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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我太累了,苏以那个家伙…再让我在里面呆一会儿,一定会死鬼的。”
    “那里面那么吓人啊……”肆晓时心疼地摸了摸梁正年的刘海儿,想多关心一下,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但他又尝不到味道…想问他冷不冷,他是鬼应该也不会……
    琢磨半天,肆晓时只能说:“那你睡一会儿吧?”
    梁正年点了点头,刚要直接躺在沙发上,又听肆晓时说:“睡我的床吧,这个沙发我昨晚睡了下,太不舒服了。”
    梁正年愣了下:“睡你的床?”
    肆晓时“嗯”了一声,扶着他走进卧室。
    没想到梁正年这家伙还没聪明过来,竟没头没脑问了句:“和你一起睡吗?”
    “你觉得呢?”肆晓时不冷不热地反问一句。
    梁正年羞愧地低下头,可惜不会脸红,不然的话一定变成红头章鱼。
    肆晓时紧紧抿了下唇,将他扶到床上后,指着对方的脚问:“你的鞋子是脱掉还是?”
    梁正年眨了眨眼,脚的部分就不见了:“不存在就可以了。”
    肆晓时点了点头,而后帮他盖上被子:“那你就睡一会儿吧,好好休息。”
    梁正年乖乖应声,被子盖上后,见她转身要走,忙拽住她的手:“你去哪里?”
    肆晓时指了指屋外:“我去画画,昨天的画稿还没弄完,明天要交的。”
    “今晚画可以么?”
    “为什么?”
    “现在陪我好么?”梁正年的语气里有点小委屈:“我不想一个鬼待着。”
    肆晓时也不懂他一个鬼有什么好怕,但看在他如今状态不好的份上,也只能像对待小宝宝般惯着:“好啊,我陪你。”
    肆晓时说着,没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
    梁正年贪心地伸出两只手,来回握着肆晓时的手,从手背到手心,甚至连指肚都来回勾绕了好几回。
    肆晓时似乎能感受到,梁正年眼底燃烧的渴望。那种温柔的,热切的亲近,完全不像一个鬼会做出来的举动。
    鬼不应该是冰冷的么?为什么会这么暖呢?
    梁正年还像个好奇宝宝般握着肆晓时的手,一边触碰,一边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我摸到你了,我摸到你的肉了。”
    “……”肆晓时眯了眯眼:“肉?你…是饿了吗?”
    梁正年一笑,末了将对方的手贴近胸膛,闭上眼,如同在和对方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太爷爷说,真正相互信任的彼此,才可以突破人与鬼的交界,真正触碰到对方,亲人,爱人,挚友,极为重要的人才会打破交界,这么久以来,我都是自己一个,晓时,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
    肆晓时望着被对方夺走的手:“不客气,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救了我的命。”
    “但也是我让你出门的,如果你不是生了我的气,不会那么晚回来的。”
    “但……”肆晓时再往回追溯,好像确实还是梁正年的错,也就不推就了:“嗯,那还确实怪你。”
    梁正年却像得了夸赞,笑着应声:“对不起。”
    “没关系啦。”
    梁正年这家伙躺下之后反倒不困了,反常地和肆晓时话唠起来,积极地做起自我检讨:“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当成工具人,也绝对不会看你洗澡,更加不会趁你睡觉的时候,在你脸上乱涂乱画了。”
    肆晓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怪你这些……”
    “你不建议我看你洗澡?”
    肆晓时一木:“额…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顿,肆晓时垂眼,和对方说了实话:“你在用我相册直播的时候,上面是我和外婆,虽然看直播的都是鬼,但是……”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肆晓时点了点头,早也原谅了多方,温声道:“好了,你休息吧。”
    梁正年眼盯盯又望了肆晓时好一会儿,才安心阖眼。
    肆晓时的手抽不出来,便只能挨在床边陪他。过了一会儿,也不知他是不是睡了,她才悄悄开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20章
    梁正年是个鬼魂,即便睡着了,也能听到周围声响。
    喜欢肆晓时么?
    当然是有感觉的。
    而且,原因绝不是因为对方像自己的表姐。他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安静温柔的女孩罢了,从有点喜欢到喜欢……
    但梁正年也清楚,喜欢不喜欢,对他一个鬼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如今虽记得肆晓时,却是个游魂野鬼,人鬼不能结合,是没戏的。等他有幸投胎了,又会忘掉肆晓时,重新做人到长大后,肆晓时又不知在哪里了。
    作为一个鬼,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苏以随便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死,段位这样低的自己,要怎么和肆晓时谱写一段浪漫都市偶像剧呢?
    ‘终究不是做主角的料’。梁正年在心里这样吐槽自己,又睡了好久,才从梦中醒来,发现肆晓时的手,不知何时已落在床上,手臂穿插在自己肩口,激起发寒的痛感。
    忍痛从床上起来后,他又将肆晓时抱到床上,未料对方睡得浅,醒来时见梁正年抱着自己,便确信对方是喜欢自己了。
    只不过在肆晓时的认知里,还以为梁正年喜欢自己,是因为他的表姐。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肆晓时不在意做什么可能性替代品的。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不向往什么偶像剧式的爱情。如果梁正年喜欢自己,那么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原因喜欢都没关系!好久没有感受到爱与关怀的肆晓时,其实只要有人…或者有鬼喜欢她就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有点喜欢梁正年。
    “你醒了?睡得好么?”肆晓时率先开口。
    梁正年谨慎地停住动作,飘在空中将肆晓时紧紧抱着:“还可以。”
    肆晓时点点头,侧了侧声打算从他怀里起身。
    梁正年往下垂了垂,直接让她躺到床上:“你也休息会儿吧,我看你刚刚都睡着了。”
    “不用了。”肆晓时一把将被子推到旁边:“我晚上真的要补画稿了,上次就交迟了,这次再拖就死定了。”
    梁正年又问:“但是你不累吗?”
