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于是又是一番人仰马翻。多亏了承州刺史的隐瞒,因此知道陆唤无故消失的也就只有其余几个守卫。陆唤回来之后匆匆换了身衣服,这才开门传人,对承州刺史道自己是去查事情了,这些守卫便以为是自己眼花,九殿下明明出去过,他们却打盹儿没看见。
于是,这事便就此揭过。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承州刺史抹了把冷汗,道:“殿下今后有什么想查的,何必亲力亲为?只管使唤下属便是。您两日不在,臣差点急昏了头!”
陆唤问:“两日?”
承州刺史问:“对,整整两日了。”
陆唤顿了顿,道:“没别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承州刺史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将人都遣出去,屋内空无一人之后,陆唤在桌案后坐下,和原先一样打开幕布,而这一次,时隔十几日,幕布终于再次出现了。且界面上的所有东西与之前一样,没什么大的出入。陆唤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如承州刺史所言,他才不在了两日。那么也就是说,两百点之后,他和小溪的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似乎又发生了变化。现在,应该是彻底变成了一模一样的时间流动了。
陆唤心中有些高兴,他先前还思考过,若是自己这边的时间疯狂流逝,小溪那边的时间却流淌得极慢,那么岂不是小溪还正年轻,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了?但现在看来,当两百点之后两个世界的通道彻底打开之后,两个世界的时间便也终于变得一致了。
最后一个问题便是,今后再如何去往她的那个世界——
四下无人,陆唤不由得起身,朝着幕布走去。
以前他试图穿过幕布的时候,都会直接扑个空,可现在,陆唤讶然地看着幕布仿佛变成了一道无形的门,他一脚踏进去,便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而此时此刻,外面的客厅里还传来她家电视机的声音,洗碗的声音,以及她母亲说话的声音。
这些声音如此的鲜活真实,他清楚地知道她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里。
陆唤心中陡然狂喜!
他转身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后又转身,又一脚踏入她的世界。
来回数次,终于确定,之后只要幕布不消失,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来到她的这个世界!
这一切对于陆唤而言都是莫大的幸运,他心中对这连接了他与她二人的世界的幕布感激不已,便又点开了任务系统,想看看两百点之后,是否还有什么任务。
就见界面上飞快地弹出一行文字,并伴随着熟悉的机械的语音。
【请继续接收任务十六(高级):请促进燕国完成轻徭薄赋的法例。金币奖励为3000,点数奖励为15!】
燕国近些年来国库较为空虚,但无论是赈灾还是打仗都需要金银粮草,于是先前皇上曾数次颁布圣旨,加重征收各类税负,如此一来,民怨积累,哀声哉道,恶性循环。
若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将层层中饱私囊的蛀虫官员揪出来。
可这样一来,又势必牵扯各类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怕因此而引来造反。
更何况,燕国地域广阔,除京城外一共七十个大州,每个州底下又有十几个小县,光是入朝为官的官员便有几千人,若是一一查起来,也不知从何查起。
这系统所颁发的任务倒是层层递进,为国为民。
不过,陆唤心中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任务么?那么,是否完成三百个点数之后,将会有第三个礼包?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幕布上又跳出一行文字:【‘十七岁已经可以娶妻生子的陆唤’请努力完成任务,三百点之后将会有第三个大礼包,穿越通道将会变成双向。】
双向?
意思是,此时只有他可以从他的世界去往她那边的世界,但是若是达到了三百点,她便也可以来到他的世界吗?
陆唤心情澎湃,迫切地想要告诉她,下意识便从幕布进了她的房间。
但是房间里空荡荡,她似乎刚吃完晚饭,还在客厅。忽然听到她房间外响起她母亲的脚步声,陆唤便又赶紧回到了自己这边。
……
承州地处燕国腹地,是连接九州之地,一向富庶,但是正因为靠近长江,所以夏季雨水旺盛的时候极容易洪水泛滥。
此次若不是陆唤提前得知,上书一封,匆匆赶来承州。在洪水还未酿成大患之前,提前部署官员沿河检查,维修加固堤防。事后疏散人口,引水灌溉。恐怕承州要遭受更大的天灾人祸。
因此,陆唤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此时承州感恩戴德,京城中也为此议论纷纷。
先前陆唤急着来承州,错过了那道要为他甄选皇子妃的圣旨,既然是错过,便不存在抗旨不尊,反而是太监迟来一步,回宫之后恐怕要被皇后数落。
但现在他在承州的事情已经大致结束了,下属送来了召他回京的书信。
等到回了京之后,皇帝龙颜大悦之下,势必又要提起甄选皇子妃一事。
到时候,再找由头拒绝,那便是真的抗旨了。
……
除了宿溪之外,陆唤离别的女子从来都是离得远远的,就连府上皇后送来的丫鬟,他都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找个由头直接打发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他反而更怕宿溪开原画,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些稍微俊一点的羽林卫、稍微貌美一点的丫鬟瞧。因此他巴不得自己身边都是丑人,都是侏儒,就只有自己一人玉树临风。
他自然从来都没想过娶妻纳妾一事,更别说甄选皇子妃了。
皇后竭力促成的这次为他选妃,在宿溪什么也没说之前,他便已经打算想办法拒绝掉了,便是抗旨,也要想出法子来。
因而前几日还未去到她那个世界之前,他便已经修书一封,让较为信任的一名羽林卫快马加鞭带回京城递给兵部尚书。
当时陆唤的出生时辰,除了长春观那名道姑,便没有别的人知晓。他需要兵部尚书找到那名道姑,让那名道姑将他的生辰八字稍稍改动一番,再散布出去。而皇上年岁已高,较为信道。他自会命宫中道长算出陆唤的命格,在二十岁弱冠之前,不宜娶妻。如此一来,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近三年皇后都没办法以此事做文章。
若不是更加凶煞的命格会惹起朝臣非议,被算成孤独终老、终生无法娶妻的命格,他也无所谓。不过他已然做了万全的安排,待到三年后,皇后那边便未必有能力在他面前插手此事了。
……
但他没想到,在他回来之前,小溪对他说了那话。
她说,不准他选妃。
陆唤心中回味着宿溪的话,心中充斥着紧张与忐忑……她的那话,到底是何意,是他所想的那般意思吗?
