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5
A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当程厉跟沉韶提起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A城赫赫有名的gay吧,全国闻名,以至于这座城市因此有了一些特殊的性向称谓,当然按住不表。但程厉没带她去那里。也不是骑马、打猎,飙车,她少年时期玩得够多,因为自己组了个乐队,常常去地下乐队玩,程厉说的就不是这种类型。
他带沉韶从机场里出来,沉韶停在接机口,低头玩手机等待司机,结果,不仅没有人来接他们,反而是程厉推走她的行李箱,直接将她带上了地铁。
她在地铁上被挤得脸色苍白,左摇右晃,直到程厉及时给她圈出了一小块地方,用手臂隔开她和众人,她才慢慢缓了过来。她捏着拉杆手足无措地站着,好半天,想起要抓头顶的拉环。
转乘换了轻轨,从地下跑到高台,视野开阔了很多,人一少,沉韶重新懒了起来,躺在座椅上,靠着程厉的肩膀,把他当作人形靠垫。
她没问他要去哪,他就没说,一路上除了带着她走路说了几句“这里”之外,他很少跟她交流,沉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之前没包过男明星,殷北和沉谙也没有,年纪小嘛,搞音乐或者极限运动,旺盛的精力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总觉得自己已经够好玩了,异性哪有什么意思,但她认识一个大院里的姐姐,喜欢当红某某男明星,早些年红极一时,这段时间转型沉寂了一些,但依然很有影响力。
沉韶看她包养男明星,带着他出去旅游,玩个七天,有四个半天都是在宾馆里度过的。上一辈的叔叔伯伯她不了解,但听说了不少,男人用权力和金钱换来小女孩的身体,至多再换来一些崇拜感,图的都是类似的东西。
但程厉对她的性欲很淡,白天赶路是这样,昨天在床上也是,她嗑了药,兴奋得不行,一开始没有适应尺寸,后来渐渐弄开了,骑在他身上就没下来,是他听她指示换着姿势,抱着她在房间走。
旅途漫长,沉韶靠在车上玩手机,来回切微信,最终退了出去,开始查程厉的资料。
她想起他女朋友的事情。程老师今年二十九,快叁十还没结婚,但有一个女朋友,也是圈内人士,是个相当有名的实力派女演员。
他们结识于陈导的电影,程老师做旗袍设计兼剪辑,女主角就是影后俞舒。算起来,他们应该交往有叁年了。
沉韶合上眼睛。
再睁眼时,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地,从轻轨上下来,夜景被路边的摊贩点亮,他们到了一片四环外的CBD。
当沉韶坐进这片CBD里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火锅店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程厉说,
“你觉得这个算是好玩的地方啊?”
程厉点过菜,把菜单递给沉韶,连眼睛都抬,没有回应。
沉韶埋汰他,“你不知道跟女孩子约会不能吃火锅的吗,妆会花。”
程厉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吗?”
沉韶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她支着脑袋和他对视,“程老师对我挺了解嘛。”
程厉没讲话,低下头看手机,不理她。
她等菜,有点无聊,环视火锅店的环境,发现装潢门面设计得很有意思,隔壁圆桌坐满了十二个人,散场时叫了老板过来,后厨走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沉韶意外认识。
“田怜!”沉韶等她和旁边桌讲完,伸手打招呼。
田怜看到她,面露惊讶的表情。
“大小姐!”她走到沉韶那桌。
沉韶看了眼程厉,起身跟田怜讲话,“田伯伯最近身体还好吗?你怎么在这里呀?”
田怜是沉韶他们家管家的女儿。
四年前,沉韶爸妈过世,沉谙住院,家里亲戚把她逼上法庭,一直都是田伯伯在照顾她。早些年田伯伯承过沉父的恩,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手术后去山城静养,依然放不下沉韶和沉谙两兄妹。
“爸爸好多了,他很挂念你啊,大小姐。”
沉韶摆手,“别这么叫我啦。这是你新开的店,连锁做到A城了,很厉害嘛。”
“刚开的新店,所以过来看看,早知道你来A城,我应该去接你的!哦,对了,这顿我请,附近有一家店在卖你最喜欢的甜点,我让店员帮你买过来……”
“真的不用。”沉韶说。
田怜有点遗憾,“好吧,殷北哥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沉韶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分手了。”
田怜看她表情,知道自己失言,说了两声抱歉,有心想问,皱着眉头,“虽然你不让我这么叫你,但大小姐永远是大小姐。如果当年没有你们家,我们家店也开不起来,总之……”
沉韶听她讲,火锅正沸,余光看到程厉在下菜,安安静静的。
田怜说这片CBD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A城是盆地地貌,四环外有一处温泉,一开始是山,后来有人围着温泉建了一块私人别墅,山路打通,环境适宜,开发商围着这座山建了片商圈。
沉韶闻言去看程厉,他去调蘸料,只一个挺拔的背影,穿上衣服倒显得清瘦。
田怜问她,“你的新男朋友吗?”
