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小虞,我们俩真的,就此错过了吗?”

    方志辉盛怒之下，像困兽般挥舞着拳头，风度修养全无。
    方芳没见过弟弟如此，使劲拽着他的胳膊，使眼色让吴副总快走。吴祥荣匆忙拿上自己的包，转身就往外冲，溜得比兔子还快。
    方芳使出浑身解数，连推带搡把弟弟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姐，为什么让他走！”方志辉冲姐姐喊。“小辉，你冷静点，怎么回事？”看弟弟如此，方芳很担忧。
    “姐，小虞突然走了，在你这被人欺负，没地方说理，她心里得多难受！”
    ‘’吴总跟我汇报过，江小虞辞职了。再说，她什么都没说，犯得着你为她出头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委屈和心酸，怎能无动于衷？算了，我跟你也说不上！”人都走了，还说什么？他不再理会姐姐，甩手大步朝外走，方芳根本就拦不住。
    她是多骄傲的一个人，怎受得了那样的侮辱？
    方志辉心里很乱，他开着车漫无目标，一条街一条街地闲逛。手机“嘟嘟”响个不停，他也懒得去接听。
    他的怒火，稍稍停歇。此刻，心里更多的是内疚。从她分配到这个城市，他就知道。他看着她挣扎，痛苦，奋斗，拼命，他像陌生人一样，从她身旁走过，没有向她伸出援手。
    他把心事藏在心里，藏得很深很深，从不敢去窥视它。直到她的眼泪，一滴两滴，砸在他心里，砸开他的思绪。眼泪冲蚀灰尘，露出他再也藏不住的心事。他怕被拒绝被看轻，把她推荐到姐姐公司，又不让她知道，任其自由发展，受人摆布。
    无数次的相遇和重逢，他都把心思压抑在心里。他太在乎了，很怕越近越抓不牢。怕被这女孩吃定，他远远地注视她，让人家对自己心灰意冷。
    一辈子，能遇到有感觉的人，不容易。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却还是慢了一步。
    “小虞，我们俩真的，就此错过了吗？”他在心里低低地喊。
    ……
    “文正，你帮我劝劝小辉！他今天很失态，发飙揍了老吴。我现在找不到他，不知他去了哪里，开着车走的，我很担心！”方芳眼看弟弟走，又追不上，求助于老公卢文正。
    “你还真是，让我怎么说你，这件事你没做好。志辉什么样的心性？他在意这个女孩，能跟你说喜欢她吗？他现在伤心，你心疼了，是不是？早做什么了？”听完方芳的诉说，卢文正心里很恼火。
    他没法跟方芳细说，得先找到小舅子。他给志辉打电话，没有人接听。他接着一遍遍地拨那个手机号。
    帕萨特在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停了下来。手机又响了起来，脸色铁青的年轻人看看，不是姐姐方芳。
    “小辉，在哪里？过来陪我喝一杯？”姐夫卢文正平静的声音。
    “喝酒？好啊！”不知用什么词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方志辉觉得，想揍人没有对象，想骂人不知骂谁，想哭又哭不出，正好需要麻醉自己。
    “在哪？”
    “到你东哥这来吧！”
    卢文正经常来这吃饭，喝茶。他和刘东有很深的交情，两人能掏心窝子说话。
    “阿东，他来了，我坐一会就走！帮我好好劝劝小辉。他姐做得有过分的地方，我还得回去安抚一下。事情都这样了，不能再弄得鸡飞狗跳了，对不对？”
    “哦，姐弟俩怎么了？”
    “小辉啊，把公司的副总给揍了，因为一个女孩。他埋怨方芳没照顾好那姑娘。”
    “跟你说，姓吴的那丫该揍！他就是欠揍的货。”
    “行啦，你别再撺掇他了！”
    方志辉到酒店时，姐夫卢文正在等他。“小辉，来！你姐在家急得不行，我得回去安抚她了！你东哥陪你喝吧！”卢文正给他和刘东都斟满酒，自己先干，一饮而尽。
    刘东什么话也没说，拿起酒杯就干了。方志辉也一饮而尽，他的心里是苦的，不想说话。卢文正拍拍志辉的肩膀，说声“抱歉，我先走了！”志辉点点头，闷头接着喝。
    酒，真是好东西啊！抑郁不得志的时候，喝一杯，可暖怀；孤苦伤心的时候，喝一杯，可解愁；伤怀的时候，更应该喝一杯酒，得安慰。
    “酒逢知己千杯少，”刘东看看他，说：“咱俩算不算半个知己呢？今天喝他个一醉方休！”
    “好啊，东哥。一醉方休！”方志辉和他干了一杯。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人只有年轻的时候，为了感情，什么都可以付出！过十几年，你就知道了，什么爱不爱的，最终都寡淡如水，不如这酒来得浓烈！”
    “噢，东哥，感触颇深，有故事？”方志辉抬起头，听他说。
    “再视如珍宝的感情，都经不起时光这把杀猪刀。什么海誓山盟，你侬我侬的感情，都是荷尔蒙惹的祸。两人过日子，三年时光足以！然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东哥，你的意思，两人就谈恋爱，不结婚多好！”
    “哈哈哈，还是年轻啊，你行，人家里能同意？女人的青春短暂，结婚是最好的保障！”
    “我知道了，有句话说，'相遇的时候，我们不懂感情'，就说我这样的！女孩都想要关心，爱护和保障，我真的都可以给她，晚了，没抓住机会！”志辉很沮丧。
    “小辉呀，你和那女孩，不说是小老乡吗？你这一冲动起来，还真要命哎！”
    “东哥，我也不知道，我藏在心里，藏了好多年。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有多么在乎她！”
    酒是热乎乎的，喝下去火辣辣的，志辉的神情恍惚起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有一个女孩，很倔强，很孤傲。这个女孩儿，在家里不受宠，挨打挨骂是常事。我呢，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通过努力，你可以去外面看世界。你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
    她中考时，我参加高考。我上大学了，她读高中。我不敢打扰她，盼着她快点长大。她成绩很好，高考的时候，是我们县城的理科状元。她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北大。
    这是多么让人炫耀的事啊。为她高兴的同时，我开始不自信，还是不敢向她表白。她上大学前，来找过我，说：“辉哥，我到北京了，你过来看我呀，我等你！一定来！”
    我研究生毕业那年，在医院实习，还有想法，去北京继续读博，将来可能留北京。我事先没告诉她，我鼓起勇气去找她，发现她身边有一个很帅气的男生！那时候，他们手拉手，很刺激到我。我打消了继续深造的想法。
    这种朦朦胧胧的，少男少女的情感，很清澈很纯洁，我把它深藏在心里，再不去触碰它！一旦触碰到，还是会难过。很乏味吧，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