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山月不知心里事
外面春光大好,宫殿前的木槿已经发芽,翠绿一片,日光暖融融地撒在朱红的宫墙上,春日的下午最是让人乏困。值守的宫人侍卫们都有些昏昏欲睡,但殿内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还在埋头批阅奏折。
放下朱笔,他仰首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毕连奉上清茶,低声道:“陛下,歇歇吧。”
拓跋朔方没应声,兀自接过白玉茶杯,啜饮一口,饱满殷红的唇瓣沾了水珠更显润泽,他放下茶杯,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春光明媚的下午,躁热的太和殿,成堆的奏折,身后的龙椅……
思绪缓缓飘回到那年春天。
他记得那时候他刚满十叁岁,小侄女才五岁,成日里跟在他身后,像他的一条小尾巴。
他那段时间习武强度很高,常常拖着酸痛的身体,表哥便不让他处理过多的政务,就暂时搬到了宫里,时常在太和殿办公。
那日夫子告假,他做完训练,小侄女正好午歇完来找他。
他带着她去御花园玩了一会儿,小侄女捉到一只蝴蝶,让婢女放在琉璃罐子里,非要拿给母妃看。
他拗不过她,思忖表哥表姐应该都在太和殿,就抱着小侄女往太和殿走。
到太和殿外,进入殿门,穿过中庭,制止了想要通报的宫人。
太和殿内外殿之间不设殿门,只有一扇硕大的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隔开。他进到外殿,竟没有任何伺候的宫人在,静悄悄的,只有内殿隐约传来微弱的啜泣低吟声。
他心下狐疑,抱紧小侄女几步走到屏风处,探头去看。
眼前的场景让他倏地呼吸急促。
宽大的金丝楠木书桌摆放着许多奏折,如今都被一只纤细白皙的素手推到了地上,杂乱无章。
素手的主人衣襟散乱,薄纱外衫半褪不褪,露出大片优美脆弱的蝴蝶骨,洁白无暇得晃人眼,茂密如云的鬓发散落在香肩上,金玉钗环松垮地点缀在发间,她背对着屏风,看不见神情,只是不断发出软糯魅惑的呻吟声。
她不停上下耸动着身体,在身下慵懒俊逸的男子身上起起伏伏,那男子身着绛红官服,领口微微敞开,白皙的胸膛带着几丝抓痕,漆黑的发丝两缕垂落在身前,绝色俊美的容貌与身上的女子如出一辙,他艳红的唇瓣微微开合,露出洁白的牙齿,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就这么浪,自己吃了哥哥的肉根肏自己吗?”
没错,那在龙椅上交媾的男女正是吕丹扶和吕黛卿。
小侄女看清了两人的脸,身子往前挣扎,嘴里软声叫嚷着:“母妃……唔……”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拓跋朔方捂住了小嘴。
他赶忙收回身体,不再偷看,怪不得殿内没有宫人,原是两人在……白日宣淫……
他不觉脸有些发烫,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小侄女挣扎着身子,他重心不稳,只好抱着她靠坐在屏风后,玉雪的脸颊缓缓浮上红晕,琥珀色的眸子更加晶莹剔透,眉骨很高,却有着中原男子的剑眉,鼻梁似外邦人高挺,可唇瓣不似寻常外邦人纤薄,反而薄厚适中,十分性感,整张脸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便是怀里的吕妙因尚为五岁稚儿,亦不觉看呆了去,傻愣愣地盯着他瞧,可爱软嫩的小嘴微张,甚至流出丝缕的口水。
他“扑哧”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像两弯月牙,浓密的睫毛小扇子样刷的展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小色女。”他捏捏她小巧的鼻头,笑骂道。
吕妙因皱皱小鼻子,刚想说话,二人身靠的屏风后传来一阵高昂的娇吟声:“啊……不可以的……哥哥,那里……这样会坏掉的……”声音甜腻诱人,满含春情。
紧接着是低哑微喘的男声,语调严厉:“别逼哥哥对你动粗,吃下去!便是烂了也受着!”
之后响起更为激烈的肉体撞击声,伴随着娇媚的哭吟求饶声。
吕妙因有些害怕,小手扯住拓跋朔方的袖子,焦急地问道:“六叔,母妃怎么了?她犯错了吗?父王是在打她吗?”
拓跋朔方已是十叁岁的少年,早知晓风月之事,却不知该怎么和怀里单纯无邪的小侄女解释。
思虑半晌,才斟酌着语句道:“不是,他们是在做一种,呃……只有相爱的两人才能做的事情,你以后长大就知晓了。”
小侄女眨巴两下亮晶晶的星眸,嘟起小嘴想了一会儿,倏地展颜而笑,凑近香喷喷的小身子,在他耳边悄声问道:“那阿端和六叔也可以做嘛?”
湿软的唇瓣轻碰他的耳廓,说话时轻柔的气息缓缓吹进他的耳道,让他的耳朵乃至整个身体都发酥发软,“轰”地一声,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砸碎开来,哗啦啦流淌了整个心房,喉咙甜的发涩。
“六叔,六叔。”小人见他僵硬着身体呆愣的样子,不禁摇晃他的肩膀。
他猛地回过神,仓促地抱着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吕妙因见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话叫他不高兴了,懂事地闭上小嘴不再追问,一门心思玩弄琉璃罐子里的花蝴蝶。
当晚,拓跋朔方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春梦。
在梦里,依旧是躁热寂静的太和殿,宽大华丽的金丝楠木书桌,象征最至高无上地位的龙椅上,一对男女意乱情迷地交媾,喘息呻吟声不绝于耳,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从屏风后缓缓走近,眼前模糊不清,走得越近越是迷雾重重,他走到那书桌旁,奋力去看二人的面容。
雾气慢慢消散,在看清那男女的面容之时,他惊愕地倒吸一口凉气。
倏然从梦中惊醒。
双腿间湿濡一片,他剧烈地喘息着,回想起那一幕,那男子的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自己,而那女子竟是长大成人,少女模样的小侄女。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妄图打醒自己。
奈何那一幕已然深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往后的日子里,他竭力去忘记,终是不能,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终究只是埋藏在心底。
就像他暗不见天日的感情,他不断催眠自己,那是不存在的东西,其实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一旦爆发,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就连他也不再能控制,人常说覆水难收,遑论奔腾的江河激流?
“陛下,陛下……”毕连的叫声不断传来。
他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已走到当年二人藏身的屏风前。
叹息着摇头,物是人非。
原来自己从那时,就已经对小侄女抱了不轨的心思,也难怪她会说自己恶心了,的确是很恶心啊,这样的自己,又如何配得上她呢?
缓缓蹲下身,似乎还能听见稚嫩天真的问询在耳边响起:“那阿端和六叔也可以做嘛?”
原来那时,在她幼小的心里,是爱着他的啊……
如此,便足够了。
可还是有些贪婪,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那时该有多好,只有他们俩,朝夕相伴,无忧无虑……
轻笑一声,哪有如果。
放一章番外,这个大约是两个人关系最糟糕的时候,关于叔叔的一个小番外,也是想交代一下他的感情是怎么萌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