也不节省着力气……”
郁兮下个床都觉艰难,坐在他的镜台前,看到脸上那个红斑颜色消退泛着青紫,又想起他枕头下那个柿子盒,谁知道他背着她钻研了多少遍,然后下了死劲在她身上尝试。
这样一想,郁兮觉得有些憋屈,气咻咻的道:“我不想理他了,今儿晚上他再传我侍膳我就不来了。”
觅安为难的道:“奴才不是这样的意思,就是瞧着娘娘疼,奴才也觉得心疼,奴才就是一时的气话,您要是不搭理万岁爷,奴才就成拆分您二位的罪人了。”
梳头太监们听这话语的走向很不妙,有帝后离心的前兆,都纷纷朝她投去责备的目光,觅安噤若寒蝉,觉得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错。
穿戴梳妆好,御药房总管奉宁寿宫的旨意带来了进补的汤药,郁兮坐在皇帝寝殿的正室“日又新”的匾额下,被苦的又一次龇牙咧嘴,体味出了当皇后的艰辛和不易。
小砚子,小喜子极力挽留她在皇帝的地界里用早膳,还有一个他们自以为很充分的理由,“军机处马上就要下值了,万岁爷一会儿就回来,娘娘留下来陪万岁爷一起用午膳吧。”
所有人都以为她该是乖乖等在原地,由思念牵线搭桥等着皇帝从前朝归来,郁兮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卑微,她骨子里的酸痛需要缓解,最近就让那个恨不能把她敲骨沥髓的万岁爷跟他的柿子盒玩去吧。
郁兮不跟任何人发生冲突,再加上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便不动声色的在膳桌前安坐,用过膳,净手后戴上甲套晃悠悠出门遛食去了,这一走就走回了承乾宫。
等皇帝回到养心殿,问起皇后的去向,下头人回话说皇后娘娘去遛弯了,当时并未过多在意,等到晌午面对一桌精致的膳食对面却空空如也的时候,皇帝的一颗心空虚到了极点。
殿里的人没能留住皇后,龙颜也没有震怒,皇后有在后宫行走的自由,她不是养在他身边的猫狗,闲暇时间只能枯坐空等着他回来。皇帝坐在御案前批阅着奏折,饮茶的间隙,偶做回想,昨天夜里掬握在他手里那汪水才真正具有一种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的隽永滋味。
到了傍晚,皇帝故技重施传皇后东暖阁侍膳,承乾殿那面却回应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宜前来侍膳,请万岁爷见谅。”
皇帝还是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昨夜连打两仗,皇后的身子过度劳累,需要休息调养一下,便只好选择自己一人进膳,入了秋天色一天比一天晚的早,望着窗外空洞的夜色和玻璃窗里那个人,颇有种形影相吊的落魄意境。
想起御案上目不暇给的政务,皇帝强迫自己专心,然而有些事情就是经历过一次还想再尝试,强忍着食髓知味的欲念堪称是一种折磨。
这是他被迫要做出的选择,要做一位明君就要把相对次要的事暂时忽略不计,想起昨夜她的那双泪眼,皇帝有些心疼的失笑,稚嫩的年纪,却比同龄闺阁中姑娘负担百倍。
皇帝掂毫奋笔疾书,有她在没她在是天壤之别,太监们磨出的朱墨远未及她指尖流淌下来的颜色鲜艳。
到了夜后晌,桌案前还剩下几本折子,这是皇帝批阅奏折的惯例,人都有偷懒的时候,留下几份放在那里视作提醒,次日挂着心就不得不光临御案。
下了桌前往后殿,走过“恬澈”小门,走到昨晚跟她接吻的那道短廊里时,皇帝顿下了脚步,周驿忙弓下身听他的指示。
他开口道:“朕想去瞧瞧桓桓。”
不是皇后,不是皇后的名字,是“桓桓”这样亲密无间的叫法。才隔了一天不到,万岁爷就思念成疾了,晚膳那阵就已经食不知味,这要是见不着,那还不得是寝不安席。
周驿看一眼周围的天色劝道:“……回万岁爷,这个时辰,皇后娘娘估计已经就寝了……”
很显然皇帝的一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出自于决心的命令,知道劝不住,周驿给随行太监们打了眼色,为了不惊动别宫,压低声吆喝了一句:“万岁爷起驾了,摆驾承乾宫!”
