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医院里，
    医生给顾明处理好伤口，以一种诡异的眼光看了这夫妻两一眼，才出了病房。
    顾明不喜出门，这些年宅在家里卖程序也赚了不少钱。
    他又喜静，所以定的是VIP病房，两人说起话来倒也方便。
    “顾明，你这样是不对的？”唐秋姣心里抱着十二万分的疑惑。
    “哪样？偏激又固执的样子，是么？”男人嗤笑了一下，满满的自厌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秋姣解释道，“我是……”
    顾明打断了她，不顾胳膊上的伤口，搂过女人腰肢，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我不想听这些，说，你是我的。”
    唐秋姣跌坐在他腿上，顾忌着他的伤口，又怕他再次自残，顺从道：“我是你的。”
    男人嗓子里溢出满足的叹息，他将脑袋埋进女人颈窝，汹涌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偏执型人格障碍，知道吗？”男人嗓音低哑，若是细听，还能听出些许颤音。
    不等唐秋姣回答，顾明便解释道：“表现固执，敏感多疑，过分警觉，心胸狭隘，好嫉妒，我就是这样糟糕的家伙。”
    “我讨厌朋友，讨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我只喜欢你。”
    “虽然，我也不愿承认我这样糟糕，但这是个事实。”
    唐秋姣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你不糟糕，相反，你很优秀。”
    顾明轻笑了一声，有点颓废又有些撩人的味道：“无论你怎么看我都行，只要别离开我就好。”
    “嗯，我不离开你。”唐秋姣搂住他，“但是，你要去治病，明白么？”
    “治不好的。”顾明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试过，他也同样厌恶自己的病，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可是，他挣扎不出这个漩涡，只有秋姣才是他的止疼片。
    只有姣姣才能让他痛苦的内心，变得舒畅、甜蜜。
    只有搂住姣姣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意思的。
    “我们试一试，好吗？”
    “好……”
    只要是姣姣想做的事情，就算没有用，他也会照办不误。
    “你受了伤，睡会儿吧。”唐秋姣扶顾明躺下。
    “你不要走。”男人浓密的长睫下充满了不安。
    唐秋姣将自己的手塞进他手心：“嗯，我不走……”
    顾明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秋姣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煞白的脸色，低低地叹了口气。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唐秋姣打开手机一看，是会议通知的信息。
    公司要开紧急会议，因为上午发现新产品的程序被泄露了出去。
    唐秋姣神色崩了起来，使了点力气将自己的手从顾明怀里抽了出来，匆匆赶去了公司。
    睡梦中的顾明下意识地胳膊一收，怀中空空如也。
    顾明看见幼小的自己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
    看见前方妈妈的身影，小顾明急忙向妈妈的方向跑去。
    可是，怎么追也追不上妈妈，他与妈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一边跑呀，一边哭。
    妈妈，不要丢下我。
    妈妈完全听不见他的哭声，头也不回的，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顾明眨了眨眼，远方出现唐秋姣的身影，女人转过头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唐秋姣向他挥了挥手，以同样的方式消失在他视线中。
    “不要！姣姣，别走！”
    顾明从睡梦中惊醒，扯到伤口，疼得深吸了一口气。
    病房里空空荡荡的，他唤道：“姣姣，姣姣。”
    没人答话。
    “姣姣，你去哪儿了？”
    仍然没有声音。
    顾明下了床，四处寻找，心慌的情绪撞得他头脑发晕。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看见唐秋姣发的信息。
    公司出事了，我去开个会，你好好休息。
    心里稍稍稳定了一些。
    他下意识地想打开监控的软件，忽而想起已经不能用了，又是一阵心慌。
    不能时时刻刻想看见姣姣就能看见她，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安。
    顾明换了衣物，马上去办理出院。
    护士劝他：“你这伤口还要待在医院观察几天。”
    他不听，拿了东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