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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艳姨的眼中,那欣赏的神色越来越多了起来。
    “好,想让我单独听你说话,那就先开始你的曲子,如果你的曲子不能让我活着我身后的这些个姑娘们满意的话,你可就要给我们这里的所有人烧水劈柴,做个厨房里的使唤丫头!”融嫣听了以后差点笑出声来,看起来,她这辈子都是和厨房以及使唤丫头这两个词打交道呢。
    “那就这么定了。”她坐在身旁的一个圆圆的墩子凳子上,那凳子也是上等的藤子编织起来的,放在地上的这些歌家具摆饰也十分的讲究,它们都是出自上好的材质用最好的工匠们精心编织起来的,冬暖夏凉,四季适宜。她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这些个藤子凳子上,顺势报过来旁边的那把琵琶放在膝盖上,双腿自然而然的交叠起来,那姿势十分的优美,惬意,而且这当中还夹杂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慵懒的滋味儿,真是让人看了就心旌神摇,难以把持。
    龟六悄悄的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心里想,这个小妞还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天生就是要来勾男人的魂儿,要男人的命的。
    融嫣定了定神,双手抚摸上那些冰冷的锐利的琴弦,试了试音调,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心里埋藏了太多的事儿,有那么多的心酸和不能演说的痛楚,这些话,都只能交托给那毫无感情的七弦琴上,指尖泠泠,心头冷冷,刹那间已经有了一种淡淡的惆怅和失落,虽然没有了原先的那种绝望和无助,但,总之是有些心头浮现了阴霾的感觉。
    双手在琴弦上轻轻地弹拨,却是在抒发着心底最沉重的感情。声音由轻柔转为高亢,再由高亢转为一种不可言说的悲情。如同秋之落叶,夏之暴雨,不管是轻柔还是快如疾雷,都是一种长期积压的感情的爆发,是时间无声的沉淀。
    闻着皆落泪掩面,这些调子深深地触动了她们内心的那些潜伏着的悲伤,宜兰园的女子们大多都是些甚是凄苦的女子,而也就是这样的过往,才能让她们对这首曲子产生了深刻的共鸣!不肖一刻的功夫,她们都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个个的都红了眼眶。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的时候,融嫣才睁开了眼睛,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的艳姨莞尔一笑,轻舒双袖,合拢着袖口站了起来,“看来,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第三个条件了。”
    艳姨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一眼身后面都低头不语的红红和兰兰。
    “你们要是都没有意见的话,她刚才说的那两个条件就这么定了。”艳姨也站了起来,“走吧,让我听听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融嫣笑了下,放下了琵琶,走了两步,回头对着还在沉思的那三个女子说,“你们也不必心里惶恐,我若是留在这儿也不过是讨口饭吃,对你们没什么危险性。刚才的那些,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好了。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她说的声音很诚恳,让那三个人不得不接受。
    客房内,一盏香茶袅袅的升着香气。
    艳姨坐在她的对面,看她进来合拢上了门。
    “是时候该摊牌了吧,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宜兰园里从不缺少带着危险的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迟来的信
    若溪不见这件事已经几乎连忘魂殿里的鸟都知道了的时候,刚刚回到杏林山的白川才收到了自己的五弟子的信函,因为一直是没有能够和白川联系得上,所以这封信辗转了多少次之后才到了白川的手中。而那个时候,他已经距离杏林山不足五百里处。