出了养心殿往月华门上走的时候,皇帝看到了被风带过来,堆积在墙根下的银杏叶,迤迤勾画出不见尽头的一道金黄,夜色微凉,凝成一抹湿意滴落在眉心。
周驿一摸脑门,打了个愣怔,又打个躬请示道:“下雨了,夜里天凉,万岁爷还是回去吧,明儿再见皇后娘娘也不迟。”
皇帝不言声,足靴踩过软绵绵的银杏毯继续往前走,看来是冒雨也要前行,周驿抬起头,宫道里陈设的灯台到了半夜还是靠着残念燃出一片秀丽,万条银针垂下,把灯火浇洗得朦胧了一些。
夜里的房檐有细雨绵绵敲打的声响,连梦里都有些被洇湿了,郁兮的被领被人拉了开,一股凉气侵袭,然后是一层比被衾还要御寒的温度从身后覆过来。
他身上熟稔的气息像饮惯了的一杯茶茗,带着些温润的湿气将她笼罩。
“万岁爷,”郁兮昏昏沉沉的,“你来了?”
皇帝在她耳颈上轻啄一口,“今儿怎么不来陪朕了?是不是昨儿晚上朕太过勇猛把你累坏了?”
郁兮被他的厚脸皮震得神思清明过来,“万岁爷,你知道我有多丢脸么?你们宫里人讲话脏脏糊糊的,不知道打哪传出来的浑话,他们都说我是你的开喉奶,这样的说法真难听。我不想搭理你,你陪你的柿子盒玩去吧。”
漫长的停顿中透着无尽的尴尬,皇帝还佯装糊涂,“什么柿子盒?”
郁兮调过脸,嘤嘤锤他的胸口,“你再装!就是你枕头下的那个柿子盒,你满脑子龌龊,我都发现了,你还想抵赖!你让它陪你玩去,你不需要我。”
皇帝连咳了几声,擒住她的手腕,“朕遇到你之前又没做那样的事情,你不得让朕学习学习么?做朕的开喉奶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想让朕在你之前睡其他的女人么?”
郁兮恶狠狠的推开他,“我知道!万岁爷的意思,是想在我之后睡别的女人,我这口开喉奶把你喂熟了,你就找别的女人去了!你走,别来我这里。”
“朕不走,”皇帝用双臂把她牢牢捍死了,“外头下雨了,你舍得让朕淋雨么?”
她沉默了下,“我殿里有伞。”
“那朕也不走,”皇帝拥紧她,“一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朕从一而终,贞洁只事桓桓,朕隔阵子见不着你心里就空落落的,你不来瞧朕,朕只能厚着脸皮来瞧你,哪里有闲心去想别的女人。桓桓,你到底在怕什么?”
在怕什么?他了解她,应该是察觉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万岁爷,我跟你说实话。”她垂下眼,湿润的睫毛抚着他的下颌,“再过几日我阿玛额娘他们就要离京了,我这一辈子恐怕再难见着他们几次了,我在京城本就没有多少亲人,皇祖母待我再好,跟万岁爷的好还是不一样,万岁爷,咱们俩人第一次见面那时,我告诉你说“带恋如枷锁”,会不会有一天,你变得不喜欢我了,我就变成你的枷锁了?我告诉额娘,我在京城里会好好的,我会么?”
细想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繁华似锦的一路,几乎没有经历过波折,收获得是周围所有人满满的支持和祝福,所以相比之下,皇帝扪心自问,郁兮付出的要比他多,她舍弃的是陪伴自己十几年人生的家人和故乡,她在这段感情中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皇帝拥有御宇临天下,宠幸任何女人的权利,而她的凤冠只能为他一人而戴,他们是不平等的,她委身于他身侧,感情身子都完全交付给他,她只有他了。
“朕明白,”他吻她的眼睫,“桓桓,那时你下定决心从辽东跟我回京,到今天你为朕抛家离乡,朕从未觉得这是你该为朕付出的,朕是一个自私的人,是朕对你有亏欠,但是朕心里有本明账,回头慢慢还给你。你会看到朕的真心的。你一个人顶后宫佳丽三千人,眼下是这样,孝期三年后还是这样,朕跟你保证,朕不会睡别的女人,朕也不会想别的女人。朕图的是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家大业大。至于朕,就跟你单门独户的过日子,守着咱们这一亩三分地……”
“……夏天朕带你到西苑太液池上泛龙舟,秋天朕带你到南苑围猎除狼暴,过年了朕带你到紫光阁看烟花,朕风流不羁,但是朕也深情似海,只待桓桓一个人好……”
他为她谱画出了一个美好绚丽的前景,郁兮噙着热泪吻他,“万岁爷,你我之间不谈亏欠,我不负遇见你。”
“桓桓,”皇帝的龙爪拆开她的凤翼,呼吸急促的吻她的眉心,“闲没事别看《小窗幽记》了,这著作里的思想太过超脱太过淡泊……”
她喘息着喃喃:“那我该看什么?”