    “其实我白天的时候也睡了好久,只是刚才在那里蹲着也无聊。”
    肆晓时说着,一下跳下床,直接跑出卧室。
    梁正年转身从墙壁传到客厅,坐下时,见肆晓时正好转到客厅。
    肆晓时见惯不怪,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之前在便利店买的蓝莓面包放到桌上,拿出手绘板后,一边吃东西一边补画稿。
    梁正年乖乖守在一旁,屋内又恢复了两人冷战前的和平安详。
    很快到了晚上,太爷爷才悄悄冒出一个头,悬在半空中,心有余悸地与梁正年问:“苏以走了吗?”
    梁正年当时饿了,但肆晓时还在画画,也不好意思打扰她。更何况自己一个鬼,要总吃肆晓时的东西,左右也浪费粮食,索性背着肆晓时,缩在厨房一角啃对方前几天喝完的易拉罐……
    见太爷爷出现,他也不在意,易拉罐一口一口,嚼黄瓜般脆生:“走了啊。”
    太爷爷浑身上下还像打了石膏般,鼠爪紧紧搂着墙角:“那他还回来么?”
    “应该不回来了吧。”
    “那就好。”太爷爷摸了摸胸口,一下跳到梁正年大腿上:“喂!我说梁正年,你和晓时应该和好了吧?怎么还在这里啃易拉罐?”
    “不然呢?她在忙着补画稿,我不想打扰她,饿了只能吃这些啊,反正我吃什么都一样的。”
    太爷爷点了点头:“也是,我看晓时也是个人间穷鬼,我们总吃她的粮食,好像也不太好。”说着,太爷爷从垃圾桶里找出碎掉的陶瓷杯一角,嘎吱嘎吱啃起来。
    “是啊,晓时真的没有什么钱啊。”梁正年说着,难过地叹了口气:“可惜我们不能给活人烧纸钱,只能她帮我,我一点也帮不上她,还得让她帮我赚钱。”
    太爷爷破天荒地鼓励起梁正年:“你怎么帮不上啊?你帮她赶走了变态啊,虽然自己也差点死了,不过昨晚发生的一切,简直太刺激了,比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都要浪漫。痴情人鬼,生死相依!”
    “……”梁正年搞不懂太爷爷哪里搞出这么多酸词,转眼看向一旁,仍是叹气:“幸亏那个家伙是在楼里面下手的,但凡昨晚没在这栋楼内发生,我就救不了她了。”
    “是啊,晓时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说着,梁正年和太爷爷同时飘到中岛台上,隔着锅碗瓢盆望向客厅内的肆晓时,又同时摇了摇头。
    收身时,太爷爷又说:“我在楼下阿婆的电视机里看到过很多新闻,单身女性是很多犯罪对象的主要目标,她们没有朋友就没人关心,所以非常好下手。”
    梁正年紧了紧眉:“还有家人呢。”
    “她自从搬进来后,好像没有和家人联系过。”
    “是啊。”梁正年恍然:“她不是说有个外婆……”
    太爷爷又开始作死地鼓动梁正年:“去问问她吧?”
    虽然肆晓时提过一嘴,但以梁正年的领悟力,完全没意识到“不能提外婆”才是肆晓时的雷区,还以为对方只是讨厌自己的肖像权被侵犯。
    将剩下的半个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后,梁正年晃晃悠悠地飘了过去:“画好了吗?”
    肆晓时摇头,刚才接到主编的催稿电话,这会儿压根懒得抬头看一眼梁正年:“还没。”
    梁正年在客厅又转了一小圈,后故作自然地坐到肆晓时身边:“你知道么?如果昨晚那个家伙在外面伤害你的话,我就救不了你了。”
    肆晓时点头,敷衍应声:“是啊。”
    “作为一个鬼,我还是很能认清自己现状的。我没法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其实你应该找些朋友之类的,在身边有个照应,会好很多。”
    肆晓时稍微顿了下,这建议些许触及软肋,令肆晓时一时不太明白,梁正年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啊?”
    梁正年继续说:“我只是想,你一个人,又是个女孩子,有时候真的挺不安全的,为什么不找个室友?”
    肆晓时的脑回路也是格外奇特:“室友就不怕是变态杀人狂了么?”
    “那么…可以先交朋友啊。”
    “但是有了室友,要怎么配合你直播啊?”
    梁正年想了想,又说:“是啊,我们这个情况找室友也不是很方便,不过…你也应该和外界有联系啊,和家人经常联络的话,如果某一天你忽然失踪了,对方也能及时发现不是吗?”
    肆晓时听到“家人”两个字,表情有个微微的颤动。
    梁正年注意到,试探问及:“晓时,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情……”
    肆晓时匆忙低下头,秉持全方位抗拒的态度:“关你什么事啊。”
    梁正年懵了,却还像个傻白甜似地与对方分辨:“因为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的事,我想,互相了解的话,我也应该知道你的事啊?不是说有个外婆么……”
    肆晓时没等梁正年啰嗦完,抱着手绘板起身,闷头跑回卧室。
    有了上次的教训,梁正年这次没再穿门而入,不动声色地写了一张纸条,从卧室门缝下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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