    这一次的归程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一件事,他再送走了宋云胡之后,略略耽搁了一天的时间才启程上路,因为宋云胡所写的药方子上有那么几味药材他找遍了所有的药房药铺都没能找到。只能自己动手到深山当中去找寻它们的下落。而打听了一通之后,才被告知这附近压根没有这种药材,也就是听说是要到一个叫做仓山的地方的,才有可能找到。白川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快马加鞭的往哪个地方赶了过去,苦苦寻觅了七日整才找到了其中的两味药材,剩下的还有一种要到近海的地方去才可以。白川正在四处打探那一味药材的时候,发现身后一直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跟踪者他。拉住了这个人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自己不在杏林山的时候,被大弟子白蒓收下的一个专门以脚力超快著称的小徒弟。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祖,甚是欣喜,这个信函还是在白川白般的询问之下才得知的情况,那小徒弟从自己的袖子里找出来用牛皮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信函交到了白川的手中。
    白川展开信之后,脸上的颜色数遍,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那一方湛蓝如洗的天空,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她的选择,她的路,从一开始就是他不能涉足的场合,是他远而敬之的场所,是他遥远的不能触碰到的一处所在。
    这样的一个重要的决定,对于融嫣来说,或许,也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定夺出来的,也或许,离开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一种选择,而放弃,放弃了自己的仇恨,也是最难以做到的一件事。
    又或许,她并不是如同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的心胸豁达,能够将一切都放下。而是,这份仇恨已经让还不到二十岁的她感到力不从心,感到身心俱疲,仇恨就是一滩难以摆脱的沼泽之地,陷进去的人,如果苦苦的挣扎,就会掉进去的更深,身体也会被束缚的更重,更紧。如果要是再僵持下去,恐怕,最先死在仇恨的泥沼里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她的敌人卫英。
    或许,就会是她自己。
    融嫣……
    白川在心里头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反反复复,好像要将它们嚼碎在自己的嘴巴里再吞进肚子一样的锲而不舍。
    已经到了杏林山周边的他改变了路线,他要去找白江,问问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
    京城,皇宫,忘魂殿。
    主事房。
    此时的忘魂殿已经没有了他上一次来的时候的热闹和焦躁,也没了那个时候的勃勃生机。更多的是,主人病没之后的空荡荡和死气沉沉。
    他看着这周围连花儿都颓废下去的场景,心里感到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安。
    一脚踏进主事房的白川就看到了白江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他近来,他也不曾听见。
    “她走了?”他沉着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白江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掉在了纸上,白花花的纸面上留下了难看的一滩墨水的痕迹。他的慌乱被白川看在了眼里,有些狭长的眉眼里闪动过猜疑的神色,白江开口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若不来,你还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我知道呢?”他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十分的疲惫,似乎和融嫣进行的是一场永远也没有休止的追逐。
    这种一个不断地再跑,一个不断地在追的感觉让白川感到很疲惫。
    白江也缓过来些精神,看着他说道,“她走的时候……我也不曾接到任何的消息,她将这个消息封锁的很成功。”
    “你是说你再次之前什么信息也没有收到么?”
    “是的。”白江诚恳的点头,还同时夹杂了些无奈。“她……已经在几个月之前,嗯,是在卫飒中毒之前就已经不再对我如同从前一般的信任了。”他对这一点早有所查。
    “公主她……大概已经猜到你我和她并不是一心抗敌的了。”白江的脸上也浮现出来疲惫之色,往后一靠,坐在自己的椅子里,“或许我们真的是百密一疏,再聪明的人,再完美的计划都有破绽的出现,只要不是真的,这些东西就永远也真不了。”
    白川脸色难看的发白,撑着自己的胳膊肘,看着椅子里的那个没精打采的白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还是有的。”他略略抬起了些自己发沉的身子,“你要想复国,是最好要师出有名,原先公主在的时候,你可以打着为老国主报仇的幌子让天下人觉得我们师出有名,是正义之师,而现在,公主不在,你要如何将这个漏洞补上?总不能再找一个公主出来吧?”
