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楚璇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奇怪,陛下这倒不忙了,有空跑来捉奸似得……啊!”萧逸将手指插入她的指间,十指交缠,暗中蓄力,狠勒住楚璇那水葱般纤细柔软的玉指,她只觉一股钻心的痛楚袭来,惨叫一声:“我说!放开!”
萧逸依言放开,楚璇抚着自己的手嘶嘶地吸凉气。
她自生病痊愈后,与萧逸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也渐发现他看似温润和煦的外表下,暗藏着一股凌寒且尖锐的戾气,不定什么时候惹恼了他就会漏出来。
就像刚才,她分明看见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眉目如浸在冰雪里,冷冽至极。
可是当她定睛细看时,却再寻不见方才那潜藏眼底冷得骇人的锋刃,萧逸只是微低了头,沉默着替她揉捏方才被他勒肿了的手。
楚璇想,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跟从前不一样了。她向他迈进了一步,而他也将深埋于心间多年的秘密痛楚告诉了她,在这样步步走向相互信任的真情挚意里,任何的背叛与欺瞒都会格外的惹人伤心。
其实,她也想过了,徐慕始终是她的一个心结,与其像无头苍蝇似得四处打听,收获寥寥且风险极大,还不如直接问萧逸。
凭他跟她说过的那些奇怪话,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该从哪里问起呢?
难道直接问,她是不是徐慕的女儿吗?这也太直接了吧。
犹豫许久,直到萧逸察觉出了她的古怪,狐疑地拧眉看她。
……对了,内官好像说过,萧逸曾经不光认了徐慕当义兄,还非要当人家孩子的义父。
楚璇终于鼓足勇气,挺直了背,收腹,双手合敛于身前,像年节时等着向长辈要压岁钱的小孩儿一样,柔软乖顺且无比尊敬地仰头看向萧逸,试探着叫:
“义父?”
“干爹?”
萧逸:……
作者有话要说: 璇儿啊,你这是会把狗皇帝的恶趣味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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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瑟容颜倾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养在深闺十五年,只等着她那太子表弟成年,好嫁给他当太子妃。
一切看上去温馨顺遂,直到她做了个梦。
梦里太子沈昭将她宠上了天,从太子妃到皇后,更是为了她废置六宫,拒纳妃嫔,大建奢华行宫,凡是她要的,哪怕再难得,也会利用皇权捧到她的跟前。
就这么宠着,宠着,把她宠坏了……
沈昭连年在外征战,温瑟不甘深帷寂寞,找了个假太监暗通款曲,被提前得知消息秘密回宫的沈昭抓了个正着。
沈昭勃然大怒,将假太监当着她的面儿车裂,流放了她全家,杀了昭阳殿所有宫人,将温瑟软禁起来,用尽了所有残忍手段折磨她,惩罚她……
温瑟一个激灵,梦醒了。
眼前的沈昭年轻稚嫩,正用刀子割了衣衫给她包扎坠马造成的伤口。
温瑟哆嗦着后退:“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
沈昭:??
……
温瑟:“我想过了,娶妻娶贤,阿昭身份尊贵,应当择贤德之妻,我配不上你。”
沈昭骤然变脸,阴悱悱道:“阿姐的意思是想悔婚?”
温瑟:“……我开个玩笑。”
……
两人做了同一个梦,男主比女主晚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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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萧逸定定地看着楚璇,蓦地,抬手覆向她的额头。
也不烧啊,怎么瞧着像傻了……
楚璇一双明眸在他手掌下忽闪忽闪的眨着,犹如莹亮闪熠的皓珠。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萧逸的反应,心中泛起一丝疑虑,也顾不得去多做揣摩,试探着轻声道:“徐慕,你的义兄。”
萧逸的手骤然僵在楚璇额前,他神色尽敛,眉宇沉凝,目光幽深且晦暗难辨,落到楚璇的脸上,声音若片羽掠水,含着浓重的猜忌,又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反应尽收楚璇眼底,她未答,只是沉默片刻,突然倾身握住萧逸的手:“思弈,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萧逸稍有迟疑,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说徐大统领生前有个孩子,还说那个孩子是我父亲带回长安的,又亲手交给了外公,而且,那孩子跟我年纪相仿,我……我就是想问,我是不是那个孩子?”
殿中一片沉寂,悄然无声。
萧逸紧紧凝睇着楚璇,瞳眸若深潭微澜的静水,遥不可见底。
两人四目安静相对,虽然彼此都没说什么,可是楚璇有一种感觉,萧逸那镇定沉默的外表下藏着几分犹豫与为难,他好像在飞快地考虑什么,权衡什么,许久,他抬起眼睫,郑重地看向楚璇,摇头。
“不是。”
这两个字随着他轻缓的音调砸下来,楚璇下意识抻了头还想再问,尚未开口,却被萧逸先一步抬手捂住了唇。
他的掌心微凉,仔细感觉,还腻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璇儿,停在这里,不能再往下问了。”他的声音幽缓,“到这里,我可以保证不骗你,可是再往下,就说不准了。我不想骗你,你听话,不要问了,好不好?”
