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晏绝那凶悍的口吻，让体育老师气势上矮了一截：“啊，我看你们踢球很累了，就让她把体育器材送回储物室了，怎么了吗？”
    “有人吗……”啾啾站在体育馆三楼的一间储物室内，有气无力地拍了拍门板。
    敲门声在静悄悄的走廊回荡，如之前一样，没人回应。
    她叹口气，揉了揉脸，往房间另一侧的窗户看了一眼。不行的话，就只能从那边飞下去了。
    上节课下课，体育老师让她把足球送回来，她欣然答应。往这边走的路上，她还碰到了几个送排球的五班女生，因为她们走路比自己快，很快就把自己给甩开了。
    她慢腾腾地按照老师的指示，进了储物室，刚把足球给放下，就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当时她边喊着：“里面还有人，别锁门！”边往门边跑，可惜等她跑过来的时候，门已经从外面锁死了。
    她估计对方还没走远，重重地拍着门板，提醒她们自己还在里面，等来的却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惦记着回去上课的她，望着锁死的门，郁闷地嘟囔：“锁门那人，到底是耳背还是故意的呀。”
    上体育课之前，她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手机和学生制服放在一起，所以她现在连打电话叫人都做不到。
    她怀揣着或许会有其他拿体育器材的人经过这里，帮她把门打开的心思，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结果一直到上课铃响，还是没等到。
    要是一直到放学，都没人来，明天还是周六，学生放假，她不会要被关到下周一吧？那可太恐怖了。
    她倒是不怕黑，也不怕没吃的。前些年她潜心修炼，几个月不下山都是常事。现在的她对食物的需求也不大，十天半月不吃饿不死。她挂念的是晏绝。
    他就给了自己两周的时间，本来她计划着双休日，用人形去他那别墅，刷刷存在感呢。
    两三天不出现，他认为自己懈怠了，降低对她的印象分怎么办？
    想到这，林啾啾表情严肃起来。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放弃了拍门，林啾啾的目光从储物室中扫过……能出去的地方，只有窗户。
    于是她走到窗边，往下看。体育馆的结构虽然和教学楼不同，目测三楼就有12、3米那么高了，但林啾啾是个小麻雀，还没把这点高度放在心上。
    她试着开窗户，划扣有点高，于是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窗台，再伸手拧开了窗。这房间的窗户对着体育馆后身，不远处就是学校的围墙。底下杂草丛生，因为偏僻，很少会有人过来。
    变成麻雀的话，几秒钟就能飞到楼下，只是她人类的衣服，不得不留在储物室里。
    麻雀不起眼，她可以先去体育老师那，偷出储物室的钥匙，然后飞回到体育馆，在储物室外变成人形，将门打开，穿好衣服，再走出去。
    想清楚怎么行动后，林啾啾的嘴角微微上扬。本啾怎么这么聪明，哈哈！
    正准备往下跳，她的指尖忽然点在了心口，随即转头往门的方向看去。为什么心印会提示她，晏绝正在靠近？
    还不等她从窗户上跳下来，走廊就传来了他急促的脚步声，他喊道：“林啾啾，你在不在这？”
    她眼睛刷地一亮，站在窗台上蹦了两下，激动地说：“我在这！”怕他听不到，她又重复了两遍。
    晏绝巡着声音找过来，对里面的人说：“等我一下。”然后，从钥匙板上，扒拉出了这间储藏室的钥匙，对准钥匙孔重重一拧，门就被打开了。
    他从体育老师那得知林啾啾来送足球后，特地将钥匙借了过来。没想到，她还真把自己给锁在里面了。
    往楼上跑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要是林啾啾没在这里怎么办？他还能去哪找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如今听她声音和往常一样有元气，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结果刚一开门，就感觉到一股劲风迎面吹来。待他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心又“咚”得一声。
    只见纤细娇小的女生，踩在窗台边缘，系了一个马尾的红发，逆风飞舞，连带着她的身体，都摇摇欲坠。在她身后，是一扇大开的窗户，别说护栏了，连个纱窗都没安！
    这可是三楼，掉下去怎么办？
    “你怎么站到窗台上去了！快点下来！”晏绝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声音有多焦急干涩。
    林啾啾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但还是乖巧地应着：“哦。”
    她瞅了瞅地面，明显是要从上面直接跳到地上来。晏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两步走过去，做了一个抬手往下摁的姿势：“你先坐在窗台上，再往下跳。”
    就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跳下来没站稳，脚崴了怎么办？
    林啾啾反正都听他的，让自己坐就坐，坐稳了才从窗台上滑到地面站好。
    因为她低着头，没注意到晏绝的手掌对着她，摆出了接应她的动作。
    她站稳后，晏绝走到窗边，直接将窗户给关上了，严肃地问：“你刚刚难道要从窗户跳出去不成？”
    林啾啾低着头，心说，你猜对了。
    她这默认的态度，让晏绝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了喉咙处。他怒不可遏地道：“你还真不怕死。”
    小姑娘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被他阴沉的面色吓到，又马上移开了目光，小声嘟囔：“我不会死的。”
    “呵。”晏绝明显是不信。同时，他心中也后怕起来。还好他及时赶来了。
    林啾啾不想他不高兴，仰头看向他，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语调绵软：“再说，你不是来找我了嘛。有你在，我肯定不会有事的啊。”
    晏绝气息一顿，与她对视几秒后，仓促地转过了身。她怎么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林啾啾不知道晏绝不好意思了，灿然一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呀？”