沉韶想了半天,点点头。
田怜问她,“你和殷北哥怎么分手了?我以为你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沉韶说,“他订婚啦,你不知道吗?”
田怜果然不知道,问她对方是谁。
她说了沉瑶的名字,亲戚间打官司,田怜这个外人也有耳闻,她一时气恼,抓着沉韶的手,“分了也好,你现在的男朋友我看就比殷北好得很多。”
“哪里好啦?”沉韶笑。
沉瑶挠挠头,干巴巴地说,“长得……好看,看起来就是个温柔的好人。”
程厉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把味碟放在沉韶那侧,干粉和油碟分开,还真是她习惯的那种。
田怜转过头跟他打招呼,“我是大小姐的……朋友,你好。”
沉韶挑眉看程厉,男人在酒桌上受人敬酒时疏离的表情犹在眼前,他站起身握了握田怜伸过来的手,“你好,我叫程厉。”
“你好你好。”
沉韶看田怜的表情,似乎是觉得程厉的名字有点耳熟。程老师从事的电影美术属于幕后,不像台前的演员和导演那么出圈,只在圈里名声大噪,但他前几年得终身成就奖的新闻上了头条,营销号做过他的特辑,虽说热度撤得快,但也让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字。
她找了个理由让田怜先走了。
程厉和她面对面坐着,吃东西时也很安静,店里换了背景音乐,是沉韶喜欢的有些年代的摇滚乐,她吃得还算开心。
吃完饭,程厉带她在商圈里走,绕了小半圈。
街上人多,一对小情侣穿过他们中间,沉韶被撞到肩膀,程厉推着箱子回头,牵住她的手。
她被他牵着往前走,走到山脚下面,她停在山路下抬头仰望,山路弯弯绕绕,虽不是什么大山,但真要爬上去,那也是肉眼可见的困难。
“没人接吗?”沉韶问他。
“没有。”他回答说。
“你不会真的要我爬上去吧?”她不可思议。
程厉蹲了下来,“我背你”。
沉韶梗了一下,依然觉得难以置信,她试探着把身体贴上程厉的后背,他立刻用手固定好她的双腿,背着她往前走去。
山路修得笔直,仍有行人在沿途观光,程厉背着沉韶,一只手推着行李箱行走,滑轮滚滚,好些人转过头看他们。
沉韶藏起脸,“好丢脸啊,一点都不好玩!”
程厉便沿着树下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公路变窄,从路变成阶梯,程厉收起推杆,提着行李往上走。
行人越来越少,再往上,石墙旁立了个标语牌,上面写着:私人领地,请勿靠近。
爬到这里的行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山顶别墅的主人,“肯定很有钱”,“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啊”,程厉折身往树林里走,把行人甩到后面,在树林间摸到一个铁门。
开门进到里面。
再往上,石梯转公路,稍微好走一些,程厉重新推着行李箱滚滚而行。沉韶靠在他身上,觉得他走得很稳,一点颠簸的感觉也没有,于是抬起头到处看。
她看到公路边的树交缠,都长得高大,上面挂着零星的装饰。布条在风中舞动,夜里看不清色彩,似乎是深浅不一的黄色。
她在树木的缝隙里看到山底越来越小的商圈,灯光闪亮,行人变成黑压压的小点,树叶扫到她脸上,她挥手打开,树干颤抖,纠缠的布料把树叶带着震动,摩擦出又密集又幽深的响声,好像传到了很高的地方。
沉韶抬起头。
山顶的别墅更近了,房子不算太大,建筑偏中式风格,立了个牌坊,再里面是长廊、厢房,还有一个不小的凉亭。
“哇”,沉韶勾着程厉的脖子,“你比我想的还要有钱嘛。”
他继续往前走,“现在觉得好玩了?”