楚璇那满心满腹的疑窦仿佛随此而梗在了心间,在萧逸那深沉却又饱含柔情的目光里,她不甘心,却又终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萧逸把手收回来,点了点她的鼻翼,过分凝重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唇角边浮掠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那么,你再叫一声吧。”
楚璇一阵懵:“叫什么?”
“义父,干爹啊。”
楚璇:……
她见萧逸眸光清亮,字句明晰,不像是在开玩笑,嘟了嘴:“你不是说我不是他的女儿吗?”
萧逸将她拢进怀里,侧了首在她耳边呵气:“不是,你也可以叫啊。”
软玉在怀,她身上的那股花香馨然勾魂,惹人生醉。萧逸不禁回味了一下方才被她恭敬乖顺地叫‘义父’的感觉,好像有一股热流顺着脊柱蹭的爬上来,浇灌到头顶,那一种带着些许刺激的快感,远胜于被她软软濡濡唤“小舅舅”的时候。
怀中许久无音,萧逸有些不满地紧箍了箍楚璇,无声的催促。
楚璇被他圈在怀里,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道:他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颈间倏然一凉,她惊惶地歪头,见萧逸正将两排白晃晃的锋锐贝齿抵在上面,有种所求不得的恼羞成怒和不耐烦,从牙缝蹦出两个字:“快叫。”
楚璇耷拉下脑袋,认命地轻轻呢喃了一声。
她明显感觉随着这一声,萧逸的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双眸如被洗刷过的明亮,透出猛兽觅食时的幽光,直勾勾地将她盯住。
楚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危险已悄然而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
高显仁在长秋殿外等了萧逸许久,迟迟不见出来,只觉头都大了。
宣室殿里还摞着小山高的奏疏,都是今天就要发到尚书台的,这皇帝陛下忌讳萧都尉和贵妃的关系,跑来看着也就罢了,可眼见萧都尉都走了,陛下还黏糊什么呢。
他端着拂尘靠在墙边,焦急地长吁短叹,转头一看,正见冉冉送萧雁迟回来,一张小脸惨白,脚步都有些发虚,目光涣散,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这又是怎么了?”
冉冉像是被惊了一跳,身体猛地战栗,恍然抬起头,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啊。”
高显仁瘪嘴瞥了她一眼,道:“你快进去看看,给陛下添盏茶。”这是极隐晦的提醒,他身为御前大内官,与萧逸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谁知冉冉刚迈进殿,愣了愣,立马红着脸快步退了出来。
高显仁只觉头发胀,勾着拂尘气呼呼上前:“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他猛地住嘴,顿住步子。
珠影纱帐如绯浪般怒涌翻滚,夹杂着衣物窸窣落地的声响,贵妃那娇腻羞赧的破碎嗓音传出,像是被碾磨得厉害。
高显仁甚是无语地抬手拍了拍额头,心道难怪侯尚书坚决反对陛下立楚贵妃为后,难怪御史时不时就要上书称‘媵妾惑主,实非国幸’。
这美色一旦上了头,再英明神武也不顶用啊。
他哀叹一声,朝彤史女官招了招手,道:“记下吧。”
……
日光炽盛,掠过窗外枝桠,渗进殿中,在地砖上投出斑驳碎影。
楚璇躺在床上,歪头看着萧逸上蹿下跳地翻找刚才被他随手丢开的衣衫,更漏里流沙缓缓陷落,时间仿佛只在一眨眼便流逝不返。
萧逸火速地一件件穿好衣裳,手指灵活地扣上铜扣峦玉腰带,一低头,见楚璇正目光清莹地看着他。
他弯了腰,抚了抚楚璇的脸颊,柔声道:“你歇着吧,我要走了。”
楚璇从被衾下探出白皙的、不着寸缕的玉臂,抓住萧逸要往回撤的手,问:“思弈,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萧逸深凝着她,道:“我若要骗你,不如不说。璇儿,我有重担在身,时常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可我无法做到因‘无奈’二字而心安理得去骗你。”
楚璇低垂下眼睫,有些心虚:“可我从前经常骗你……”
萧逸轻笑出声,将她的胳膊重放回被衾下,满是宠溺道:“没事,你那点小伎俩根本伤不着我,我就当你从前跟我闹着玩呢。”
这安慰并不奏效,楚璇犹自不安:“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回梁王府都干什么了,外公跟我说什么话了?”
萧逸道:“若是你回趟王府,我便要紧拽着你再三逼问都干了什么,都说了什么,那我和梁王还有什么区别?”他俯身印在楚璇额上一吻,轻声道:“你愿意说的就说,不愿意说的我不会问,我想为我们谋长远,许多事并不急在一时。况且……我不骗你,我也不希望你再骗我,若是问到要紧处,岂不是平白让你为难。”
他要打开她的心防,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从他爱上楚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条路注定幽长艰辛。
因她从一出生便没有被善待过,而对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抱有疏离与敌意;因她看遍了世间艰难,人心凉薄,而变得格外心硬;因她自小被养在梁王身边,在少不更事时便受其耳濡目染,被蒙蔽得太深。
而这一切,却又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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