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106
那是一块并不圆润的石头,有许多棱角,就像一粒未去外皮的野栗子。它有玉石的晶莹,却少了玉石的剔透,似玉非玉,似石亦非石。乍见到这件新奇的事物,声子的眼中有几分茫然,就连斥责丁望对公主殿下不敬都忘记了。他举起那条孤独的手臂,想要去碰触这块奇怪的石头。
丁望警告也在同一时刻响起:“不能动!殿下说这石头奇的很,略微一碰便会无声无息地将人灼伤,必须要隔着厚布方可拿取。”
“这样奇么?那我还是不摸了。”声子悻悻地收回手,他已失去了一条手臂,可不想再失去第二条。“丁参军往油里加的也是这个?”
丁望道:“正是!小人将这奇石磨成粉末加入油中,命人涂抹于箭身之上。当箭射出时便借由射出之力在空中燃起,如同天佑神助一般。”
声子赞道:“参军的法子妙极!既可以威慑敌人,又可以伤敌,实为一箭双雕之法。”
“这并非为小人所想,而是殿下教给小人的。小人来营之前,曾蒙殿下召见,亲赐此奇石,并教授妙法,以作万全之策。”说到这里,丁望垂头苦笑。“这一招,本是要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方可使用,却这样早便用了出来……只怕日后的战事会更为艰难。”
声子拍拍他的肩:“参军无需多虑,事到临头之际,必有应对之策。”
听了他的话,丁望更觉无奈困苦,忍不住摇头叹息。
身在大道岛的丁望,不会想到此刻的陆口,正有一声叹息在与他遥相呼应。
☆、第三十六章 先行后进必相见 (2199字)
“唉,这阵当真难破。”楚政揉揉两边的太阳穴,扭头问一旁的子玉:“你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末将愚钝,未想出任何对策,不如遣人回都城中请诸位大人同谋对策。”
楚政似是当真为此事所困扰,十分痛苦地摇摇头:“那怎么来的及?”
子玉略一沉吟,道:“陛下若能将近日想到的法子先告知昭乐太子,以太子的聪慧,或许会因陛下的提点而寻到破解之法也说不准。”
“也只好这样了。”
楚政长长地叹一口气,他总想把最好的给昭乐,就连这破阵之法都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必胜的法子,并不管这是否是他的应为之事。他在信尾写下最后一个字,心绪飘到了齐宫之中,他的小昭乐,必定是在齐吴之战忧心,而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
他笑着对自己说道:“楚政啊楚政,你自己力不能逮,又怪得了谁?”末了,在心中叹息:若是师父还在就好了。
昭乐将信放到一旁,不屑地撇撇嘴。
信上说的自然是无比动听,一下子说是顾念旧日情谊,一下子又说是吴国行不义之师,说来说去也只是提点一句破阵之法,偏偏想讨一个天大的人情!昭乐摸摸下巴,并不否认楚政的这封信为他开启了一个新的方向。
他放下手中的信,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名为匡章。”站在伍齐射身旁的年轻男人朝着昭乐行了个礼。
“匡章?我记得你,在征周之时你很勇猛。”昭乐笑笑。“我总觉得你这名字甚是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了。罢了,你将你方才所说的破阵之法再细说一回。”
“是,臣以为破阵之法需从头上或脚下着手,然头上唯有以箭破之,而脚下则可以刀贴地斩之,或以矛戳脚尖。”
昭乐笑笑,匡章的想法和楚政的信中所说极为相似,只是这三个办法都已被楚政否决。“这三个法子皆有弊端,以箭破之需绝妙箭法,贴地斩足以及矛戳脚尖亦皆不可取。你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匡章道:“臣以为虽无箭法精绝之辈可从上破阵,却可将兵器改制以破吴军之阵。我军难破吴军阵法是因我军士兵所用长矛短于吴军,所以当吴军盾阵分开时,我军士兵不及击杀吴军便已被吴军刺中。”
“长矛?”昭乐摸摸鼻子,沉默下来。
“不错,正是矛杆的长度。”匡章情不自禁地往前踏了一步,伍齐射忙抬手挡住他,朝他使了个眼色,警告他不要逾矩。他点点头,又退了回来:“我军现在所使的长矛杆长为八尺五寸四分,而吴军所用为八尺八寸一分,相差两寸七分。若我军矛杆能增长到八尺九寸以上,便可有取胜之际。”
昭乐抿了抿唇:“矛杆过长是否会影响士兵使用?”
“此事臣已问工坊,如此更改并不会对士兵使用有影响,只需多加训练,想必可以使用自如。”伍齐射答道。
昭乐皱起眉:“前方战事吃紧,现在新制武器送去,怕是已来不及了……若能想出一个简便的法子就好了。”听到昭乐的话,匡章低下头咬住嘴唇,欲言又止。昭乐察觉后,沉声问道:“匡章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匡章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伍齐射,低声答道:“臣曾想过以短棍接在矛杆尾端,以增长度。”
不等昭乐回应,伍齐射便已抢着说道:“臣以为此法不可!”
“大司马不必再说!”昭乐抬手制止了伍齐射。“便依匡章所说行事。”
“殿下!”伍齐射又叫了一声,但当他看到昭乐坚持的目光时,也只好沉默。他也明白,这个办法纵然冒险,却也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昭乐伸手拿起楚政送来的信,仿佛那封信能够给他力量一般:“我心里还有一个法子,是将攀墙钩牢牢捆在矛尖之后,倘若一击不中尚可用钩勾住敌军脚腕。”
“此法需演练方可应用。”伍齐射道。
昭乐点点头,下令命伍齐射带人演练,尽快将此法付诸应用。伍齐射和匡章领命而去,徒留下背影威武。
哼,你瞧瞧我的臣子都比你有办法!昭乐拿起楚政的信,屈起手指弹了两下,瞧着晃动不已的信,不由喜笑颜开。他越来越期盼天下一统、太平安乐的那一天了。
门外的宫人跑进来:“殿下,旧梁公子与聘聘公主求见。”
“请!”昭乐放下信,坐直了身体,心里猜想着公子羽求见大概也是为了前线战事。
果不其然,公子羽前来正是为了请求上战场的机会。
昭乐摇摇头:“你尚不了解齐军作战之法,此战贸然前去也是无用。你若当真有心,我可将你送到军中受训,再图征战之事。”
公子羽暗暗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应了下来:“多谢殿下。”
“聘聘呢?”昭乐对着聘聘露出了温柔的笑。“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聘聘红着脸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却也同公子羽一般遭到了昭乐的拒绝:“你身为旧梁公主,身份尊贵,岂可身入军中!”
“殿下!”聘聘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坚决。“身份尊贵不过是往日之事,与过眼云烟无异!唯有以身从军,方可报殿下收留之恩,亦可有朝一日报灭国之仇!”
见她神色如此,昭乐只得长长舒一口气:“罢了,随你哥哥一同去军中,随晋女习武!若是受不住军中劳苦,便让晋女带话给我,我自会派人去接你回来。”
聘聘笑道:“不会有那样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