    白江的问话让白川有些犹豫,他一张白惨惨的脸上几乎要退去所有的血色。许久才似乎是咬定了牙关,下了决心。
    “这是我父亲毕生的愿望,我势必要做到。没有了公主……也一样要做下去,什么也不会动摇我的决心。”白川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额头上紧紧皱起的川字已经显示除了他此时内心的极度的惶恐和不安。
    白江看着白川一脸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哀叹了一声,走了过去,轻轻地将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要借助这种方式来给他力量和信心。
    “白川,你身上的旧伤早晚会要了你的命。”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将真气运足在指尖,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道,才勉强让白川面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你这样的身体,恐怕支撑不到复国的那天,就先垮掉了,白川你再怎么爱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吧?你要知道,那些个反对你们复国的遗老遗少们,如果得知你这棵顶梁柱马上就要轰塌的话他们一定会如同一群疯狗一样的闯到我们的卖面前来,将咱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那些力量全部消灭。”
    白川似乎是好了一些,捂着自己的头,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刚刚已经被那股子突如其来的疼痛和酸楚弄得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刚才的那种情况,如果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在他的面前也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杀死。
    他病起来的时候,就如同一只没用的小蚂蚁。谁来踩上一脚,都会死的很难看。
    “唔,我不会死,至少,我要知道她的下落……白江,去查,活的死的,我都要知道她在哪儿。”他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却语气坚定如铁。白江叹了口气,他想,大概今天是他自己叹气最多的一天了。
    “好,我会的。”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会对这个男人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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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且说说看,这第三条到底是什么。你总要先说出来条件,我才能知道,你的条件我能不能答应。”艳姨进了房门之后,看见融嫣吩咐小丫头将门关上,不由得发笑,看她的架势,大概是真的要在这儿和她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儿了。
    融嫣合拢上门,有确定了一遍外面没有人之后,才走回了艳姨的身前,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艳姨,您老请用茶。”
    “呸呸。你才老呢!”艳姨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对这杯茶水很受用,这至少说明这个小妮子很懂得些礼数。
    “艳姨,我的第三个条件实际上特别的简单,而且也对您十分的有利。”
    “哦?那照这么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刚才就说给我听,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跑到这里来,和我说么?”她将茶杯放在唇边,红红的唇色将茶杯映得通红。
    “我刚才不说自然是有我刚才的道理,刚才,我是有所顾虑,这条件虽然是对您有利,但是摘掉的人多了就会对整个宜兰园没什么好处的。”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但是这笑容的背后还有着一点的神秘莫测。
    “因为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我要留在宜兰园里,做你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但是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到底是从哪儿来,又是怎么与你相识的。”她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艳姨果然有些出乎意料,“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知道,这并不难,但是最难的是,你是个老鸨子,是个爱钞如命的人,如果别人花大价钱要买你的消息的话,我岂不是很危险。所以……”她忽然又笑了,不过这一次笑得很是神秘还有些冷艳的味道,看得艳姨心头一震。
    “所以怎样?”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六十六章.她也是用毒高手
    “所以怎样?”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她对面的那个女子巴巴的凑过脸来,那巴掌大的一张娇颜上显出诡异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所以觉得要让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听她的话,就得让她知道害怕。”
    “于是在你喝的那杯茶水里,我放了一点叫做慢性毒药的东西,怎么样?怕了吧?”融嫣说的得意洋洋。
    她说完这句话就坐回去,饶有兴致的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水。好整以暇的看着艳姨一张涂满了胭脂的脸上乍青乍白,难看的要命。融嫣看的高兴的时候,却看见艳姨忽然也不那么害怕了,反而她自己也高兴了起来似的。
    “你笑什么?”融嫣感到有点诡异。通常情况下,知道自己中毒了的人不都是应该感到恐惧吗?怎么她……
    “哎哟!我好害怕啊。”艳姨妆模作样的将手放到胸口上,红红的豆蔻朱丹映在白嫩嫩的胸口上,不过她随即冷笑一声,“你当老娘是被吓大的吗?”
    融嫣察觉事情有异。警惕的坐直了身体,“你想说什么?”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宜兰园是什么地方?你会下药,老娘就不会啊?告诉你吧,每天在我这个宜兰园里被药了才接客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凭你那点小狐媚的道行,还差的远着呢。”
    “哦,”融嫣抓了抓脑袋,低头看了看碧绿碧绿的茶水,“这么说,你在这杯子里也下了药了啊?”
