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谢玄辰撒娇耍赖十分熟练,当即掀了被子,说:“我不能抱你,那你来抱我。不然我不睡。”“你……”慕明棠无奈,“你都多大人呢,说这种话你不害臊吗?”
“反正我不管,你看着办。”
慕明棠瞪他,谢玄辰一副柔弱模样捂住伤口,慕明棠最终心软了:“好,依你。别动,小心伤。”
谢玄辰强忍了一夜,后半夜他越想越不对,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人就在跟前,他为什么要睡得这么规矩?
谢玄辰立刻毫无负担地把慕明棠搂过来,第二天慕明棠醒来发现他们又睡在一起,还以为是自己半夜滚到了谢玄辰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她一动谢玄辰就醒了,慕明棠看见,连忙低声问:“我昨夜压到你了吗?”
谢玄辰摇头,他本来打算顺势说明真相,结果慕明棠长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不过还是不能放松,你正好伤到了右手,拿筷子方便吗
谢玄辰话到嘴边又变了:“不太能。”
“那这几天我来吧。”
早饭夫妻两人在屋里吃,谢玄辰享受着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又开始飘。他昨夜的念头忽然动摇了,他心想反正昨夜都错过了,再装一白天也无妨。
晚上,徐老将军给众人准备了庆功宴。这几天慕明棠多亏了徐家照应,谢玄辰和慕明棠都很给徐家面子,两人准时出席。此刻饭厅里已经热闹非凡,徐家所有孩子都来了,徐老将军足足有七个儿郎,这七个儿子又娶妻,生子……
当真是济济一堂。慕明棠和谢玄辰两人坐在一边,看着满地小孩子跑,都觉得震撼。慕明棠悄悄和谢玄辰说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家庭聚会。”
“我也没。”谢玄辰说着感慨,“我才知道,原来仅是自家人小聚,就能坐满四五桌。”
他们俩人对视一眼,都感到吃惊。虽然不习惯,可是谢玄辰看着满地孩童乱跑,兄弟们三三两两说话,妯娌们也聚在一堆说笑,突然觉得羡慕。
他格外认真地和慕明棠讨论:“其实孩子多也有孩子多的好处。就像徐老将军,生七个儿子出来,无论干什么都能拉自家人上。我们以后,也给孩子生个弟弟妹妹吧。”
慕明棠听到横了他一眼,不说话。谢玄辰这么一想越发起了劲儿,竟然考虑起生个妹妹好还是生个弟弟好。
直到用饭时,慕明棠脸色都是红红的。徐五娘看到,大着嗓门问:“王妃,你脸怎么红了?”
谢玄辰回头看了慕明棠一眼,笑而不语。慕明棠强装镇定,道:“热的。”
谢玄辰倒了杯水放在慕明棠手边:“觉得热?”
慕明棠悄悄掐了他一下,说:“兴许是不通风,散一散就好了。”说完,她暗暗瞪他,不许拆台。
因为是家宴,也无需顾忌男女。谢玄辰带着慕明棠坐在主席,和徐老将军、徐老夫人等坐在一起。饭桌上,几个男人不免谈起朝事:“东丹王被俘的消息已经送往京城了,耶律焱此人阴毒,不知道他会不会顾忌东丹王的命而退兵。”
“他肯定不在乎。”谢玄辰自己就有经验,光猜都能猜到耶律焱的心思。要是有人抓了皇帝来威胁谢玄辰,谢玄辰肯定觉得扯淡。他巴不得对方撕票呢,怎么可能被威胁?
换成耶律焱,谢玄辰不觉得会有差别。
徐老将军想到此事也是忧虑不已:“东丹王和耶律焱是叔侄,平素也不甚亲近,恐怕耶律焱未必会被牵制。”
“抓耶律机,本来也不是威胁他的。”谢玄辰对比并不在乎,缓慢转着杯中的酒,“萧太后最宠爱小儿子,听说萧太后甚至有意让耶律机继承皇位。耶律机支使不动耶律焱,萧太后和北戎皇帝肯定可以。”
谢玄辰说完就想将杯中酒饮尽,中途却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拦住。慕明棠严肃地看着他,说:“你有伤在身,不许喝酒。”
谢玄辰和慕明棠对视片刻,乖乖放下了酒。桌上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吃惊,谢玄辰敢孤身闯两万人的敌营,敢拿剑指着皇帝钦差喊滚,私底下竟然对王妃言听计从?
谢玄辰对这些目光安之若素,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脸面需要用酒来证明,更不觉得在外人面前对媳妇凶,就是有能耐了。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他的心肝宝贝惹不得,连他自己也不能惹。
徐大郎和二弟对视一眼,都觉得慕王妃大概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一点,谢玄辰简直被拿捏的死死的。
徐老将军和徐老夫人假装没看到,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收敛了。饭桌上绕开朝事,渐渐说些轻松的话题。众人说话,渐渐发现谢玄辰不动手,慕明棠给他夹菜,还低声问他想吃什么。慕明棠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解释道:“他在抓耶律机的时候受了伤,胳膊不能拿重物,夹菜不太方便。我怕他伤口好不了,就由我来了。”
谢玄辰对着一桌人的视线愣是面不改色,一派平静,仿佛那个受了伤不能举筷子的人真的是他。徐老将军一大把年纪都觉得有点看不过去了,他以为岐阳王昨日装一装,和王妃讲究一番情趣就过去了。结果,今儿还装着呢?
