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之后,若是他还活着,他要找人修通已经堵住的京杭大运河,他要让北平的经济富庶,让北平的百姓富足。他还要找人修撰典籍,把前人留下的所有书料都集中在一处留给后人。
他并不想做个清闲富贵王爷,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朱棣长了这么大,像是第一次遇到了知音。
这些话,和旁人,是说不成的。
旁人会认为他白日做梦,会认为他闲操心,还会认为他有不臣之心。
所以,一直以来,他只把这些,全都暗暗放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看向漠北的方向,暗想等他日,他会率领大军踏平侵犯大明的瓦剌。
祠堂摇曳的烛光里,朱棣和徐琳琅说了一夜的话。
朱棣说他的希望,他的抱负,他想去北平后展开的宏图。
徐琳琅说她在濠州时候的美好时光,她下河捉鱼,和小伙伴玩泥巴垒宫殿,她去野外采的一大束花。
好像时间只过了一会儿,东方就天光倾泻了。
朱棣和徐琳琅回屋各自换上入宫行礼的衣服,便去了宫中给皇上、皇后和磙妃请安。
徐琳琅到了皇后宫中,皇上在,一众妃子都在,唯独磙妃不在。
这样重要的日子磙妃也能来迟,皇上面上露出了几分不悦。
徐琳琅和朱棣一一向皇上、皇后和各位妃子请了安。
皇后娘娘问话的时候,才知道磙妃昨天让朱棣和徐琳琅昨夜在祠堂跪了一晚上。
皇上和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恰在此时,磙妃才着着礼服走入了皇后宫中,一边进来,一边还在责备徐琳琅:“你早上怎么能自己便入宫了,不知道该去请婆母吗。”
磙妃一向起的晚,起床气颇大,昨日闹腾到了半夜,磙妃早上便起不来,房妈妈去叫磙妃,磙妃睡梦中直道谁若是再叫她便拉出去砍了。
如此,磙妃便起晚匆匆忙忙才从燕王府回来,又换了礼服匆匆忙忙赶到了皇后宫中。
一向纵着磙妃的朱元璋听了磙妃的话,眉头也皱的更厉害了。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若是在平时,磙妃向皇后请安迟了,朱元璋也不会责备磙妃什么,可是今日是朱棣和徐琳琅成婚之后第一次过来请安,磙妃在这样的时候迟了,便显的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磙妃犹自辩解道:“皇上,臣妾昨天晚上去燕王府帮着老四操持婚宴后的事宜,睡的实在晚了。”
房妈妈也急忙补充:“娘娘昨晚也累着了。”
朱元璋面色沉了下来,目光灼灼看向磙妃:“你累着了,两个孩子才累着了。”
“两个孩子新婚之夜你让他们两个去跪祠堂,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磙妃明白了,这是徐琳琅和皇上皇后告了状。
磙妃当时面上就挂了委屈,只道:“皇上皇后,臣妾不是有意在为难老四和老四媳妇,臣妾是在教她们规矩呢。”
在坐的妃子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暗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磙妃都能迟了,自己这般没有规矩,还有教燕王和燕王妃规矩,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脸。
这放眼满宫中的嫔妃,就没有磙妃脸皮这么厚的。
不够磙妃脸皮厚有脸皮厚的好处,就是因为她脸皮厚,和旁的妃子都有所不同,皇上才觉得她可爱,常常纵着她。
不过磙妃恃宠生娇,这回终于是栽跟头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磙妃的话刚说完,自己也觉出了不妥当。只好又补充一句道:“臣妾只是觉得,为人母当严厉些,老四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就蕃了,臣妾怕她媳妇这么短的时间学不会规矩,所以着急了些。”
朱元璋不悦道:“老四如今已经成家了,他的媳妇他自己管就行,你好生在宫里呆着就行,别老去给孩子们立规矩。”
朱元璋这话的意思,是不让磙妃去插手朱棣和徐琳琅的意思了。
徐琳琅听了朱元璋这话,和朱棣相视一笑。
昨晚,徐琳琅能够乖乖巧巧的去跪了祠堂,便是因为徐琳琅知道磙妃日后还少不了要做这样为难她的事情,既然磙妃眼下就要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事情,那她便让磙妃得逞好了。
让新婚之夜的新人去跪祠堂,任是谁,都能说出磙妃的不对来。
在这件事情上,徐琳琅就是要惯着磙妃,只有大家都看出了磙妃的刁难,日后才有更多的眼睛盯着磙妃,她才能有所收敛。
果然,这才到了第二天,皇上便不让磙妃管她们的事情了。
这多少会让磙妃有所忌惮。
这样想来,跪上一晚上,便解决了以后的不少烦恼。
不然的话,磙妃仗着婆婆的身份,处处刁难自己,自己能应对但是也觉得像是身边萦绕了一只苍蝇。
皇后娘娘知道磙妃脸皮厚,怕磙妃记不住,便又和磙妃强调一遍:“以后两个孩子要去就蕃,府中的那些事物,便更是得让她们亲自上手操持,早点儿历练,我们做长辈的,就别过去指指点点,免得乱了孩子的主意了。”
磙妃听了皇上和皇后的话,脸色灰败下来,她极力想让朱棣把徐琳琅娶回来,为的就是仗着自己婆母的身份磋磨徐琳琅。
磙妃不由得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有些太明显,这才导致皇上和皇后都帮着朱棣和徐琳琅说话,不让自己插手她们两个的事情。
以后在想这般刁难徐琳琅,还得防着悠悠众口了,磙妃心里一阵难受。
为什么自己这婆母,当的如此憋屈。
磙妃坐在座位上,受了一肚子的气。
