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话 归途

    经过了一天的激战，长沙终究被清兵给攻陷，成功地断绝了吴三桂大军的后继粮草，但整体的战况对清朝大军仍十分不利，毕竟南方的大片领土皆被吴三桂和耿精忠的大军佔据，普利斯和赵云便因为此次断粮有功，又被调配至前线作战，两人因担心楚芸的伤势，替楚芸雇了辆马车，三人连夜赶往衡阳。
    接着又打了几个月的仗，忽传出尚之信在广州起兵响应叛变，一时之间，战火迅速扩大，情势更加危急，楚芸这时伤势早已痊癒，也和赵云、普利斯打了不少战役，但湖南却仍久攻不下，普利斯不禁开始着急…「真没想到这吴三桂还真有两下子，本来以为打几个月就会结束的…」普利斯边拿着机关枪扫射敌人，边抱怨道。
    「你很没耐心欸，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藩之乱好像要打八年的样子…」楚芸手持长枪，左挥右刺，出招简洁迅速，似乎比以往更加熟练。
    「什么？要打八年？」普利斯一听，心已凉了一大半，沮丧地低下头，楚芸见了，用力一拍普利斯的背，吓得普利斯把枪狠狠摔在地上，气得大喊「你干嘛啦！这把枪很贵欸！」说完赶忙捡起枪，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谁叫你没事垂头丧气的啊？不想打就回现世啊，反正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任务嘛。」楚芸刻意调侃道。
    普利斯便立刻中了楚芸的激将法，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涌上心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不管要打几年，只要我还有枪，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普利斯的双颊忽然泛红，眼神中还透着一丝忧伤，楚芸见状，担忧问「喂，怎么啦？」
    「没什么啦，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所以不管我多不耐烦，也得为了虎姑婆继续硬撑下去。」普利斯笑了笑，便举起机关枪继续奋战。
    「猪头，谁要你保护了啊！我才没那么弱呢！」楚芸恼羞成怒道。
    这时，吴三桂的军队似乎来了援军，只见一大群士兵衝杀过来，眾清兵顿时惊慌失措，只见一人单枪匹马，毫不犹豫地衝进敌阵，雪亮的长枪来回穿梭，便开出了一条血路，接着跃身下马，举枪朝地一劈，便震得敌军东倒西歪，慌了阵脚，不过一眨眼功夫，援军便被消灭了大半…
    普利斯见了，摇摇头道「唉，赵云这傢伙老是喜欢把场面搞这么大，看来我也不能光站在原地拿机关枪扫射了。」说完收起机关枪，从皮衣里拿出两支镶银的手枪，带着充满自信的眼神顺着赵云开出的血路杀了进去，只听枪声不断，吓得骑兵队的马踌躇不前，也正好给了赵云机会，一跃而起，高举长枪向下使劲一劈，便把骑兵给震下了马，狠狠摔倒在地，赵云紧接着扫枪踢腿，敌军便纷纷应声倒地，看着两人英勇的背影，楚芸也不禁兴奋了起来，燃起了斗志，大喊道「怎么能让你们两个抢尽风头！我也要参一脚！」说完也杀进了敌阵，就这样一连打了几个时辰，敌军节节败退，最后也只得落荒而逃，在此刻，眾人似乎望见了那胜利的曙光，心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烛。
    又过了三年，因康熙的运筹帷幄，战况出现了转势，剿抚兼施的政策也起了效用，一些势力较微薄的叛军渐渐归顺，吴三桂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依然固守着湖南一地，也给了清廷进攻的机会。
    康熙十七年，吴三桂逕自在衡州称帝，但不久便因太过操劳而终，胜负到此已十分明瞭，康熙帝便下令全军致力收拾残局馀党，普利斯和赵云则因赫赫战功被召回朝廷接受封赏…「草民参见皇上。」赵云和普利斯进了太和殿，恭敬地跪下行礼道。
    只见康熙高坐在龙椅上，身穿中央绣有龙纹的金黄色龙袍，头戴朝冠，虽年纪仅仅二十五，神情却十分庄重，举止也出奇地大方…「平身吧，两位就是在前线屡立战功的义民？」
    「正是草民。」两人缓缓站起身，拱手道。
    「哈哈哈，大清能有如此忠义之士乃是一大福气啊！不知两位是否有意为朕效力？」康熙龙心大悦道。
    「草民乃一介莽夫，过惯了平民百姓的生活，并不谋求做官。」面对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赵云却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紧张，侃侃而谈道。