谢玄辰装的太过坦然,搞得其他人也只能配合。徐大郎看着昨日生龙活虎,单手提着熊一样的耶律机都轻轻松松的岐阳王,今日便伤的连筷子都拿不动。
谢玄辰成名多年,他们远在北方都听闻过谢玄辰的大名,这几日接触下来,所有人都对谢玄辰的武功和气魄心悦诚服。众人私底下都说谢玄辰无愧战神之名,实乃天生将才,千年一见。结果,今日就看到了谢玄辰这样一面。
徐大郎一边觉得幻灭,一边觉得觉得自己老了。
第111章 露馅
没到一天,徐家上下都知道,谢玄辰在装重伤,故意骗王妃扶他喂他。
徐家众人看谢玄辰的目光顿时变得又控诉又鄙夷,但是碍于慕明棠完全当真了,都只能生生忍着。其中尤数徐七郎,偶像光环破碎最为彻底。
其实谢玄辰心里也苦,他最开始只是扯了一个谎,最后不得不扯更多的谎圆场。阵仗越摊越大,他也越来越骑虎难下。
因为这回事,谢玄辰已经足足被吊了三四天,慕明棠亲自给他换药,把他的火撩起来后,又撒手不管,坚决和他隔开睡。
谢玄辰要被折磨死了。
不过耶律机已经被捉回,谢玄辰和慕明棠也要回真定府了。最开始谢玄辰把慕明棠放在中山徐家就是怕自己出征在外,慕明棠独自一人出什么意外。现在谢玄辰已经回来,并且不打算再去救京城那群蠢货了,慕明棠自然也可以接回去了。
谢玄辰带着被捆成粽子的耶律机,亲自跟在慕明棠的马车旁边,和徐家众人告辞,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真定府。
几日不见,真定府还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慕明棠回到真定府衙长长松了口气,徐家人对她当然很好,衣食住行都无微不至,可是终究是别人家,再好都不如自己家。
不知不觉,慕明棠竟然对真定府衙有了家的感觉。或许未必是真定府像家,而是因为这里有谢玄辰在,所以是家。
谢玄辰去处理自己不在期间积压的公务。等处理完后,天色已暗。谢玄辰将要紧的几件处理完,剩下的留给明天,然后就大步朝后院走去。
前面是办公之地,后面住着慕明棠,谢玄辰如今走在回后院路上,还真有些回家的感觉。
回来后,两人吃了饭,丫鬟们经验丰富,马上就自觉滚蛋。
慕明棠抱来药箱,说:“该换药了。”
谢玄辰看看药箱又看看慕明棠,顺从地伸开手。
慕明棠解开他的衣领,做得多了,如今慕明棠已经非常熟练。她给谢玄辰重新换了纱布,说:“伤口已经愈合了,只剩下血痂,是不是快要长好了?”
一开始他就没事,谢玄辰心思根本不在当下,随口应付道:“嗯,大概吧。”
慕明棠着实开心,谢玄辰的伤势,比她想象的好转得快多了。慕明棠一边系好纱布,一边说:“虽然已经好转,但还是不能松懈。你这几天注意些,不要让自己过度劳累。”
慕明棠坐在他身前为他包扎,谢玄辰手臂一揽,就将慕明棠整个人抱在怀中。慕明棠感受到他不太规矩,立刻转身捉住了他的手,义正言辞道:“你现在还在养伤,静养还来不及呢,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玄辰挑了挑眉,握着她的手拿到身前,一个个给她掰指头:“我送你去中山在三月十八,后来我带人去回援京城,半路被那群孙子气到,二十五又回到中山。之后紧接着我带人去捉耶律机那个废物,后来在徐家住了几天,你非要让我养伤。今天已经四月初二了,你自己算,这是多少天?”
谢玄辰说一个日子就掰开慕明棠一根手指,到现在,慕明棠的两只手已经不够用了。她看着完全被摊开的手掌,语调越来越低:“可是,你还有伤啊。”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这个点,谢玄辰深刻感受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他决定今天豁出去了,抱着慕明棠死活不撒手:“我不。你自己说,这像话吗?”
慕明棠试图劝他:“你伤在臂膀,本来就不能用力,但是行房无论怎么样都会牵扯到肩膀。你再忍忍。”
谢玄辰欲言又止,最后隐晦地说:“其实,也没有看着那么严重。这点发力,不影响的。”
“怎么能不影响?”慕明棠无奈,她不敢让谢玄辰冒险,但是他现在又不依不饶,慕明棠也觉得两难。最后她想了想,脸色控制不住红了。
谢玄辰看到摸了摸她的脸,问:“怎么了?”
“或者……”慕明棠脸色绯红,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我在上面?”