    听她这么问，晏绝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林啾啾知道，他这一路有多着急。
    本来她就爱粘着他，再被她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在意她，岂不是纠缠得更厉害？
    于是晏绝硬邦邦地说：“是我把你带去足球场的，当然要把你完好地带回去。”怕林啾啾刨根问底，他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林啾啾一提起这事就生气，向晏绝告状：“我还在房间里面没出去呢，不知道是谁，把门给锁上了。我在里面喊了半天，她也没给我把门打开，直接走了！”
    晏绝缓缓转身，越听她的话，脸色越沉。
    等她说完，晏绝朝她勾了勾手：“你跟我来。”
    林啾啾一见到他就开心，下意识蹦跳着走路，小手一摇一摆地问：“咱们是要回去上课吗？”
    “先不回。”晏绝重新锁好了储物室的门，带林啾啾直接去了学校的监控室。
    往常他都嫌弃林啾啾走得慢，这次竟然把步调放缓了。
    到了监控室后，他以自己在体育馆丢了很贵重的东西为由，请老师帮他调了这段时间的监控。
    林啾啾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监控设备，看到屏幕上回放着储藏室外那条走廊上的景象，角落中还标注了时间，啧啧称奇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如果她真的以麻雀的样子飞出去，偷了钥匙回来，在走廊变成人形，开门……她光屁屁的样子岂不是会被拍下来！
    那景象也太惊悚了，她瞬间往后伸手，把自己的屁屁给捂住了。幸好恩人来了，不然明天全校的人都会知道，高二三班的转校生在体育馆裸奔……
    晏绝并没察觉到林啾啾的心思，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找到自己想看的画面后，冷冷地道了一句：“停。”
    老师停手，画面以正常的速度播放。只见林啾啾进了储物室后，有两个女生出现在走廊上。她们快步冲到储物室门前，拿着钥匙将门锁了，随即大摇大摆地离开。
    监控画面没有声音，晏绝却能想象到，在里面拍门的林啾啾，该有多无助。
    越看，他的气息越沉，给他调监控的老师，都忍不住把椅子挪远了点儿。
    “林啾啾。”晏绝冷不丁叫了她一声。
    “嗯？”
    男生指着屏幕：“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她侧头看去：“是她们！前几天还跟着丁文月一起来班上找你来着呢！”
    晏绝连丁文月都懒得看，她身边的人，更是没仔细观察过，只觉得有点眼熟。
    现在通过林啾啾，确认了她们的身份，晏绝同她道：“走吧。”
    给他们调监控的老师疑惑地问：“同学，你不找你丢了的东西啦？”
    “我刚刚想起来，好像是放在班级了。”晏绝还算是有礼貌地道，“谢谢老师，我们先回去上课了。”
    出了监控室，晏绝直接带着林啾啾去了五班。路上她想着监控的事情，心有余悸地说：“多亏你来找我，不然我可要丢大人了。”
    晏绝还以为她指的是要从窗户上跳下去的事，猛地停住脚步，严肃地说：“我要是不去，你就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林啾啾，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绝对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听到了吗？”
    她呆萌萌地站在原地，手抓着自己的裤腿，小幅度点头：“听到了。”
    晏绝：“……”认错态度太好了，他都不好意思继续说她了。
    ……
    五班。王冬和李雨两个女生是同桌，老师讲课的时候，她们一人捧着一本书，把脑袋靠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我打听过了，今天下午没人上体育课了，林啾啾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会被关到下周一。”
    李雨幸灾乐祸地笑：“噗，她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肯定怕死了。”
    “肯定会吓哭的，哈哈哈！”
    “哭了也活该，谁让她和月月抢男人，不自量力。这次她要是还不长记性，下次咱们就给她堵天台上，狠狠教训她一顿。”
    正说着话，教师门忽然被敲响。她们起初没在意，直到晏绝凛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老师，我找人。”
    五班的同学瞬间没了上课的心思，齐刷刷地看向门外。高大挺拔的男生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瓜来，红发招摇，五官精致，眼神灵动。
    王冬和李雨不约而同地放下书，交换了一个眼神：晏绝怎么来了？林啾啾竟然也在？！
    授课被打断，老师有些不悦地道：“现在是上课时间，有什么事不能等下课说吗？”
    晏绝沉着脸，目光跟刀子一样扎过来，老师被他吓住，后面想说什么都忘了。
    随即，晏绝抬起手，点了王冬李雨两个人，用不容置喙地语气道：“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她们面色有些苍白，委顿地靠在椅子上，表情抗拒。
    晏绝阴沉地问：“还是你们想让我进去，把你们给拖出来？”
    丁文月不明白好端端的，晏绝为什么找上她的两个同伴。她想给晏绝留下个好印象，于是语气柔和地道：“晏绝，发生什么事了？”
    晏绝理都不理她，盯着那两个女生道：“我数三个数，不出来，后果自负。一，二……”
    他压低了声音，如同给人敲响丧钟，寒意渗人。
    老师脸色变了变，底气不足地道：“同学，你不要恐吓我们班的学生……”
    最后王冬李雨没抗住压力，站了起来，手牵着手，往教室外面走去。
    她们刚出门，晏绝就对老师说：“打扰了，你们继续上课。”说完，手臂一伸，关上了门。
    正是上课的时间，四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两两相对。
    第一眼看到林啾啾的时候，她们就猜到晏绝是为什么来的了，心中很怕，表面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坏事是她们两个一起做的，后续怎么处理，也早就商量好了。
    晏绝盯着她们，冷冷地问：“是你们两个把林啾啾锁在储物间的？”
    王冬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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