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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了万众瞩目的传媒盛典。新陆传媒是这次大会的主办方,陆禾更是主理人,早一周前就忙得不可开交。
纪得心疼他,尽量不叨扰他,可饶是这样重要的节骨眼上,他还是时不时到她公寓报道,相拥而眠。
有几日忙到凌晨,怕打搅她,才委委屈屈地将就在自己住处。
少了她的香气凝神,第二天总是慵懒不得过。
想来,是中了她的毒了。
陆禾也暗自嘲笑自己的幼稚,像是个断奶的孩子,真是胡闹,却还是不停休。
传媒盛典当日。
陆禾一早便去了公司,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警告纪得不可临阵退缩。
按惯例,这样的盛会,纪得一个小组长是没必要参加的,再加上她本就是不爱凑热闹的性子,横竖是不想去。
可这事先前就答应了的,在舒适圈和守诺言之间,纪得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不适应人多并不代表撑不住场面,如不意外,还会碰到不少熟人呢。
陆禾这般耳提面命,想来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筹划。
无妨,去了也好。
总会有这一天,与陆禾并肩,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得到纪得保证会出席的承诺,陆禾才安心去公司了。
临走前还说了会派司机来接,这一步步都妥善安排了,只为今晚。
纪得美美地吃了一个午餐,便开始收拾自己。
看时间差不多了,接到电话,说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施施然下楼,长裙及地,她恐脏了裙摆,一路小心提着,转角处上来,便看到公寓门口,司机师傅已经候在车旁。
她谦逊有礼地与司机点头示意,待打开门,才发现陆禾母亲正落坐在后座。
纪得一愣,却也是收回来疑虑,点头问好之后,便上了车。
“陆伯母,您好。抱歉让您久等了。”
纪得乖巧地与长辈问候。
陆母是打心眼子里欢喜这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快,方才见她从门里走出来,一袭长裙煞是好看。
别说是旁的什么人了,就是她见了,也觉得端庄典雅,气质非凡。
这样一个可人儿哦,落入谁家都是个宝。
“你穿的这样少,仔细着凉。这倒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母牵过纪得的手,握在手里暖着。
纪得被这一席话提点得低眉顺眼。
她想着车里有暖气,到了会场人多,相必更是热闹非凡,总归不至于太冷,就索性舍了外套,只身长裙出发。
这会儿陆母的一番说教,倒是让她有些微窘,乖巧地应着:“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劳您挂心了。”
说话间,陆母将备在车里的羊绒披肩递给纪得。
“披上吧,我膝下没有女儿,每每看到女孩子家的物件都是一阵遗憾,现在好了,有了你,便是我的亲女儿一般。”
话说完,看着纪得,满心满眼的顺意满足。
纪得接过披肩,乖巧地围着。
长辈总是这样的,在冷暖问题上最是关怀备至。
从前这些话都是张姨千叮咛万嘱咐,如今陆禾妈妈也是这般,加之方才的话,纪得只当是长辈的关心和喜爱,也不做多想。
车上陆母和纪得拉着家常,聊得投机。
多半是陆母说着,纪得应着,倒也是一派祥和温馨。
大约是路程太久,纪得才有些察觉出不对。
窗外的风景,早已从高楼矗立变成了马路平川。
纪得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眼眸,转而将目光投注在陆母亲昵握着自己的双手上,居然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
她抬眸望去,只见陆母眼中略带忧愁神色,顿时疑惑不已。
陆母对自己的喜爱不全是装出来的,今日是新陆集团的大日子,想必陆家二老也是要参加的。
这如此重要的节骨眼上,却这番做法,纪得着实不解。
迎上纪得迷惑的双眼,陆母强压下心头的不舍,艰难地开口了。
“纪得,你是个好孩子。实不相瞒,阿姨今天是有事相托。”
这么重的一个开头,震得纪得有些诧异。
陆家殷实,怎会有求于人,若真有难处,也该是疏通母亲那层关系,着实求不到自己身上。
转念一想,心下沉了,自己与陆家的交情,不过是一个陆禾。
想到这,心里忐忑不定,更是慌张了。
“伯母您言重了,”纪得颤着声音,稳了心神,堪堪开口,“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陆母见眼前贴心温婉的女孩,心下亦是不忍,几欲张口。
后一想到陆禾,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呵护,心一横,还是说了。
“好孩子,我是打心眼里欢喜你的,可陆禾,实在是赌不起啊。他是陆家长房嫡子嫡孙,势必要有一个匹配得上的妻子在旁辅佐为好。若他不是独子,你们还有盼头,可你……你的身子,当这大任,我怕啊,我也怕你受伤。若日后产子,若孩子也……你原可以更随心所欲地活,用不着在咱们家受苦受难……”话未落地,已然泣不成声。
陆母的话一出,纪得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更是一片苍白。