谢玄辰脑子又晕了。
难得慕明棠这么主动,谢玄辰无有不从。然而男女体力悬殊,谢玄辰和慕明棠悬殊的尤其厉害。
谢玄辰最后完全忍不住,握着慕明棠的腰,声音极为克制:“我觉得,还是我来吧。”
“不行。”慕明棠累得动两下就要休息许久,此刻汗湿云鬓,气喘吁吁,仍然坚持道,“你胳膊上有伤,不能用力。”
“你这是在折磨我。”谢玄辰手放在慕明棠后腰,忽然猛地发力,将两人位置调转。慕明棠眼前天翻地覆,猝不及防被压住,她看着谢玄辰撑在自己身边的手,有力坚定,毫无吃痛的样子。
慕明棠骤然反应过来:“你骗我?”
谢玄辰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他找好了角度,立刻就痛快发力,可算把刚才憋出来的火泄了出去:“我算是受够了。这些天我忍了你多久,你自己不知道?”
“你!”慕明棠大怒,但是此刻被压着欺负,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她很快就溃不成军,近乎崩溃地拿指甲抓谢玄辰腰背:“你轻点!”
谢玄辰努力了很久,最后也没放轻放慢。他倒是舒服了,但是第二天,报应就来了。
慕明棠生气了。非常严重。
谢玄辰坐在议事厅,脑子里还在想家里的事,越想气压越低。他又惹慕明棠生气了,她被昨夜的事气的不轻,醒来后不理他,还不让他碰。
谢玄辰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如今真定府政务、军务都由谢玄辰处理,来禀报流民安置一事的判官一推门,心里就一咯噔。
他赶紧去看门口的守卫,想从守卫那里得到一些提示。然而守卫各个身姿笔挺目不斜视,连一眼都不看他。判官心里越发拨凉,硬着头皮进去:“王爷,真定府户籍已经统计完了。”
谢玄辰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讲。”
惜字如金,冷冷淡淡。判官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禀报政务
。
谢玄辰也没有故意黑着脸吓人,可是他仅是不说不笑、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足够让人寒毛直竖了。
判官废话能省则省,力求字字精简,生怕哪一句话说错惹了霉头。这并不容易,判官还不能停下来考虑,因为谢玄辰最恨别人说话结结巴巴,犹豫不决。
他好容易把户籍的问题禀报完,浑身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谢玄辰问了问城中人口安置,又指出许多模糊之处,冷着脸打发判官回去重查。
判官流着冷汗应下,随后赶紧告退。他出门前看到门口站着另一人,两人对视,副将用眼神问:“怎么了?”
判官同样用眼神回答:“不知道。你自求多福。”
副将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副将是过来询问练兵章程的,但是现在他站在门口,不是很想进去了。偏偏谢玄辰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说道:“进来。”
副将只好硬着头皮进门。他说完最近招募的新兵状况后,明显见谢玄辰脸色变沉。副将大气不敢出,静默地盯着地上的砖缝。
论理副将在议事厅禀报,其他人不得插队打扰。可是副官这里还没有结束,忽然有人在门外通报:“王爷,有使者来了。”
谢玄辰问:“谁?”
“耶律焱派来的。”
谢玄辰听到是耶律焱,敲了敲桌子,忽然笑了笑:“是他。领进来吧。”
副将一听这话就立刻退让到一边。他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来的可真是时候,送上门的替死鬼啊。
使者进门后,硬邦邦给谢玄辰行了礼,然后说道:“安王,我们八王子听说了你扣押东丹王的事情。八王子对此十分愤怒,你们明明说好放东丹王平安离开,为何出尔反尔,不守承诺?此等行径,令人不齿。”
谢玄辰听到这些话笑了,他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含着笑看向耶律焱的使者:“我确实遵守承诺,放耶律机离开了,只不过现在他又被我捉回来了而已。你们北戎无能,怪我了?”
副将听到在一旁暗暗啧声,王爷今日本来心情就不好,使者还非要在今天虎口拔须,副将都替他烧一炷香。
使者气得冒烟,最后想到东丹王在对方手中,勉强忍住,问:“安王不顾信义,出尔反尔,如今到底想要如何?”
谢玄辰笑意逐渐收敛:“简单,回去告诉耶律焱,想要保住耶律机的命就立刻退兵。别想着耍花招,我在边境线等着他,他什么时候带着六万人撤回北戎边境,我什么时候放耶律机出去。”
使者没想到前些日子他们还在大张口给邺朝皇帝开条件,结果一转眼,他们就陷入同样的境地。使者脸色铁青,过了一会,说:“我会将安王的原话带给八王子。不过,我要看到东丹王,我们必须确定东丹王是真实的。”
谢玄辰听到这里笑了一声,忽的眼神变得锋利:“我只是给你们开条件,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放心,等过两天我把耶律机的手指寄给萧太后,她会告诉你们是真是假的。”
使者一听脸色就变了,怒道:“你们的皇帝还在我们手中,你这样猖狂,就不怕八王子杀了你们皇帝吗?”
“杀便是了。”谢玄辰脸色淡淡,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眼下的泪痣艳色逼人,“他是我的叔叔,你们杀了他,我还要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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