皇帝把手放在她的背心,轻轻往自己怀里摁过来,她像雨中的一面湖,千丝万缕的涟漪荡漾开,雨下的急了些,湖面上有了壮阔的波澜,颠连起伏。
他吻着她的额头,把他揽在臂弯里轻轻的摇,炽热的呼吸撩起她的鬓发,“姑娘家用来压箱底的那本册子就不错……”
一阵急雨过后,湖面停止了颤栗,奄奄夜色中,蒸腾起一盅暖雾濛濛。郁兮缓慢阖眼,嗫嚅着问:“万岁爷,你连嚼带糊的,是不是就想诓我做这事?”
皇帝抚她湿漉漉的脸颊,“朕诓你是真的,朕说的话也是实心的。”
“桓桓,明儿还来殿里陪朕批折子好不好?”
她缓缓打了个哈欠,躲进他怀里泪眼惺忪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过渡一下写下江南的篇幅吧,
尽力去写好吧
第61章 同台
皇帝的作息十分规律, 他也有严格遵循的习惯, 郁兮醒来的时候他像昨天那样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一次她的心不像是浮萍似的漂泊无定,而像是荷莲有了扎根淤泥, 更加有了在澄澈湖水中向阳而开的信念。
窗前有他留下来的那缸金鱼, 觅安笑道:“是昨儿晚上万岁爷带过来的, 说是答应要给娘娘养的, 小砚子端着鱼缸来的路上接了半缸子雨, 上台阶那时候绊了一跤,有条金鱼被他给泼在地上乱扑腾, 张着腮大喘气,撂回鱼缸里又活的跟之前没两样了。”说着用手指,“就是那条, 鳍上带黑斑的,当时黑灯瞎火的, 万岁爷脸黑得都看不见了,着急来见娘娘,也顾不上骂小砚子, 幸亏这金鱼还算听话,要是窜到谁脚底下, 只怕得是一桩血案。”
冯英也笑,“万岁爷脚下走一遭,又到咱们承乾宫安营扎寨,也算它鱼跃龙门, 天大的造化了。”
郁兮下巴颏抵在缸沿上看它们赤红的身影游来游去,水面上倒映出窗外的雨和飘落的银杏,鱼尾打个滚溅起一瓢凉意,原来这就是紫禁城的秋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一直连绵到九月中旬,辽东王夫妇离开的那一日,在这期间内,郁兮的生活跟着养心殿那面的节奏一同运转,白天她去摘藻堂读书学习,偶尔会去陪太皇太后礼佛做画,傍晚以后是属于她跟皇帝相处的时光。
养心殿里的一直都处于紧张肃穆的氛围里,陪伴他们的是笔毫舔舐纸张,墨锭拨划砚台,窗外秋风落叶共舞的韵律。
日复一日,却不单调。他们相视的眼眸中,有风有雾,是当下时节里最新鲜的一抹惊艳。
分别的时候到了,郁兮在西华门上跟辽东王府夫妇做最后的告别,额娘拉着她的手,潸然泪下,“阿玛跟额娘不能常来看你,独个一人在京,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勤给家中写信。”说着捋平她坎肩的下摆,仿佛意有所指的笑了下,“要是哪天遇喜了,尽快告诉咱们家里头。”
郁兮心里茫然无知,最近太皇太后也一直暗示她要着手考虑子嗣方面的事情了,这是她身为皇室宗妇的责任,可是她觉得自己未必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该再让额娘带着对她的顾虑离开,便适时的脸红起来,笑着说好。
阿玛站得远远的,步子抬了下还是困在了原地,父亲对她的感情总是因为苦于表达而显得内敛和犹豫,郁兮丢开伞,忍不住走上前抱住了阿玛的腰,把脸贴在阿玛的胸膛里,齉着鼻子道:“都到这时候了,阿玛还矫情呢,您就不能大大方方安慰闺女两句。”
辽东王尴尬的架着手,看向自己的福晋,福晋冲他瞪眼睛打眼色,阿玛叹口气,轻拍了拍她的背道:“这回阿玛不在任上了,反倒是一种解脱,在京城过好自己的日子,你是咱们大邧的皇后,咱们柳家人出息了,把头扬得高高的,也给你哥哥们树立个榜样。”
郁兮的眼泪微细如丝,含在眼眶里打转,笑着说好,“哥哥他们早晚会有所建树的,我盼着他们的好信儿,您跟额娘要保重身子,也要常给我写信告知家中近况。”
阿玛笑了,尽管嗓音略显苍老,“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郁兮也跟着笑了声,然后就不住哽咽起来,额娘走上前,一家人三口环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着依依惜别,最后阿玛额娘眼中满含慈泪坐进了马车里。