那句“匹配得上”,着实戳中要害。
是啊,任她家世如何贵重,任她性格如何懂事,任她这个人如何优秀,都不相干了,总归是不合适的。
就“体弱多病”这一条,她便失去了资格,与陆禾携手的资格。
“伯母,您别难过,我……我明白的,您别哭了,”
本能地安慰着陆母,她自己都是一团混沌,脑子里像浆糊一样,所有思绪都不受控制,连对着陆母说了些什么,都记不分明了。
陆母拭去了眼角的泪,好半晌才稳了气息。
自陆禾大年三十执意要去纪家拜访之时,这么多天处处殚精竭虑,时时后怕唏嘘。
纪家女儿下嫁流浪画家的事情圈子里举世闻名,这些倒也没什么,到底是家大业大,没什么护不住的。
只是纪家孙女身体虚弱是真,心脏病能遗传也是真。
自己膝下独子,自幼年起便按部就班地规划筹谋。
他是不能出丝毫差错的孩子,担着整个陆家的光耀门楣,前程似锦,未来不可限量。
现如今,折在了纪家孙女身上。
偏偏是纪得。陆家和纪家略有私交,这若是换了旁人,陆母规劝这一番话还能更容易些。
这若是换了旁的人家,哪怕是纪得身子有碍,仗着纪家的财力权势,也不会有丝毫不爽快。
再者,陆家虽说不上为己独尊,但在这一方土地上已然足够自处,毋需纪氏帮衬着。
若真成了,纪家人丁稀薄,说不定还要陆禾照料着,一个新陆集团已让他分身乏术,再多添一个纪氏集团,怕是真的会吃不消打理。
陆母思前想后,这些时日,每每惶恐不已,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
再不然,怕是真的晚了。
怎么偏偏是他们两个,一个众所期待,承载万千,一个乖巧羸弱,楚楚可怜。
要拆散这样一对鸳鸯,着实艰难。
陆母顶着日后全家上下的责备,受着儿子冷眼斥责的反驳,都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陆家多年下来的基业,陆禾的妻子是要能并肩作战相辅相成的角色。
陆禾未来的孩子也决不能是担不起重任的苗子,更不能遗传心脏病这样弱不禁风的先天症状。
这个黑脸,只能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当。
就是再喜欢纪得,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也绝不能让他们成了。
这是陆母内心的自私,爱子心切,兵行险着,无计可施之策。
“你知道为何我今日与你说这番话吗?”陆母苦笑着开口。
“你出门时,阿禾是否再三叮嘱让你务必到场,他啊,是早有筹谋。今晚,在一年一度的传媒盛典上,也是他第一次正式接任新陆集团的这一天,他会宣布你们订婚的消息。”
纪得听闻诧异不已,这事,她竟丝毫不察觉。
“拦不住他,我只能来规劝你,”
陆母深知儿子一贯沉着冷静,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更何况眼前这孩子是他的命门,轻易不会放手,只好从乖巧的纪得入手。
“你是个乖巧的孩子,定能明白我这当母亲的心。”
纪得一时无言。身上的羊绒披肩好似千斤重似的将她压垮。
明明车内空调温度适宜,她却止不住地浑身发冷,寒意凉彻心底。
她向来是愿意顺着长辈意思的孩子,可这一次,却是开不了口答应。
陆母握着她的手,忽觉越发冰凉,再看她的小脸,哪还有半点血色,顿时有些慌了。
“孩子,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别吓阿姨。”
自己这一番话确实重了,但也实在是没有法子,若这番交谈伤了纪得,是她万般不想的。
纪得被喊得回了神,眼瞧着面前的长辈被自己吓得不轻,心底又多了一层愧疚。
长这么大了,除了让身边人操心,好像也没做什么有用处的事情。
到底是自己不够好,长辈们总是为着小辈好,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去争辩什么了。
好像,只能这样了。
“伯母,您安心。”
纪得报以一抹无力却让人心疼的笑。
只这一句,再无多言。
陆母听到这句话,已然明了一切,这事,有指望了。
她搓揉着纪得的手,想将她捂暖,却是越来越冰凉的徒劳无力。
何止是这双手呢,日后的那一幕幕,都是无可奈何。
只是当下这一刻,她们二人都不自知而已。
今日这一番说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陆母不多时便吩咐司机打道回府。
想必这会儿传媒盛典已经举行大半了,任陆禾再挽救也是赶不及了。
订婚的消息少了女主角,怕是不成了。
陆母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倒是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回程的途中车内一边安静,再无半点寒暄客套,与去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出发时的那场亲昵都是梦一般恍惚,可后面的字字诛心却是凿凿的事实。
陆母将纪得送回来处,下车前仍不忘将她的披肩拉拢了些。
她是真的心疼这孩子,是真的想对她好,却也是真的伤了她。
自知惭愧,收了手,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纪得下了车,目送陆母离去。
看着车渐行渐远到消失殆尽,直到被手包里的手机震得发麻,才回了神。
她取出手机一看,不出意外的,是陆禾的电话。
可这会儿她脑袋昏昏的,脑子里还是陆母的委托,思绪不明,犹豫未定。
