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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个女人,穿着水粉旗袍,披着红色皮草,有些姿色。她看见周简之带人进来,连忙迎上前:“周二爷,今儿是又想置办什么新衣裳啊。”周简之拍了拍澜澜的肩:“给我妹子,置办一身合适的旗袍,越贵越好。”
苏湛却蹙眉,他觉得澜澜不适合旗袍,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徐景槊的声音。
他拽着陆铭进来,看了眼澜澜:“澜澜不适合旗袍,老板给她拿一件水粉色的番花。”
“番花是什么?”苏湛问道。
徐景槊去衣架里找出一件水粉长裙,样式修长,肩头有点泡泡袖,裙子也没有刺绣的花纹。他拿到澜澜面前比了一下,除了稍微长点,没有什么缺点。
他说:“这就是番花,现在很流行的西式服装,现在很多女孩子都穿这种衣服。待会再带上银色手表,挎上精致的皮包,拿把绢质的雨伞,就相当时髦了。”
苏湛看了一眼,也是微微蹙眉,见澜澜很是好奇,也就没有表态。
而周简之却连忙拿去一件大红色的旗袍和雪貂毛领,一把将徐景槊推开,眼神犀利:“就你出过国,好好的当地姑娘穿什么番花,就穿旗袍。你看着大红色衬得我家妹子皮肤多好。”
徐景槊也不服输,也白了他一眼,带着刚刚的怨愤:“澜澜这小身板怎么撑得起旗袍,还不如穿着西洋裙呢。”
“我家澜澜哪里身板小了?”
“澜澜身板不小,你身板小!”
突然他俩就又打了起来,其余四人很自觉的挪位置给他们。
陆铭和苏湛对视一眼,默默点头,各有各的不易。
“澜澜,你又看上的衣服吗?”苏湛轻声问道。
澜澜抬手指了一件斜襟的袄裙。粉色上衣的衣领和袖口都绣着腊梅,黑色长裙的左侧垂着一条裙带装饰,上面有流苏和平安结的图案装饰。
老板笑脸盈盈的将它取下来,递给澜澜,还在她耳边说道:“澜澜姑娘,还真是好福气,买身衣服都还有四个男人陪着。”
澜澜顿时脸红:“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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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硬来着周简之来到王叔馄饨铺,而澜澜穿着新衣服很是爱不释手,总是忍不住去弄裙带,脸上也总是带着如同孩儿般的笑容。
王叔很快就上了三碗馄饨,道了几句家常,也就去忙活了。
周简之还生着闷气,但是又见苏湛和澜澜在身侧自顾自的吃着馄饨,瞬间也就觉得自己生这个气没有意思,也就低头轱辘。
可当他再次抬头时,却叫澜澜额间的花钿慢慢消失,惊道:“澜澜,你花钿怎么褪色了?”
苏湛连忙灵气会聚掌心,捂住澜澜额头,给她灵气。但澜澜并没有觉得任何身体不适,源源不断的灵气汇入额间,有些微微发烫。
王叔发觉他们二人不对,连忙过来又不见澜澜,就问道:“澜澜姑娘呢,怎么不见了?”
苏湛闻言,也就知道澜澜的实体消失了。见她毫无异常,体内的怨气也没有肆意,很平静安稳的样子。
他抬头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澜澜先回家了。”
“哦,这样啊。最近桐城不太平,总是有小姑娘遇难,叫澜澜姑娘最近注意一点。”王叔说。
周简之见王叔走后,连忙抬手去抓澜澜的手,却抓空:“看来澜澜又变成虚灵体了。”
“可我为什么会变成虚灵体,我没有受伤,也没有怨气外泄。”澜澜盯着眼前得馄饨,她还没有吃几口呢。
苏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可能是我的舌尖血只能让你维持几个月的实体吧。”
澜澜突然凑上前,抵着他的额头,呼出凉凉冷气,甜甜糯糯的说了一句:“那我可以亲你吗?”
苏湛故作镇定的将她按回原地,咽了咽口水,有些惊慌:“回家先。”
周简之斜眼瞪着他们:“……”他的存在感好像越来越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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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推开苏宅屋门,就看到屋内沙发上坐一个头发灰白的花甲老头,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衫。
决明子紧闭着双眼,听见开门声,双耳随即动了动,听脚步声熟悉,便转头看着他们方向说道:“湛儿,你这屋内为何有怨气?”
他一头花白长发,满脸皱纹,说话语气中气十足,身上流动的灵气比苏湛更盛,但他的眼睛如同黑洞一般。澜澜心生怯意,一直躲在苏湛身后。
周简之见局势不对,连忙上前拉着决明子的手臂,打马虎眼:“师公啊,我就觉得你就应该好好管管师父,他呀,总是收藏一些被怨灵附身的器物,弄得整个房间都是阴气沉沉的。”
决明子却是一把推开他,寻着怨气,摸摸索索已经走到苏湛身后。
澜澜见不妙,就立马蹲下紧紧的抱着苏湛的大腿,躲起来。
苏湛瞬间脸红,像烂透的西红柿。
周简之看到已然笑疯,但还要强忍着笑意。
苏湛蹬了他一眼,又对决明子说道:“师父,你不是说在西域国的时候收到了一件很好的法器吗?”