    「喔？二位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康熙微微一皱眉，似乎有些遗憾。
    「草民只是希望能尽一己之力帮助平乱，让百姓再度恢復原本安居乐业的生活，至于做官实不敢当，还望皇上成全。」
    看赵云应对如流，普利斯心想「没想到赵云口才也挺好的，看来这里是没有我说话的份了。」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两位…」康熙显得有些失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如两位说说要何赏赐？只要朕能力所及，一定赏赐给二位。」
    普利斯一听，心里暗想「我就等你这一句呢！」
    「不知皇上是否能赐草民您的亲笔『福』字帖？」
    「喔？难道就只要这个？」康熙惊讶问。
    「此物草民已冀望许久，原先根本无缘得到此物，若皇上不嫌弃，还望皇上能成全。」
    康熙愣了一会儿，大笑了三声道「行！朕这就写给你，来人，拿笔砚来！」
    只见两名太监呈上一支镶金的狼毫，一张大红帖，和一座墨色刻有龙纹的砚台，并将墨给磨匀了，康熙一握笔，手轻轻一提，下笔轻健有力，在红帖上瀟洒挥毫，写了一个大福字，字跡工整且骨力犹劲，力道十足，待墨跡乾去，才命太监递交给赵云，接着问「两位真的就只要这个？」
    「草民已十分满足，不敢再奢求，多谢皇上成全。」赵云拱手一揖道，神情是既感动又满足，康熙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却也不再多问，便让两人出了太和殿。
    「…那个什么…没记错的话…这是最后一个宝物了吧？」普利斯有些犹豫地问，毕竟这代表着，这段旅程即将画下句点。
    「…嗯，终于到了回去的时候了，不知主公如今是否安好…」赵云嘴巴上虽这么说，但却丝毫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反而眉头深锁着。
    普利斯想了想，轻呼口气道「…走吧！」
    「…也是。」
    说完，两人便回到大街旁的客栈和楚芸会合…「怎么样？字帖拿到手了？」楚芸问。
    「当然囉，赵云口才好得很，三两下就要到了。」普利斯得意道。
    「猪头，又不是你的功劳，跩什么跩啊？」楚芸不屑地瞪了一眼普利斯道。
    「楚芸，既然宝物已拿齐全，能否替少主解除石化？」赵云指着身后揹着的石化阿斗问。
    「对喔！阿斗也当石头够久了…」楚芸赶忙从包包里翻出石化丸的解药瓶，倒了一颗出来，往石化阿斗的口中一塞，但过了许久，却都没有反应…「奇怪……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楚芸忽然觉得情况不妙，神情慌张道。
    「该不会是石化太久，变不回来了吧？」听普利斯这么说，赵云和楚芸愣了一会儿，便立刻担忧了起来…「应……应该不会吧…美女说过这个石化丸没有期限的啊…」楚芸抓抓头傻笑道。
    「…她说的话能信吗？不然我也不会被她坑这么多钱…」普利斯怀疑问。
    楚芸一皱眉，便无预警地一拳揍向普利斯道「你不要老是乌鸦嘴啦！」
    「很痛欸！」普利斯摀着红肿的脸颊，恼怒道。
    「楚芸，不如让少主再吃一颗？」赵云建议问。
    「…也只能这样了…(可能真的石化太久了，这下子要是变不回来，歷史可就要改写了…)」楚芸战战兢兢地拿出第二颗解药，塞进阿斗的嘴里，只见石化的外表渐渐消融，阿斗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承受到空气的压力一般，嚎啕大哭，赵云赶忙将阿斗抱在怀中身体左右摇摆，做着不同的表情逗着他笑，看着赵云温柔哄小孩的神情，普利斯不禁笑了出来…「这时候还真难想像你就是那个单枪匹马衝进敌阵的猛将欸…」
    「普兄弟就别取笑在下了…」赵云无奈道。
    楚芸则在一旁擦擦冷汗，心想「幸好活过来了…不然我怎么和两千年后的人交代啊…」
    接着，楚芸便在客栈房间内啟动时空阵法，带着普利斯和赵云回到了哈哈商店的地下室…「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我都还没把阵法画好呢……」只见婆婆蹲在地上，拿着一支金色粉地在地上画着复杂的纹路，大体上是个正八边形，看上去活像个八卦阵。
    「美女，原来我们要用八卦阵送赵云回去喔？」楚芸凑上前好奇问。