沉韶如实相告,“一般般。”
程厉低声笑了笑。
她又问,“你不累吗,都背了这么久。”
他拢住沉韶的手力道失衡,稍微把她往里压了压,“不累。”
“好吧”,沉韶靠在他耳边,“那你背着,我睡一会儿。”
“今天睡了多久了,还困呢?”
沉韶恹恹的,“吃饱了就容易困。”
她是真的困了,到别墅的短短的一小段路程都能再睡上一会儿,程厉把她放在床上,她醒了过来,跟着他参观这间屋子的装潢和摆设。
基本上偏中式,但一些设计和纯古代的建筑又不太一样,牌坊到厢房的路上是一片巨大的温泉池,水是活水,看上去清澈见底。
沉韶立刻就拿了浴巾跑到池子里泡着,她在水里晃来晃去,找到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试了几个姿势,侧躺在石块上面时,可以看到山底的商圈,还有山路上飘荡的绸带。
她听到有人下水的声音。
程厉下了水,坐得离她不近,池子旁的灯盏昏黄,他们都笼在一半的黑暗里面,沉韶视线一扫,看到他手臂上衬衫压进皮肤里印出的红痕,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弯曲的姿势。
沉韶移开目光,背对着程厉玩手机,她照了山脚的商圈,后来她点开商圈的大图,发现他们刚刚走过的几个广场,在这里看去,排成了北斗七星的样子。
沉韶转过头叫程厉,他往沉韶这边走了一点,跟着她往下看。
程厉往另一边指,山林被公路隔开,连着商圈尽头博物馆里的屋顶花园,构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
沉韶睁大眼睛。
风一吹,丝带摇摆,成了月亮的芒,光线晕开,柔软又绵长。
“哇”,沉韶看他那个表情,试探着问,“是你设计的吗?”
程厉说“嗯”。
她笑了笑,“很厉害呀。”
程厉在她旁边坐下。
她准备收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聊天界面,发现沉瑶新发的朋友圈。
沉韶的脸色沉了下来。
订婚宴上的殷北正装笔挺,他化着淡妆,眉眼看起来更利。他和沉瑶手腕着手走进大堂。
沉瑶配的文字是,“长长久久”。
她们有太多共同好友了,所有人都在祝福沉瑶和殷北,沉家和殷家终于结成联姻,资产完成翻倍,一时间股票市场波动剧烈,公司估值又上了好几个点。
沉韶放下手机。
她趴在石头上面,程厉坐在她旁边,她心里一口恶气没地方出,抬头问他,“程老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程厉浅浅地看着她。
她转过身子,自上而下地扫视他的身体,他泡在水里,沾水的锁骨和胸肌非常健美。
她说,“俞老师真的爱你吗,换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开放性关系。”
程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骤然一听,第一反应是笑。
“我和她没有关系。”
沉韶瞪他,“你的采访我看了,记者问你和俞舒的关系,你没有否认。”
程厉说,“嗯。”
沉韶拿手划水,溅到他身上,“又当又立。”
程厉起身,把她搂住,贴着她的身体。
沉韶挣扎着,在水里力气变软,她蹭啊蹭,感觉到他身上越来越硬,下身站了起来,很懊恼地停止挣扎,被他抱着不动了。脸色越来越沉。
程厉说,“俞舒是我朋友。之前有人想让她做情妇,她请我帮忙,我答应了。我妈妈一直在催我谈恋爱,和俞老师演过几次情侣。”
沉韶说“哦”。余怒未消,她继续拿手波水,程厉轻轻握着她的手。
他们都没有穿衣服,在池水里赤裸相贴,她被他碰得浑身没有力气,脸色发红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一片清明,眼镜仍没取下,泛着潮气。
沉韶取下他的眼镜,亲了亲他的眼睛,程厉捏着她的腰。
“你想做吗?”她问他。
但程厉没有回答。
她又亲了亲他,亲得他呼吸不稳,肉棒跳跃,在水里溢出浊液。
沉韶说,“你亲亲我,我就跟你做。”
程厉把手摊开,左手揽着沉韶,右手放在水池外的石块上。
他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