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魔渐生

    竟就这样心狠，好歹也做了一月的夫妻事，不肯告知名姓不肯与他再有瓜葛也就罢了，现如今连情根也要剔除。
    他就这么不入她的眼吗？
    那段时间里，纵是他有失控索求无度，可也万不会全然不顾她的意愿，她那时，也是舒服的，不是吗？
    慕琛越想，手越是攥得死紧，他额间与手背都青筋暴起，不肖旁人看，都能知道这是气得狠了。
    可惜此处没有旁人，所以也就无人得知，慕琛的眼底，冒出了一团黑气。转瞬即逝，来无影，去无踪。
    好歹也是个天之骄子，被人这样瞧不上，慕琛虽然脾性好，但心气也是高傲的。掐指一捏法诀，少年便切断了自己与仙草的联络。
    时不时就有的魔族动乱让仙界不堪受扰，作为天庭的一份子，慕琛自也要行使他的职责。
    他刻意地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就顾不上去想她了。那个冷心冷情的蛇女。
    只是这忙碌，不过坚持了一个月，慕琛就受不住了。这日他提前回宫，重新联系上仙草，借用仙草的眼，他看到了苏瑾。
    苏瑾在瀑布外一处岩石上打坐，阳光洒向她的脸，那光洁的肌肤上有着细小的绒毛，可等慕琛再定睛一看，原不是她的，是被微风拂去的蒲公英，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脸上。
    少女闭着眼，神情安详，远处的风吹树叶簌簌声，泉水叮咚声，鸟儿叽喳声，无一样能落进她心里。她长长的乌发被一根红色发带绑着松散地垂在脑后，皓腕微屈落在膝盖上，整个人肃穆又透着典雅的古韵。
    朦胧似仙，缥缈若神，不管怎么看，都不见一丝妖气。
    这样的人儿，任谁看了，都生不出一丝亵渎之意，可偏偏慕琛知道，她不止有这番模样，她也是可以媚的，宛若水雾的眸子里游荡的不仅有世间风景，也有他。
    她在他身下的时候，她单单只看着他的时候......
    慕琛的呼吸蓦地加重了几分，他慌忙别过眼，用书本盖在胯间掩饰自己的不对劲。良久之后，慕琛再看苏瑾，却是她喝着花露咬着野果的俏皮样。
    这真的是个妖吗？慕琛心想，再没有比她更像仙的女子了。
    “小家伙这是怎么啦？”
    伴着仙草被苏瑾捧在手心的动作，慕琛瞧她瞧得更清晰了，他甚至觉得被捧起来温声慰问的，是他自己。
    小草扭了扭身躯，好像在伸着懒腰，又好像是对苏瑾脸红了在害羞。苏瑾点了点草叶子，仰头看天，喃喃道，“今天，是十五吧......”
    “十五了，师傅还没回来。”
    单看苏瑾的现状，慕琛瞧不出她是否拔除了情根，毕竟之前，她就是个冷性的，又因本体是蛇，血也是冷的。
    纠结了片刻，慕琛还是选择了探看仙草的灵识，仙草有灵，但灵力薄弱，且它惯是随性并不会一直霸着苏瑾，慕琛找寻许久，才在它的识海里看到了一个片段。
    那是苏瑾剔除情根时的光景。她真的，还是剔除了。
    看到仙草记忆中那个疼到地上打滚最后还没忍住变成本体的女子，慕琛气息乱了，他的手指渐渐蜷缩握成拳，最后他揪着自己衣领，一张脸变得煞白，那低垂的眼睫颤抖着，有无形的黑气溢出。
    仙草似乎感受到了慕琛的疼，它从苏瑾手上滑落，整根草都散发出一股蔫了的气息。苏瑾揉了揉草叶子，不解问它，“这是怎么了？”
    苏瑾往仙草体内输入了灵力，慕琛再看她，心里无端自厌起来，抽离情根前后，她好像什么变化也没有，只有对他的狠，贯彻始终。
    一株小草也能得到她的善意啊......
    他连草，都不如吗？
    慕琛咬着牙，冷眼看那小草在女子手上欢快蹦跳，只一刹那，他竟有了弄死那玩意儿的念头。
    “怎么突然又蔫了？”苏瑾点了点草叶子，随即又把它托举在手心翻看了个彻底。
    眼前的景象震震颤颤，不等慕琛回神，便彻底消亡。
    这一刻，慕琛的脸，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