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红底鞋
(玖)红底鞋难得华修远按时下了班,他去地库开了车子,径直往百货商场开去。
Christian Louboutin的专柜,售货小姐在给他介绍。
“先生,您看,这鞋子是红底的,设计师是从红指甲油来的灵感,这红底鞋就像是给鞋子抹上了口红,性感的标志。这款simple pump最是百搭,而这款daffodile,许多大牌明星都买过。”
华修远拿起鞋子,用手指比了比跟的长度,最矮的跟也有七八厘米。
白冬,她是不会穿的。
“先生,马上入冬了,我们最新到了秋冬皮靴。”
“就这双吧,他指了指那双明星爆款daffodile,38码的。”
“好的,先生。”
导购小姐微笑着接过他付款的白金黑卡,心里嫉妒艳羡着,不知是哪位小姐得到了眼前这位绅士的心。
伴游公司的前台岑静舟,恰好也在这商场逛。Christian Louboutin的专柜,她刚好看到了,公司的老板,华总,早上才问过她女鞋的品牌,晚上便亲自买了双。送给谁?女朋友?或者是太太?
鞋子被华修远放在了后车厢,他不愿让白冬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白冬还是发现了,当天晚上就发现了。
白冬给他烫熨西服的时候,从口袋里发现了,他的购物小票。
Christian Louboutin是什么品牌,她不知道,但[Woman]这个单词她认识。一万六,她数了数价格里的零,没错。
互联网时代,什么都能查到。是鞋子,法国名牌。白冬不知不觉把左右食指送进了嘴巴,牙齿咬起了指甲。她脆弱的心似乎又被谁猛击了一下,空白的大脑瞬间就会想起,前些日子在他衬衫的领口发现的那一抹红。
“啊!”她右手里的熨斗还在机械地动着,突然感觉腰被人箍住了。
“睡觉吧。”华修远在她耳边磨着,手掌从腰过渡到了她的腹部,“还没动静吗?”
“没。”白冬最近总是被他吓到,下意识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
“那我还要加油。”
“我今天不舒服,改天吧。” 白冬背过身去,第一次拒绝了他。
“好吧。”
华修远没有强行要了她,但心里多少不痛快。
夜深了,他均匀的呼吸渐起,白冬又失眠了。
她睡不着,便滑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她越发憔悴凌乱。
“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同桌张宁宁的话又出现在她耳畔。
微信的界面不知道何时被她打开了,手指点开了West。她终于忍不住,尝试跟他,提了个过分的要求。
[我写了篇小说,你能不能,帮我改编成漫画?]
这个想法她酝酿了很久,都没有告诉他,他忙,她不应去打扰他的工作。而且,她也没有钱给他付报酬。这只是她心血来潮的想法。
她太过分了,太唐突了。当她想把这条信息撤回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分钟来不及了。
[我开玩笑的,没有这回事…]
这条信息还没打完,她竟然收到了他的回复。
[好。]
他只回复了一个好字,什么条件都没有,就回复了她,好。
白冬看了时间,夜里11点半。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湿热,她的泪水已经嘀嗒到了床单上。这一刻,似乎她受的所有委屈都没有了。
[我没有钱付你画费。]
[欠着。]
[穷,还不上。]
[你来抵债。]
白冬的心砰砰跳起来,被子蒙起眼。等她探出头再看微信。
[开玩笑的,你把你的小说发给我,我先看看。]
[好。]她捂着嘴扑哧笑,也只给他回复一个好字。
这一觉,白冬睡很甜,等她起来床,华修远已经去公司了。哎,最近她怎么懒了这么多。她去卫生间洗漱,才意识到,例假已经推迟一周了。
文心从华修远手中,接过香槟色的高跟红底鞋,不忘娇声。“谢谢华总。”
她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换上了这双新鞋子。“正合适。”
华修远手指敲起桌,忽然说, “你去通知下魏西,下午与投资方的会,叫他准备五分钟关于美术设计的演说。”
文心有些诧异,“这,时间太紧了吧。另外,他才来我们公司不久,您放心?”
文心最终还是踩着高跟鞋,去了魏西的工作位。
“魏西,今天公司要接待康安投资的代表,新游戏的美术设计方面公司想让你来讲解。”
“我?”魏西战战兢兢站起来,向上推了推眼镜,“资历不够吧。”
“华总说你行你就行,好好准备,下午2点大会议室。”
文心也怕他搞砸了与投资方的重要会议,给了他份资料。
“这是新游戏的项目企划,你参考下,下午的会议需要你把美术设计,最前沿最能吸引人的部分讲出来。华总真的很看好你!”
魏西目送文心离开,深呼吸。公司重用他,这是他展露头脚的机会。
中午几个女员工在公司厨房吃饭,聊些个八卦打发时间。
“文总助今天穿的鞋子,好像就是那个有名的红底鞋。”
“什么是红底鞋?”
“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女的?”
哒哒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文心刚好来到厨房泡茶,故意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圈。眼尖的前台岑静舟一眼就认出了,文总助脚上的鞋子就是昨天华总买的那双。原来,文心跟华总……前台真想拍自己脑袋,真是笨啊。
文心,岑静舟,张宁宁这样的女人,是属于职场的。她们是瞧不起白冬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家庭主妇的。女人应该经济独立,靠男人的女人,那是不要脸的。
所以白冬她自卑,低调,自卑到尘埃,低调到她没有几个往来的朋友。只能靠写文章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完成了[初心],她坐在电脑前,又想再写一篇,长篇太累,那就写短篇吧。写什么好呢?还在构思,电话却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宁宁变了味的笑声。
“白冬,我离婚了!哈哈哈,怎么样?”
“记得上次你说,说什么都不离婚的。”
“他净身出户,我为什么不离婚?房子车子孩子都归我,我就是要看他悲惨的下场。”张宁宁笑得很得意,但白冬能听出来,她其实很难过,很悲哀。得了房子车子票子,看似是离婚的胜利者,其实,她一样输了。
白冬想她心情好起来,只能顺着她的心,“我们宁宁这么漂亮,去找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男人,他真要气疯了。”
“如今,他什么都没了,我就不信那个小三会跟着他,到时候他孤家寡人,真惨啊。”
“是,他活该。”
白冬挂了电话,瘫坐在沙发上,盯看墙上她与华修远的婚纱照。
他们是在四五月的春日拍的,黄色的迎春花摇曳在她雪白的婚纱边,和煦的暖风卷起他西服的衣袂。
她有预感,张宁宁的结局,就是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