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配型

    配型结果还要几日才能出来，郁敏拒绝了郁奇回家的提议，在医院附近订下了一个宾馆。
    终于等到结果出来的日子。郁奇先去医院拿结果了，郁敏一个人等在宾馆房间，心不在焉的回复着工作邮件。
    听到门铃的声音，郁敏不由得被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定了定神，这才去开了门。
    “怎么样？”
    一开门她便劈头盖脸的问道。男人没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关上了门，示意她坐下后，才缓缓开口。
    “医生之前也说过，本身母子配型成功率就比较低的，所以，你不要太自责了。”
    男人微垂着头，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和恍惚。
    郁敏几乎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能感觉到后颈处一阵一阵传来的战栗。
    “那，那。。。”
    飞机上弟弟咬着耳朵说的那些话，忽然清晰在脑海里不断重现。所以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男人却忽然抬起头，直视她的目光。
    “姐，其实这次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郁敏慌乱的眼神重新安定下几分。她看着男人的面容，有些困惑。
    而男人带上了几分勉强的笑意，继续说着：“姐，我不敢再多打扰你的人生了。”
    “可是，那小富怎么办。”
    郁敏没想到会从男人口里听到这些话，一片纷乱思绪中，只来得及抓住这一个问题。
    听到儿子的名字，郁奇不由的些微锁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下面，也只能把这一切交给命运了。”
    郁奇的声音突然有几分沙哑。
    长久的沉默后，郁敏终于开口。
    “再让我看一次他吧。”
    “好。”
    确认孩子是睡着的后，郁奇这才示意让她进屋，留给她单独和小富相处的空间。
    她缓缓走进病床。
    小小的孩子，总觉得比前几日又憔悴了些。似乎刚哭过，眼圈还是红肿的。
    一只手伸在了被子上面，苍白的手臂仿佛没有重量。
    郁敏轻轻牵起了孩子的手，想放回被子下。却忽然，那细小的手臂从她手中滑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是谁？”
    虽然声音里还透着虚弱，孩子的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郁敏瞬间慌张了起来，吱唔了几句才想起来自己是戴着口罩的。
    “我，我是新来的护士姐姐。”
    孩子迟疑的松开了手，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就在郁敏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忽然又被孩子更大力的抓住。
    “不，你不是。你没有穿护士姐姐的衣服。”
    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孩子的眼神闪烁起不知名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郁敏，说道。
    “你，是不是，妈妈？”
    孩子的眼睛本来就大，加上因为他又十分瘦弱，更显的眼睛又大又圆，像是小兽一般。
    郁敏否认的话就在嘴边，却硬是说不出口。
    明明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子，此刻却从这沉默中，敏感而聪慧的读出了他最想要得到的答案。
    “妈妈，”
    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迅速积累起了大片的泪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妈妈，我一直都很乖的，以后也会很乖很乖。你不要走，好不好？”
    孩子不吵也不闹，连带拉着她的手也松下了力气，像是怕吓到她一般，认真而轻声的说着。
    郁敏原本以为会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但是此刻看着孩子明明难过到不行却还要努力懂事的模样，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活生生的劈开了。
    她扭过头，拼命眨眼克制住泪意，这才扭过头，轻柔的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微微笑着说道：
    “我不走。”
    郁奇在病房外坐了很久很久，才等到郁敏出来。
    女人不说话，微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的神情。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去送你。”
    郁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很重大的决定。
    “郁奇。我也不管这一切到底是你真心还是欲擒故纵了。”
    她扭过头，坚定的直视着男人的目光。
    “我要救他。我们，再生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