    「怎么可能……这可是神游者最高阶的阵法─『时空仪』，能迅速镇压时空乱流，恢復正常歷史的法术，只不过需要藉助八卦阵的灵力罢了，毕竟人界是由两仪四象八卦而生，这些力量都将成为这阵法的助力…」
    「那两仪四象要画在哪里啊？」楚芸紧接着问。
    「两仪画正中央，也就是你待会儿念咒施术所在，四象和八卦则向同心圆那样依序画开，不过画的时候必须由外而内，表示回归原始时空的意思…」
    过了两个时辰，婆婆终于将阵形布置完成，并将辛苦得来的稀世七宝：象徵永生的七彩舍利子，象徵力量的秦王之血，象徵决心的忠义之心，象徵羈绊的干将莫邪，象徵准度的绣春刀，象徵速度的汗血宝马之汗血以及象徵圆满的康熙福字帖，依序放入八卦阵的震、艮、兑、巽、坤、离、坎，并让赵云站在八卦阵的「乾」位，接着便将「天书」交给楚芸道「这天书里有能送蜀国人回国的咒语，一定要谨慎小心的念，只要有一个字念错了，便会引发大规模的时空乱流，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楚芸头一回见到婆婆如此谨慎小心，且神情十分严肃正经，自己也收起了玩心，认真应了一声，便走向中央的两仪太极就定位。
    此时，婆婆忽然将普利斯拉至一旁，轻声道「你这回就别跟去了。」
    「为什么？」普利斯不解问。
    「这还用说！楚芸和赵云也就剩这些时间可以独处了，你就别再当电灯泡了！」
    「可是…」婆婆不等普利斯说完，便赶着普利斯离开。
    「喂！至少让我和赵云说一些话吧！」普利斯有些不悦道。
    「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说的啊？」美女瞇着眼盯着普利斯，怀疑问。
    「当然有啊！一起打仗那么久，出生入死也有革命情感了好不好…」
    「好啦好啦……你要说什么就快去说吧……」婆婆两手插腰，不耐烦道。
    只见普利斯缓缓走向赵云，笑了笑道「回去以后也要一直打胜仗喔！」
    「这是当然，普兄弟以后自己多珍重。」说完，两人互看一阵，默契地击掌，拍拍对方的肩，但听赵云轻声道「赵某此生能结识普兄弟，乃一大乐事，这些经歷也将没齿难忘。」
    「哈哈，我也是，你那驍勇善战的背影我可能做噩梦都会梦到。」
    赵云听了轻笑一声「普兄弟就是爱说笑…」
    「保重啊！」普利斯的眼神纵使流露出不捨，仍旧带着灿烂的笑容。
    「…嗯，珍重。」赵云拱手一揖道，这一揖，让普利斯清楚的感受到，赵云的真诚和感谢。
    普利斯也按着作了一揖后，便转过身，缓缓走出了地下室…。
    此时，阿斗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阵臭味传出，赵云脸色也一阵绿，楚芸赶忙大喊「美女！快点去拿尿布！」
    「那…和你酌收一千元如何？」婆婆的双眼顿时发出金币一般的光芒道。
    「连这种时候你也要坑钱啊！快一点啦！」楚芸不耐烦道。
    「可是你现在任务已经结束啦，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和我买东西了，就让我再赚一点钱嘛…」婆婆撒娇道，不禁令楚芸看了有些反胃。
    「好啦…这样你可以去拿了吧…(拜託你赶快收起那个噁心的表情…)」楚芸撇过头挥了挥手，故意不看婆婆道。
    待婆婆将尿布拿来给阿斗换上，赵云才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婆婆看一切准备就绪，叮嚀楚芸道「楚芸，可以开始施咒了。」
    楚芸轻轻点了点头，翻开天书，深吸了口气，念道「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
    但见阵法亮起了金光，两仪四象八卦皆以缓慢的速度逆时针绕着太极旋转，楚芸接着念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此时，七样宝物及赵云自身皆散发出耀眼的金黄色光芒，但见宝物和赵云渐渐腾空而起，婆婆赶忙嘱咐…「当金光消失的时候就是念灵归诗的时候了，可别错过了时机！」
    过了几分鐘，金光瞬间消散，楚芸立即抓紧时机，诵念道：
    唐玄少林赐舍利，
    禁卫始皇得王血。
    北宋杨家献忠义，
    西晋武林夺干邪。
    大明锦衣配绣春，
    蒙元赤军赢汗血。
    盛清康熙赠福字，
    稀世七宝送君归。
    此时，金光变得更加耀眼灿烂，有如熊熊火焰燃烧一般，楚芸和赵云便在这宛如星火的光芒之下，前往健安十三年的中国，也就是当初赵云掉入时空乱流的那座长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