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86
“母亲,您休要取笑我!”聘聘坐下了,脸上仍然保持着不忿的神色。密夫人凝望着聘聘,等待着她的开口。
说起来,称公主聘聘为‘女将军’还是梁王在世时所提到的。当然,这并未传到朝堂之上,只是同聘聘玩笑时的话。
聘聘从小便不像是个女孩子,总是如她哥哥一起外出打猎,起初梁王还会阻止,可无论如何也无法使聘聘变成一个闺阁女儿,干脆一反平常,允许聘聘与公子羽一同进出武场,学习射箭。多年的训练下,聘聘的箭法可以说是丝毫不逊于其兄。为此,梁王曾说:“聘聘的箭法这样好,不如父王封你为将军,你便成了我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
“怎么?既然来了母亲这里,难道不是有话要说么?”密夫人命人给沉默的聘聘倒了杯茶。“你是否去与大王谈周国遗民暴乱的事了?让我猜猜,你一定是主张安抚为主,镇压为辅对不对?”
“难道不该如此么?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采取以暴制暴的方法,只会令四郡的百姓对我国更加失望!”
聘聘的话让密夫人感到心寒,公子羽身为一国之主,竟然还没有聘聘的见识。
密夫人抿了口茶:“这样的话,早在四郡百姓发起暴乱之前,我便已经同大王说过。”
聘聘愣了一下,突然站起来:“既然母亲早已经同他说过利弊,为何哥哥还要这样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王这样做也并没有错。”
“不,不是这样的。”聘聘快步走到密夫人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母亲,您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您不要把哥哥当作大王!请您还把他当作您的儿子,当作昔日的公子羽!请您告诉聘聘,公子羽是否应当这样做?”
密夫人皱起眉头,抚上聘聘的手:“聘聘,你抓疼我了。”
“啊!”聘聘惊叫一声,忙松开手。“母亲,聘聘太过激动了!”
“你也是为国着想。”密夫人垂下眼帘,轻轻地揉着被聘聘抓疼的手腕。“方才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你要记住,大王就是大王。”
聘聘低着头重复着密夫人的话:“大王就是大王……”
她站在那里,执拗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去浇灭自己心中对哥哥的期许。
密夫人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走,我们去看看婷婷吧……”
公子羽的所作所为,除了令聘聘感到心绪不佳外,也同样使昭乐感到十分不快。
宫人进来通报的时候,昭乐正在大声地对身边的文知礼说着什么。等候在门外的王彩御吃了一惊。
“文师兄,我知道邻邦友谊有多么重要,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静静等待,不去谴责梁王的行为?这样做只会令齐国的百姓感到失望,令西部四郡的百姓感到失望!梁王的行为,已经不是收复自己的领地这样简单了!”
“可是殿下……”文知礼的话刚说了一半,看到宫人站在一旁,便闭口不言了。
门外的王彩御握紧了手中的奏议,心里五味杂陈。
通过殿下的话,他大概能够猜出殿下大发脾气的原因。
梁王的作为确实超过了应当的范畴,镇乱的同时将驻守沫后的兵力扩张到几倍以上。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尚不敢与赵国抗衡的梁王,是否在觊觎着齐国的领地。
他低头望着手中的这一份奏议,想象着看过奏议后的殿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由于燕于琴身份仍是庶民,所以这封奏议是燕于琴所述,他执笔所写,其中的内容则是来自于派往周国旧地的商队。
东部四郡派出人分别前往中部和西部,协商共同起义复国。
经过两天的协商,其中中部六郡中有两郡表示会共同起事,余下四郡均表示愿意在暗中相助。这样的结果虽然无法使东部四郡感到满足,但也聊胜于无。当他们带着成功的喜悦,等待西部四郡的消息时,得到的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们不需要复国,我们的国主还在!”
西部四郡就只用了这样一句话,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东部四郡。
四郡的领头人们纷纷痛骂着西部四郡:“这群卖国贼!这些趋炎附势的蠢猪!”
这样的话如瘟疫一样迅速流传到了百姓耳中,东部四郡的百姓迅速集结起来,同仇敌忾。不知是否是因为感觉受到了背叛的原因,很对人对梁国的仇恨减弱了,转而变成对于西部四郡的仇视。
这一天已是腊月三十,本该守岁的日子,他们仍同去年一样,陷入在战争之中。
宫人来到王彩御身边:“王大人,殿下请您进去。”
王彩御想到稍后的情形,颇为堪忧地摇了摇头,跟在宫人身后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的奏议交给宫人,请他上交给殿下。
昭乐拧着眉看完了王彩御递上的奏议,一本正色地问道:“四郡的百姓果真这样说?”
“是的,虽不能肯定每个人都是说的这句话,但郡守的回答的确是征询了百姓的意见。”
“这样说来他们的确是真心归顺我国了。”昭乐将奏议放到桌上,抬起头摸摸鼻子。“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能置四郡百姓于不顾。侍郎王彩御听封!”
王彩御匆忙跪下。
“今敕封你为固土将军,率两千精骑前往清水与当地三郡驻军汇合,往沫前、丹安等四郡,保卫我国领土!”
“臣遵命。”王彩御领命离开后,立即前往营中调兵,赶往清水。
文知礼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如此行事,只怕会被梁王会意成故意宣战。”
“会意?”昭乐眯起了双眼,唇边扬起了一抹算计的笑。“我正是要他这样想,若他有能力平定四郡叛乱,我不在乎与他一战!”
到这样的境况,再多说也已经没有意义,文知礼沉默下来。
昭乐有感于他的沉默,微笑道:“世事如此……我若对他心怀仁慈,便会成为他刀俎之下的鱼肉。”
“殿下说的是。”文知礼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告诉他。“只是,臣望殿下谨记,好战必亡。”
文知礼的话并未如他所想那般,引起昭乐的不满,反而得到了昭乐会心的笑容:“师兄所说,昭乐句句铭记于心。明朝便是新年了,我要去后宫瞧瞧母亲,师兄也早些回去吧。”
走过齐宫的时候,那辆熟悉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车夫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文先生!”
文知礼只微微用眼神示意后,便径自上了马车。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燕于琴正坐在马车上等他:“文师弟。”
“你怎么会在?”
文知礼的问题令燕于琴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师弟的话倒是有趣,这是我府上的马车,我为何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