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姑父说”,她学我爸讲话的语气:“我们没意见,一切听燃燃的,燃燃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我呆呆的听着,内心有什么在翻涌。
“诶姐,是不是觉得特幸福”,灿灿揶揄。
“是”,我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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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醒了的时候灿灿还在打呼噜,开门出去一片安静。
看样子都还没起床。
轻手轻脚挪到客房门口,推开一个缝探身看进去,床上空着。这一大早的,人呢?
绕到洗手间,也空着。
最后往餐厅走,才看到顾轶,正在收拾昨晚的桌子。满眼杯盘狼藉,但他动作很轻,居然没弄出什么声响。
我呆站在一边,感慨这是什么贤惠男朋友?
几秒钟后他才抬眼发现我,“醒了?”
“嗯”,上手帮忙收拾,忍不住夸他:“你表现也太好了吧。”
顾轶笑了一下,慢悠悠回我,“是昨晚还是现在。”
我反应了几秒这话的意思,赏了他一个白眼。
吃完早饭,我和顾轶准备返程,结束短暂的假期。本来这个春节对我来说,实在有点难。回到单位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依主编之前的交代和暗示,我很有可能要调往新媒体部。
那意味着我跑学校混日子的大好时光被掐断,意味着被迫从传统记者转型到新媒体小编,意味着散漫的日子即将结束,坐班和值班就在眼前招手。
哎,还好有顾轶在。
老子是不是也算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了。
在楼下送我们离开,我妈把我拉到一边,她说:“我们都挺满意小顾的,但最重要还是看你,想结婚就结婚,想再谈谈恋爱也行。”
一阵暖流,我妈居然不催我了,以前各种安排相亲,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开明呢?
母女俩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了。
她又补充一句:“不过结婚之后也能谈恋爱啊不是,我看还是先结婚,抓紧啊燃燃,抓紧。”
第51章 婚宴
和顾轶返程很顺利,下午到家收拾收拾,动身去参加婚礼。
请柬写着6点开始,实际上6点宾客才陆续到场,在大堂拍照合影。我来早了,又不想进去,就在外面闲逛。
这家酒店是专门的婚礼场地。简单绕了一圈,虽然灯光昏暗,还是依稀辨认出树丛、草地、长椅、人工湖,能想象白天的户外婚礼,阳光透过树荫落在一对新人的脸上,特美满。
然而现实是我靠真冷,风狠命往脸上招呼,轻而易举浇灭想象。我不自觉跺着脚走路,最后直接小跑起来,快回到正门的时候,看见小缪站在一盏路灯下。
和林文昊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他还真来了。
两个人对视上,我慢下脚步走近。
“怎么不进去?”
“怎么不进去?”
——几乎同时,说了一样的话。
他有点尴尬地合上嘴,空气安静了几秒,我先搓搓手开口:“来早了,外面冷,进去吧。”
大堂很热闹,三三两两的人在寒暄,有一些我熟悉的面孔,大概是和林文昊在工作上的交集。
再稍微走两步就看见这对新人。
林文昊西装笔挺难得一见,别说,还挺精神的。身边的新娘笑靥如花,和他很般配,婚纱很美。
他俩人形立牌似的站在花簇中间,不停地在合照,脸上一直笑着,感染得我也下意识弯着嘴角。
约莫半分钟,这位新郎终于看见我,招手示意,“陈燃,来拍个照,诶?小缪也来了。”
我心想这叫什么话,不是你死皮赖脸给人家请柬的吗?忍不住想翻他白眼,还是控制住表情,笑着走过去,就听他接着说,“你俩一起拍吧,人多。”
回头一看确实好几拨人站在边上,于是眼神征求小缪意见。他倒没什么犹豫,大步走过来,站在了林文昊身边。
这才发现小缪今天也西装笔挺的。
我跟新娘简单说了几句“新婚快乐”之类的客套话,也在她身边站定。
就这么拍了一张照片。
“你俩坐男方同事那桌,主编已经在里面了”,林文昊交代,又单独跟我说了句,“学校来了挺多人,有师大的,我发请柬的时候不知道能有这事,你避着点。”
“好。”
我来之前就想到这茬,林文昊喜欢交际,我们都跑学校,圈子有很大重合。这也是早早到了却不想进去的原因。
但还真没想到师大的人会来,毕竟这梁子不算我自己结的,也是日报结下的。他们现在还在风口浪尖被网友骂着呢,怎么心这么大来参加婚礼。
落座之后发现林文昊安排用心了,学校那桌离我们很远。主编本来在跟旁边同事聊天,看到我们一起坐下还挺惊讶。
他乐呵呵来了句:“小缪也来了”,眼神却看着我。
“林文昊请的,在门口碰上”,别看主编一本正经那样,也八卦得很,趁早堵住他的嘴。
老头闻言点点头,跟小缪客气了几句,无非是问问父母的情况。我也懒得听,一直在看婚礼现场的布置。
7点,仪式才开始。我扭着身子目光一直追着他们:在光束下走到一起,牵手,接吻,交换戒指,和誓言,感谢父母,激动落泪。
这两年身边越来越多人结婚了,我参加了很多场婚礼。起初没什么感觉,最近越来越容易共情。
现在看林文昊结婚,我都能眼角湿润,不是老了是什么?