郁兮粉泪混着细雨飘零,听闻马蹄的声音越走越远,阿玛额娘的身影逐渐模糊消失不见,上一次离开家时,她不必下定断舍的决心,反而怀揣的是对前途的几分向往和憧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再次见到辽东的山林冰脉。
而这一程,再要见到家长的故人,竟是不知要到何时了。一个人的选择好像总要伴随着失去,虽然不至蚀骨剜心之痛,却也使面前的这场雨有了穿透衣衫的凉意。
郁兮叫散了送自己来宫门口的轿撵,从觅安手中接过油绸伞往回走,经过断虹桥,路过十八颗槐的时候,脚下绵密铺陈的银杏叶和绿叶被雨水浇透,撕裂得七零八碎,虽然眼前的景致略显凄凉,她纷乱如麻的情绪却在自己漫步的过程中一块一块拼凑起来。
朱红橙黄构建的这座宫城,是她的家,她爱上了它,也爱上了城里的人。
雨丝揉摩在伞布上,像养心殿时钟的针脚缓慢移动的声韵。她略顿下步子,冯英跟觅安对视一眼走近听她的示下,“我想万岁爷了。”郁兮道:“随我去养心殿吧,今天晌午我为万岁爷侍膳。”
这是皇后第一次主动要去找皇帝,就像鼓楼里的钟声,钟椎与钟壁朝夕相伴,叩响出岁月悠长。
冯英响亮应声嗻,随着那双花盆底朝前走去,十八棵槐的尽头是内务府库,拨开一枝秋叶,一道雨帘,迎面走来一人。
他的出现会给人一种风停了,雨也停了,天晴了的错觉。
而她,隔着伞边凝结的水露看出去,面庞笼着一层朦胧的湿意,给人一种在江南水乡邂逅一位陌生人的错觉。
雨水滴落下来,视线再次变得清晰,她的酒窝和笑意近在眼前。终究是隔着一道伞缘,两人无法靠得更近。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怡亲王略做躬身行礼,“娘娘吉祥。”
“七爷快请起。”郁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在宫里熟人之间的礼节很可能就是一种困扰,之前是朋友,甚至身份地位比她还要高的人,如今面对她时也都只有向后位低头的份了。
怡亲王笑着抬头,年轻朗澈的目光像是能把时间拨回到春夏那个季节去。“七爷要上哪去?内务府下值了么?还是你自个偷懒?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七爷最近忙什么呢?”她笑着,一连串的追问。
怡亲王握紧伞柄,视线微微低落了些,她还是两人初遇那时的样子,凤钿栖息在她的云鬓上,花盆底抬高了她的身姿,她还是那个穿着皮靴在玻璃窗前对着她笑,扮着“杨贵妃”的花脸,开玩笑喊他“小延子”的姑娘。
北京的夏天真热啊,用来消暑的冰块刚运到升平署没多久就全部化成了水,用过午膳所有人都累了,可是为了把戏排好,因为对戏曲的热爱,没有一个人叫苦。
困到极点的时候,也不管什么身份脸面了,太监学生们,司员们,七倒八歪的在戏台上打盹。
他们也像破庙里的菩萨一样全蔫儿了,靠着戏台坐在地砖倒映的艳阳天里用扇子呼啦呼啦的相互扇着,她睡着了,身子倒过来,无意中把脸枕在了他的肩头上。
窗外是暴喝的蝉鸣,他望着太液池上的接天莲叶无穷碧,肩头的那一朵芙蕖给他带来了一丝窃喜的凉意。
他为她摇扇,五公主不怀好意的笑看他们,那一片刻的宁静有种永恒的美。
其实他是有跟她在一起的机会的,他失败于晚来一步。他能够推测出,她跟他的哥哥在南下入京的途中所发生的故事。
细节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从他的视角粗略的展望,大概是他们眼中共赏的月色,日出是外人想象不到的恢宏壮丽,刻骨铭心。
他的哥哥一吻相赠,她便奋不顾身。两人的缘分无懈可击,所以他的遗憾是钦佩的,释怀的遗憾,其实已经算不上是遗憾了。
蝉鸣消落,菡萏香销翠叶残,承延把思绪拉回到了眼前的雨中,仍旧一双明媚笑眼:“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不称职?知道你今天要打这里经过,我专程堵道来的,封后大典那时我才见过你,你的眼睛里只有六爷,哪能看的到我。”
提到皇帝,她脸颊上有仓促泛出来的红,是所有姑娘从外人嘴里听到心上人的样子。郁兮羞赧一笑,“当时在场的人太多了,大家一样的官服官帽,还真不大好辨认。七爷有事找我么?”
他颔首,“你要回承乾宫么?我陪你往回走走吧。路上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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