决明子虽心有迷惑,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镜:“这西域国的神器,说是可以照出世间所有邪物。”
“这铜镜名叫屠昏鉴,自古铜镜都是照人心,除妖魔。”决明子举着铜镜,缓缓的向苏湛走去。
苏湛见他渐渐靠近,连忙拉澜澜出来,推到周简之怀里。可澜澜为虚灵体,就只见她穿过周简之,后仰倒在地上。
但他又不好作为,只好对周简之使眼色。周简之明白,立马挡在澜澜面前,阻止决明子靠近。
苏湛上前将决明子手里的铜镜抢过来,语气故作轻松好奇:“师父,这个铜镜真这么厉害吗?”
这铜镜为八角铜镜,镜面虽然有些裂痕,但也依旧光滑。镜后雕刻这一朵盛开的佛莲,栩栩如生,莲心包含着一个舍利子,佛莲的八个方位分别撰写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八卦符号。
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
决明子瞬间明白苏湛用意,见他们有意隐瞒,便顺着他们的话聊下去:“西域国的屠昏鉴,曾受中原高僧开光,具有上古神力,莫不是因为老夫替国主降服邪祟,国主也不会将此赐予老夫。”
“倘若屋中真的有什么污秽的东西,但你又觉得无伤大雅,老夫会遵循你的意见。这此等法器,用时必会消耗大量灵气,若不是命危之时,你万不可使用。”
决明子突然又转身向周简之笑,满布皱纹的脸笑起来也是和蔼可亲的:“周家小少爷,老夫上次见你还未及弱冠,如今已是血气方刚的男儿。你的血是上苍赏赐之物,万事都应到小心。”
决明子虽然眼瞎,但也是心如明镜的老头,又经万事,孩儿们的事情也不想过多干预。
“师父,徒儿知道了。”
“师公,徒孙知道了。”
澜澜从周简之身后探头出来,见苏湛手里的铜镜,看上去只是一个旧物,满是锈渍,但它却有着一道光,在镜面流窜。
忽而金光化为金箭,突然想她冲来,她连退数步。可金箭却只是在她面前停下,毫无伤害她的意思,箭羽微微颤抖,像小狗在向她卖乖。
她抬手,轻轻抚摸箭头,箭头瞬间软化,蹭着她的掌心,很痒。
澜澜抬眸,见苏湛他们询问决明子游历的事,并没有看见金箭。想着这东西或许只有她看得见,于是便用心声与金箭交流。
“你认识我吗?”
金箭点头了。
“铜镜叫屠昏鉴,其实是因为你叫屠昏箭吗?”
金箭又点头了。
澜澜见它点头,微微一愣,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是对的。
她沉思一会儿:“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我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了……”
金箭突然到处乱窜,像是发疯了一样,又突然变成金光钻回了铜镜里。
决明子耳朵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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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明子回桐城,都会在苏宅住上一个月,之后才回到城南郊外的道观里。
而澜澜为了能和苏湛自由交流,不被决明子察觉,就只好一直以虚灵体的形式,待在苏宅。
屠昏鉴被苏湛供在书柜上,一面墙的古籍史书,只有正中央空了一块,放着一面铜镜。
澜澜痴痴的看着铜镜,屠昏箭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无论她的心声叫多少次,镜面上的金光都没有出现过。
她缓缓的抬手,念力控制,黑色的怨气渐渐她的筋脉流窜,使她整个白皙的手掌泛起青色。
决明子说屠昏鉴除妖魔,如果她逼出体内的怨气,那这屠昏箭是不是就会出来降妖除魔。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暖暖的灵气渗透进她的身体,将她的怨气狠狠的压制住。
头顶传来低沉又急促的声音:“你这是在干嘛。”
这时在厕所的决明子听见声音,探头走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他感应到了一股灵气与怨气的对抗,但他依旧平和的说道:“湛儿,发生什么事了。”
苏湛将澜澜抵在胸前,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屠昏鉴会斩杀怨灵,你不要去招惹它。”
澜澜不敢回头,她被苏湛紧紧的抱在怀里,湿热的气息骚扰着她的脖子,绯红迎上面容。
她说:“这个屠昏箭认识我。”
苏湛一惊,握着澜澜的手去拿屠昏鉴,果然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生。
“师父,屠昏鉴是谁的东西。”苏湛拿下屠昏鉴,袖口突然飞出一条银白色索链,环绕着澜澜。
澜澜抬手去碰,一股电流跑进体内,刺痛。
苏湛看着她,桃花眼柔情似水,薄唇轻启:“这是拴灵索,会封住你的怨气。”声音极小,但也极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