他是否该问一下,问得更清楚一些?
可若她说那话,仅仅只是不希望他受到皇后摆布呢?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他若是弄巧成拙,岂不是丢人?
陆唤脑中胡思乱想,一会儿全身滚烫,一会儿又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反反复复,心情上上下下,片刻后,他忍不住推开门,到庭院之中看着月光空明洒在青石砖上,吹了会儿冷风。
……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两个世界已经连通,他可以自由去往她那个世界,这便已经足够令他狂喜了的。
陆唤定下心神来后,心中想着,若是今后经常去往她那个世界的话,在那边便必须要有立足的根本。
用她那边的话来说,便是“必须有房有车”。
他已发现,他这边的银票在她那边完全无用,她那边有着另外一套纸币当做货币。但是,两个世界的金银珠宝等物却是通用的。
他府邸之中的银两大多是官银,若是出现在她那边,恐怕会被人发现是来自于千年以前,因而,只能将一些普通的金银带去她那边,兑换成她那边的货币。
有钱可使鬼推磨,在她的那个世界应该也不例外。自己下回去,应当想办法弄来一张她那个世界被称之为“身份证”的卡片了。
……
这两日陆唤不在,要处理的政务堆积下不少,他点了蜡烛,一册一册地处理掉了。
等到将最后一册堆上去,窗外的月亮已经高高悬挂。
陆唤放下毛笔,坐在床榻上,打开了幕布。
此时,宿溪那边也是深夜了,她已经穿上了柔软舒适的棉麻睡衣,在空调被里蜷缩成一团。
陆唤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有些纷乱的思绪终于得到了几分安心。
他见宿溪在床上动来动去,似乎睡得有些不安宁,一脚便将被子踹开了去,小腹和腰都露在了外面。睡衣稍稍掀起了一个小角,露出一些白皙的皮肤来。
陆唤耳根微红,不大敢看,但抬眼看了眼正对着她吹着冷气的空调,便忍不住踏进她房间里。
他走到她床边,俯下身,轻轻为她掖了掖被子。
掖好被子,陆唤放下心来,转身欲走,可宽大的衣袖却被人拽住。
……
宿溪吃完晚饭洗完澡之后,就打开游戏,看到系统界面弹出一系列消息,知道了两百点之后,陆唤应该是可以自由来到自己的这个世界了,心中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本来想找陆唤说话,但见他在专心致志处理政务,便想等他处理完后再说,可谁知就这么歪在床上睡着了。
不过因为睡得不太沉,所以很容易就醒了。
“你来了。”宿溪裹着空调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唤,有些激动,压低声音:“我看到系统上提示三百点之后,三百点之后的礼包什么意思?会不会是我也能去你那边?”
陆唤被她拽得在她身边坐下来,莞尔道:“应该是。”
宿溪顿时更加兴奋,喜上眉梢。
房间里也不算乌漆墨黑,窗帘拉开着,外面的月光流淌进来,因此两个人静悄悄地小声说话,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可以将彼此看得一清二楚的。
陆唤视线落在宿溪披散在白皙脖颈上的乌黑长发上,她睡衣是长袖的,但是很薄,她一手拽着他,一手撑着床,画了小兔子的睡衣便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
陆唤喉咙发紧,几乎不敢再看,仓促地移开了视线,看着地板。
但宿溪怕房间里说话,主卧的爸妈听见了,于是在床上用膝盖挪了挪,又凑得离陆唤近了点儿,跟做贼似的小声问:“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选妃的事你怎么处理的?”
陆唤声音有点哑,解释了下。
宿溪听完心里一阵难受,小声说:“可是这样的话……以前在宁王府的那个生辰就不是你真正的生日,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世,又没办法过真正的生日……”
陆唤心中动容,这个世上,大概就只有她会在意自己冷冷清清的生辰了吧。
他抬起眸来看她,两人小声说着话,就像是在夜深人静说什么秘密一样,但距离实在太近了,少女柔软的身子近在咫尺,于是陆唤浑身有些烫,又仓促地去看地板。
宿溪觉得奇怪,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关心地问:“你老看地板干什么,我房间里的地板有什么吗?”
陆唤简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匆匆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去了,小溪,你好好休息。”
陆唤有些懊恼自己深夜将她惊醒,原本深夜突然闯进女子的闺房,便是他唐突了。
但古人这些礼义廉耻的东西,在宿溪眼里根本不存在,所以她有些莫名的看着陆唤,不知道他怎么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要走。
“别啊。”宿溪有些不满,抓住他袖子:“我都睡不着了,不能说会儿话吗?”
陆唤望着跪坐在床上的她,心中像是烧开了翻滚的烫水,反复思量着她的那句‘不准选妃’,不得安宁。她以前……不是极力撮合他和别人的吗……?
或许是心中隐隐藏着某种奢望,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地低声问道:“小溪,我回去之前,你……为何说那句话?”
宿溪恍然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是了,自己心里纠结一番之后,主意定了,以为说了那句话就算挑明了,但是他却好像还不笃定,还在患得患失——
或许是,自己一退再退,让他不敢确定吧。
她忽然有些心疼,因为这份心疼,便忍不住大胆一点,更加有勇气一点,给他一个更加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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