握着手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直到停止了震动,世界归于平静。
手机画面跳回了主界面,无数个未接和短信,半小时前就陆续打来了。
方才在车里竟丝毫没听到动静,想来是伤心过头了。
纪得自嘲着,哪有什么资格伤心啊,不拖累他才好。
正看着手机发呆呢,脑海中的往事像幻灯片一般帧帧分明,历历在目。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疾跑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分辨一二,就被一个力道包围,锁进了某个炽热的怀里。
陆禾在打不通纪得第一个电话起,除了纳闷和疑惑,还多了一层莫名的恐惧。
心好似被什么揪成了一团,距离上次意外才不过一月有余,难不成又遭遇什么不测,这念头让他慌了手脚。
硬生生挨到了晚会中旬,将那边的事物安顿好,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自上次绑票事件后,陆禾为了保险起见,在纪得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定位插件,她去哪里都有路径显示。
眼看着她的定位在郊外游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公寓,才稍稍安心。
细想还是不放心,今天是多重要的日子,她却迟迟不出现,骤然爽约,这不是一向稳妥的人会出的差错。
况且,出发前,她明明是应允过自己的。
他一路驱车赶来,远远就看到公寓门口那一抹单薄的身影,低头看着手机,傻傻愣愣地驻立着,一动不动。
将车往路边随意一靠,便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此刻香暖在怀,眼瞧着心爱的女孩真实地窝在胸前,那口提心吊胆的气才算松了下来。
不知在无情冷风中傻站了多久,她浑身竟没有一丝热乎气儿,冻得僵硬不已。
拉拢了她的披肩,搂着她往车上走去。
只是这披肩甚为眼熟,质地似曾相识,陆禾心里泛着几缕纳闷,倒也不在这关口明说。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安置到车上,等到暖气驱赶开浑身的冷,失魂的人儿才有些恍然回神。
看着陆禾为自己忙前忙后地照顾,一边喂她喝着温水,一边电话吩咐些什么,她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久久不凝。
这四月初的天,还有些不甘心的冻人,他这一番折腾,额角却沁出了薄汗。
抬手为她拭去,这一举止间,倒是生出了几分相偎相依。
见她缓和了不少,才有些恹恹地后怕,“怎么傻乎乎地站在外头,冻着自己都不自觉。”
又喂了她几口热水,给她调整了舒适的坐姿,才回到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
纪得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车里暖得人昏昏欲睡,她被这一通服侍,竟也忘了问他些什么。
只是看着他,就无比安心。
有他在,去哪里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到了目的地,陈澜的诊所。
她受了不知多久的冻,陆禾不放心,还是带她来检查一下为好。
自从和叔公达成协议,陈澜只是将一些善后的工作处理完结,也不接新的病人了。
陈父贴身照顾纪老爷子,也不得空。
这诊所,不多时便要歇业了。
原先是打算转让的,但这到底是父亲的一片心血,白费了可惜,索性就这么放着,就当是给纪得备着也好。
陆禾来之前便和陈澜打过招呼,今日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诊所也只差人看着,接到电话陈澜还是上了心,这会儿正等在门口。
纪得从电梯里缓缓走来,不知是着了凉还是心绪不宁,整个人恹恹的。
精致的妆容在方才一番折腾下略显凌乱,却也格外慵懒迷人。
陈澜见她如此隆重的装扮,一时愣了神。
“陈澜哥。”
倒是纪得一声呼喊,将他的思绪扯回了现实。
转眼一看,眼前的人儿除了发丝微乱,脸色也是不一般的苍白,这模样倒是让他有些皱眉了。
将他们二人迎进了门,随后便是一系列的检查。
纪得在去医院复诊这件事上一贯都是配合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没有那些矫揉造作的孩子脾气。
每周的定点检查根据情况而定,现在已经调整至一月两次,甚至一月一次都可控。
上一次的诊断结果很理想,陈澜以为她的身子在慢慢稳固,可今次的检查结果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纪得的心律不齐症状很大程度与情绪和自我调节息息相关,这也是这么多年她性子稳健,波澜不惊的原因。
谁不向往天真活泼,灿烂明媚,这沉稳淡然往好了说是随遇而安,往坏了说是硬生生强忍心绪的结果。
自她恋爱起,情绪倒是高昂了许多,却也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这一次,确实有些不稳定了。
各项参数都有上升,免疫功能也不太理想。
陈澜低声询问了几句,她无精打采地回应着,明显得不愿多说。
这一态度,倒让陈医生多看了一边的陆禾几眼。
随即开了一下安神稳固的药,嘱咐她按时服用,下周再来复查。
药?复查?