“哭了啊?”旁边递过张纸巾,小缪探身低声问。
“没有”,还是接过来,象征性擦了擦手。
半天旁边没动静,斜过脸,果然发现小缪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看我。他自嘲说:“我以为你是心硬,原来只对我狠啊。”
自从在学校重遇小缪,他就没再提过这件事。现在说起来,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倒让我愣了。
没等回话,他靠回座位上,别过身继续观礼了。
仪式结束,宾客开始聊天吃饭,相互敬酒。我心里盘算等新人过来敬完酒再撤。结果没等他俩来,学校的人先来了。
一伙人拿着酒杯浩浩荡荡的,有几个看着已经醉了,不像是敬酒,倒像来找茬的。
还好主编坐镇,跟他们喝了几杯,打太极,但聊着聊着就说到师大这个事了,话里话外揶揄,□□味蹭蹭上去了。
我暗叫糟糕,刚准备开溜,被叫住了。
“这陈记者我得敬一杯,陈记者,陈燃记者,牛逼”,一男的眯着眼推过来杯酒,看样子已经醉了7分,关键这人我看着面生,都不记得是哪个学校的。
他说得很大声,一时间桌上其他人都愣了。酒我没接,也没回话,正僵持着,主编及时拦过,打了个圆场。
“跟女同志喝酒没意思。”
“不不不,陈记者这酒我得敬”,见过酒桌上劝酒的中年男人吗,就这无赖样。
“我跟你喝,我是她实习生”,小缪之前一直在吃饭,突然把筷子一撂,站起来了,“徒弟替师傅喝酒这应该吧。”
说着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徒弟坐下”,我把小缪手上的酒抢过来,往前一举:“敬各位学校领导,春节给大家添堵不好意思。”
一口气喝了,白酒。没犹豫抓过酒瓶又连倒两杯,全都一口气干了。
对方眯着的眼睛都睁大了点。
喝到最后一杯的时候,小缪起来拉我袖子,主编也伸个手让我缓缓。
缓什么缓,不把他们唬住,能善罢甘休吗。要么就一杯不喝,要么就一下子镇住场子,我一向不喜欢在酒桌上玩拉锯战,吃亏。
酒下肚,从食道一直烧到胃里,辣得忍不住“嘶”一声。我平时也很少这么喝,心里知道这么猛灌,不出半小时就要晕,得赶紧撤。
“我…就这个量了,你们接着喝”,掏出红包给主编,“帮我给林文昊,恭喜他结婚。”
说完跟大家道个别,拎上包就往外走,小缪追在后面喊我,“陈燃,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不用你”,还清醒的时候我要回家。
“你这么喝很快会晕”,他赶上我,着急抓住我胳膊又自觉松开。
“我自己叫车,你回去接着吃”,走出门,风一吹感觉还挺清醒。
“呵,非得要这样”,他叹口气,“那我看你上车再回去。”
我打开手机软件,也是奇了,觉得自己脑子还清醒,但手指就有点不听使唤,点了半天没法输入地址。
小缪在旁边看着,露出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帮我叫个车,外面太冷手有点僵”,一本正经把手机递过去。
他接过手机,操作了一会儿跟我说,“没人接单。”
“没人接单?加钱啊,你点加钱”,指指点点。
他把手机举到我眼前,“加了,你自己看,没人接,这地方太偏。”
我这时候觉得自己眼也有点花了,眯眼看了半天,没看出屏幕上怎么回事。
拿过手机又离近看,确实是没人接单,而且看见回家居然十几公里,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么远。
“我送你,走吧,再不走你要晕这。”
“不不不不用你”,嘴也瓢了,我打开拨号页面,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电话号码。
几秒钟,接通了。
“喂,顾轶!来接一下我快!喝,喝多了,哎多喝了几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地址?啊,来,你跟他说一下地址。”
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小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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