    “没错。还是那种会让你对男人予取予求的药,怎样?怕了么?”艳姨点了点下巴。很是高傲的看着她,“哼哼,等到你一会儿哭着求我给你一个男人的时候,我就……”她还没说完话,就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不爽快,胸口里好像有千万个蚂蚁在慢慢啃咬一样的难受。
    融嫣看着她,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就怎么着?”
    艳姨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脸色已经发白,但是还在咬牙硬撑,“少废话,等你一会儿求我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倒大霉了……”
    融嫣干脆托着腮帮子,看她,好像还带着点疑惑,“嗯,我等着……你那个倒大霉的时候。看看咱们两个是谁比较倒霉一些。”
    艳姨被她的话噎的瞠目结舌,后背一个劲儿的冒冷汗,让她不由不相信这个长得好看的不像话的女人真的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你到底在茶水里放了什么?”她终于忍不住了,痛苦的弯下腰。
    而融嫣则好好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的轻松松的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虽然这个动作根本不能让她的衣服变得平整,但是她还是做了一下,只不过是要让这种谁胜谁负的状况演绎的更加的突出而已。
    看着嘴唇哆嗦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艳姨,融嫣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忍。
    但是很快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哎哟哟,小公主,如果你这会儿心软了,待会儿可就是你倒霉的时候啦。”
    这声音……真的好熟悉。
    融嫣回头,看见没有关好的窗户上正蹲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很漂亮,但是裙角上有明显的泥泞的痕迹,显然她是经过一阵颠簸劳苦才赶到这里的。
    “嘿嘿,怎么?不认识我了?”紫衣少女欢快的跳了下来,拍了拍手,笑得贼兮兮。艳姨虽然痛苦但还不至于到了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木然的看着她从窗户里跳下来,不敢置信的瞪大死鱼一样的眼睛,说,“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紫衣少女回头看她一眼,“可不就是从窗户进来的。你不是看见了嘛?”
    艳姨彻底无语,只是暗自揣测自己的宜兰园的治安是不是真的这么的不堪了。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啊?宋姑娘,你怎么来了?”融嫣看见她很是欣喜,不错,来的人正是她很久没有见面的鬼崖谷住,宋云胡。
    紫衣少女上前一步,拍了拍融嫣,顺手将她的手抓进了自己的手里,手指往上面一搭,不消片刻又取了下来,“嗯嗯,不错,最近想开了不少啊。”融嫣苦笑了下,眼看着外面的夕阳西下,“如果不想开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宋云胡一怔,也跟着点了下头,她说这话倒也是。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够做到随遇而安和自我催眠的话,那恐怕是真的什么也做不成了。就连活着,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抄着手,往艳姨跟前走过,掏出来一样什么东西,在她面前来来回回的晃动,“喂喂,你不是已经被毒到连这个都不认识了吧?”
    艳姨忍着身体的不适,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顿时大惊失色起来,好像现在她受到的惊吓比刚才的那个毒药还要吓人。
    “这……这东西……你怎么会有?”
    “你就别管这个啦,来,让我看看你的那个在不在?”宋云胡耸了下肩,将那东西抛起来又掉落在手心里,来来回回的玩儿,好像这样很有意思一样。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蜃楼的标志性的令牌。艳姨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里侧,宋云胡一阵嫌弃,用眼睛看了看融嫣,“小公主,你不打算去看看她的令牌在不在吗?”
    融嫣有点脸红,她翻过女孩子的衣服,但还是第一次翻一个老鸨子的衣服,艳姨也觉得十分的不妥,“你别那么往里……嗯……在脖子上挂着的……”
    融嫣抱歉的将她脖子上的挂件取了下来,说是取下来,实际上就是使劲儿给拽了下来,“诺。这是不是你要的那个啊?”
    两个女人凑到一起看,将那两块令牌翻来覆去的在手里掂量,仿佛能看出来一朵花儿似的,艳姨那边药劲儿正浓,难受的趴在桌子上来回打滚,“你……看完了没有……看完了……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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