这些信息量纪得还来不及消化,身旁的陆禾率先开口了。
“怎么了,情况严重吗。”
陈澜睨了他一眼,顾自开方子。
“有些热度,穿这么少一定是受凉了,往后那些个人多口杂的宴会还是少参加的好,你身子吃不消。”
仔细叮嘱着纪得,这话里话外又像是说给陆禾听的。
陆禾顺从的一一记着,不敢再多作声响。
离开诊所后,陆禾将纪得载回了公寓,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帮她换了居家服,便安抚她睡下。
其实他也有满腔疑惑想倾巢而出,看她如此模样,只顾着心疼了,其他都不重要。
换了柔软的居家服顿时自在了许多,纪得沾床便睡了,等再醒来,已是深夜,又或是凌晨。
床边茶几上放着药和水,还有一张字条,是陆禾留下的。
“锅里有粥,喝完记得吃药。”
明明只是几个字,便足以暖了心。
纪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还是温的,想来,他是伺候了自己半夜了。
走到厨房,一盏暖黄色的吊灯将空间照耀的格外柔和。
纪得打开暖锅,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袭来,烫得她两眼顿时湿润,心里麻麻的不是滋味。
她盛出一小碗,才回到餐桌边,就看到陆禾出现在眼前了。
纪得睡得安稳,陆禾怕打扰她,又担心她醒来找不到自己,便在客房睡下了。
其实刚睡下没到半小时,正是浅眠,隔壁主卧开门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
这会儿见她乖乖盛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听话可爱。
“医生说你有热度,喝了粥吃完药接着睡,公司那边我给你请假了。”
陆禾接过她手中的清粥,为她一一摆盘,嘴里还不停地嘱咐着。
被照顾习惯了,一时间不觉得有什么,转而想起陆母的委托,顿时醍醐灌顶,一阵抖擞。
原本些微的感动与被关怀,瞬间发酵成噬人的苦涩,在她口中蔓延,肆意乱舞。
“不必这般费心照顾我了,你回去睡吧。”
纪得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对上陆禾深究的眼神,猝不及防,缓缓颔首,想了想还是不忍,又补充道。
“很晚了。你白天还要工作。”
任陆禾再不愿多想,也能品出几分她话里的敷衍和克制。
什么叫不用费心了,难不成……传媒盛典的失约是刻意为之。
大概是了。本来就猜了个三四分,这会儿,显而易见了。
陆禾心里也有些不快,面上却隐忍不发。
她身体要紧,旁的什么事情都以后再说吧。
纪得喝了半碗粥,愣是不愿再多喝一口,陆禾劝不进,她一皱眉,他便只能投降了。
纪得回到卧室吃了药,躺在床上却再难入眠。
这会儿思绪清明,脑海中都是陆母的话,辗转反侧。
自己承了陆母的托付,自然是不敢不从。
可他,对自己实在是好。
回想起陆母在车上说出他的安排时,她知道今次自己的失约,多让人失望。
纪得看得出,他是不高兴的。
可就是这样,他都不舍得责问自己一句。
方才在餐厅,他对着热粥反复搅拌散热的细致样子,纪得看在眼里,不是不感动的。
还有以往的种种,体贴入微,无所不至。
私心里,纪得哪里舍得。
可对于陆家而已,她,是担不起的。
安然成长的这二十四个年头里,从未对离家的父亲有一丝怨言,而这一次,她想怪他。
这可能有些刻薄,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这些年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出差错了。
可如今,都成了不甘心。
说到底,她还是怪自己的。
就在这样的自我矛盾里,筋疲力竭的女孩皱眉入眠。
梦里她酣畅淋漓,满头大汗的奔跑,却仍是逃不开这无穷无尽的黑暗。
费尽了气力,仍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