徐琳琅和朱棣已经给皇上和皇后端了茶,之后便是磙妃了,之前磙妃原本还想着徐琳琅敬茶的时候好好“训导”徐琳琅一番,如今,要是再说什么,在场的皇上、皇后和一众妃子便认为是自己又一次欺负了徐琳琅了。
徐琳琅递过茶,磙妃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面上还得笑盈盈的接了。
敬完茶,皇后娘娘开口道:“琳琅这孩子,规矩全的很,还把自己的嫁妆送到宫里让我这个婆母清点。”
徐琳琅道:“在民间,有不少人家都有清点新妇嫁妆的习俗。”
皇后忙道:“这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这嫁妆本就该是媳妇儿的私产,婆婆是怎么都不该沾染的,民间有这样的习俗,说明白儿点儿啊,那是当婆婆的为了拿捏儿媳妇的。”
“咱们老朱家,家风纯正,可不兴这个,你是个有心的孩子,我心里有数,不过,这嫁妆你还是原封不动的抬回去自己点吧。”
磙妃怔怔的看着皇后,皇后这番话,倒是让自己没有办法在沾手徐琳琅的嫁妆了。
人家皇后娘娘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民间有这样的习俗那是婆婆为了拿捏儿媳呢。
徐琳琅巧笑盈盈的看向皇后:“母后,琳琅既然已经把嫁妆送过来了,您便打发人帮着我清点和登记造册吧,这也是省了我的功夫。”
“如今,燕王府刚立起来,我那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理,点嫁妆的事情,就劳烦母后了。”
皇后笑笑,打趣道:“你这孩子,倒是会清闲,罢了罢了,我这里倒是多的是清点和记账的女官,我便帮你把这活计干了,过上两三日,我便打发人把嫁妆给你抬回去,把账册给你拿过去,到时候,你就好好自己操持吧。”
磙妃噎了噎,她原本还想着,等到皇后点完,她再把嫁妆接手过去再点一遍,这一遍遍点个两三年。
皇后出了这番话,看来,自己是点不上徐琳琅的嫁妆了。
磙妃感觉自己磋磨徐琳琅的招式都被挡了回来,自己空余一肚子的气。
拜见过了一应长辈,徐琳琅和朱棣回到燕王府。
今日一切,诸事顺意。
朱棣和徐琳琅的新婚之夜,蓝琪瑶彻夜未眠。
很早之前,蓝琪瑶本计划着,自己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但是要让四皇子永远把自己放在心里。
尽管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但是心里还是自己。
可是时至今日,蓝琪瑶发现,她能够生出这么愚蠢的念头,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她低估了自己对朱棣的感情。
朱棣和徐琳琅婚期越来越近的那几日,蓝琪瑶夜夜难安,到了朱棣和蓝琪瑶的新婚之夜,蓝琪瑶更是彻夜未眠。
彩蝶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坐着坐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蓝琪瑶才发现,这已经成为了她过去人生里做的做愚蠢的决定,朱棣和别的女人如此亲近,是她难以承受的痛。
可是到了第二日,蓝琪瑶听说,昨夜朱棣和徐琳琅被罚去跪祠堂,直跪了一夜。
夙夜为合眼的蓝琪瑶立马清醒了。
新婚之夜徐琳琅和朱棣去跪了祠堂,这便意味着,这便意味着昨晚,她们两个人,还没有圆房。
蓝琪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是转瞬又有深深的惆怅席卷了蓝琪瑶的内心。
就算是新婚之夜没有圆房,那么今晚她们也会圆房,今晚没有圆房,明晚也会圆房。
徐琳琅和朱棣,迟早都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蓝琪瑶觉得,与其这般,倒是不如他们两个昨日便圆了房才好,不然,这于自己来说,便是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回到府中,朱棣和徐琳琅一起用了晚膳,席间,朱棣还细心的给徐琳琅夹了两次菜。
徐琳琅也给朱棣添了一回茶。
相敬如宾,便是这般。
燕王府的暗处方上了几盏灯火,便有侍卫来报,魏国公徐达到访。
朱棣和徐琳琅忙出门相迎。
燕王府内知道的侍卫仆妇皆暗想,想来魏国公是爱女心切,这姑娘刚嫁出去,便等不到姑娘回门自己过来看了。
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
徐琳琅和朱棣来到门口,只见徐达身披甲胄,腰挎宝剑,见二人出来,徐达看都不看徐琳琅一样,而是径直看向了朱棣。
徐达对正在行礼的朱棣行了礼:“见过燕王殿下,臣接到皇上旨意,让臣前去北境,瓦剌夜犯我大明北境,烧杀我北境子民,之前一同作战,臣与殿下配合得当,臣过来一问,殿下可愿意和臣一同再赴北境,并肩杀敌。”
之前的岁月,徐达常常是与老郑国公常遇春一同作战,后来常遇春战死沙场,徐达便常和宋国公冯胜一同上沙场。
而最近,冯胜练兵的时候受了伤,徐达不忍让冯胜在这个时候奔赴北境杀敌作战。
想了想,自己和朱棣上次去北境的作战很是默契,甚至能够超过和冯胜配合。
私心里,为着打一个漂亮仗,徐达也是想带着朱棣去的。
朱棣这小子,颇有用兵之才,徐达也想把自己这一身本事,好生给他教一教。
朱棣朝徐达行了一礼:“回岳父大人,小婿愿随岳父大人上北境杀敌。”
朱棣这一声岳父大人才才让徐达恍然想起,朱棣已经是自己的女婿了啊。
女婿好啊,使唤起来更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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