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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 你过来看看, 李秉尧的伤口是跟一号二号这两个小姑娘一样的吗?”陆铭对邵焕康招招手, 自己将照片放在了李秉尧的颈部,对这三处伤口进行对比。邵焕康过来也就瞄了一眼, “这一号我记得,现在头还在我的藏尸房呢,我昨天一看到他的尸体我就直接把一号的头拿出来进行了对比, 是一把刀,一种手法。”
陆铭想起另外两个案子:“都是先用药弄晕, 再就地砍下的吗?”
“恩,那种药物我现在都还没有检验出来, 希望这次能在李秉尧的嘴里发现出什么?”邵焕康轻而易举的撬开李秉尧的嘴, 在他的牙缝, 喉腔提取东西。
此时的徐景槊看见墙上贴着桐城地图,也就走过去, 在沙华街后巷,松鹤路胭脂铺, 护城河,商樽街十里飘香各标记了一个点。
正好前三围成一个三角形, 而十里飘香正好在一二之间的线上。
徐景槊瞬时陷入了沉思,他在西洋留学时, 曾学过犯罪心理, 但是由于他上课经常睡觉, 也就听了一个大概。
他记得当时在课堂上, 说每一个凶手都只会找自己所熟悉的三角形区域范围行凶,因为最有安全感。
由于这四人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他猜测凶手多半是无差别行凶,或者是满足凶手某一方面的需求。
但是有一点他无法理解,无论杀害萧荷华的凶手与他们是不是同一个,按照前面的受害者来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那凶手为什么会突然去杀害一个身强体壮的李秉尧?
前三位都是头留在了现场,身体不翼而飞,为什么李秉尧的身体会出现在他家的西虎赌坊?
霎时,他又在地图上把申元街西虎赌坊圈了出来,与十里飘香隔着一条街道,却在一条横线上。
正好将这个三角形,上下一分为二。
徐景槊轻轻叹气,现在的线索太少了,唯一能把这几个案子联系在一起的,好像也就只有断头而已。
可此时却有一个手帕抚上了他的额头,轻轻替他擦拭汗水,头顶之人,嗓音低沉带有磁性:“小少爷,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徐景槊抬眸,紧紧握住那双厚实的手,温暖,莞尔一笑:“你说。”
陆铭垂眸,半响后才缓缓说,“我们有可能就算找到了李秉尧的凶手,也不一定能找到萧荷华的。”
萧荷华是徐景槊唯一的朋友,曾经还一起讨论过,当她结婚时,他们二人就要去做伴郎,合伙欺负她的丈夫,如今却是一个奢望。
他刚刚和邵焕康讨论过,都一致认为,杀害萧荷华的很有可能是模仿杀人的。
其一,脖子处的伤口痕迹不一样。
其二,武器不一样。
其三,她的身体在河里。
徐景槊倏然站起来,将他拉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厚实的肩膀,轻声嗫嚅:“荷华于我在异国同窗两年,按情分,我尽力帮她。但如果找不到真凶,我也不会有太多得悲伤,她再天上也不愿意看到。”
忽而他嘴角一勾,轻轻侧头吻了吻陆铭滚动的喉结,陆铭全身一僵,湿润的触感酥麻到了他的头发丝。
这时徐景槊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最主要的,我能当你是在吃醋吗?”
陆铭连耳朵都红得滴血:“放开我,仵作还在呢?”
徐景槊却收紧了手臂:“我就抱抱,抱一会儿就好。”
他真的好像告诉所有人,他喜欢陆铭,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到恨不得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夕阳余晖,带着暖暖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进冰冷的验尸房,洒在两个相拥的男人身上,地板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相依相偎,仿佛能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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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验尸房里的电话响了,惊扰了缝合尸体的邵焕康,却没有打扰相拥的两人。
邵焕康擦干净手,接了电话,带着一点不耐烦:“喂,我法医邵焕康。”
那头传来全嘉林叽叽喳喳,特别激动的声音:“陆队呢,陆队呢,我刚刚打到他办公室没人。法医,他在验尸房吗?”
“陆队,你电话。”邵焕康当电话放下,又回去缝合尸体,他今天要让李秉尧有全尸,这样事后才好还给李家。
陆铭一把推开他,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粉红。他本不是害羞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徐景槊一撩拨,他全身的血液都会跑到脸上。
“喂,我陆铭。”陆铭背对着徐景槊接的电话,又恢复了那个一板一眼的老古板陆铭的声音。
徐景槊看着陆铭的背影,心里却万分感激,还好他的陆铭还在。
他又坐下,对一桌子的资料、照片和地图,沉思。
其实他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凶手会不会有三个人!
一个是杀害熊妗和庄琬的第一个凶手,这两个女生都是年纪偏小,头颅被切下来,用白布条包着,放在案发现场,身体不知。
一个是杀害萧荷华的第二个模仿第一个的凶手,切口不平,头颅埋在土里,身体丢到了护城河里。
一个是杀害李秉尧的第三个凶手,头颅一刀切,白布条包着,放在苔藓小巷,身体在西虎赌坊。
第一个凶手和第三个凶手,凶器一样,手法一样,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由于伤害目标的不同,所以也就产生了另一种可能,这两个凶手会不会彼此认识,很熟悉。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相似点。
而第二个凶手很明显是模仿第一个,用了一把短刀切割头颅,明显是临时起意,准备不足。杀害人后,想逃脱嫌疑,所以就模仿当时的头颅女人连环案的。
可是他明明记得,当时这个案子被封锁了,连他一个司令儿子都不知道有这个案子。
七月十五日当天,他正好因为覃塘儿的案子,被当做嫌疑人,关在牢房里,这才让他听见警探们说起萧荷华的死讯。
只是苦了和他关在一起的周简之,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打了起来,发泄内心的愤怒与伤赶。
那谁能知道这个案子的详细内容呢?
巡捕房的人、受害者的亲人、一路追踪记者、公董局的人……
公董局这个掌控着桐城所以事宜的部门,细节知道得最多,也是有权力封锁消息的人。可公董局的人都是一些老家伙,随便两个人出来都是三位数的年纪。
这么大的年纪还会去伤害小姑娘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局长是叫李海,一个秃头的,戴着眼镜,很古板的一个老头。
李海……
徐景槊徒然瞳孔放大:“公董局局长李海,跟李秉尧是什么关系?”
邵焕康被他一叫,手一哆嗦,线断了:“李洋的哥哥,李秉尧的大伯。”他咬牙切齿,穿了好久,没缝两针就断了。
所以李秉尧有可能知道这个连环案?
徐景槊渐渐的咬起了手指头,他想平复自己的思绪。
如今的他,越想越有些疯狂,他甚至怀疑,李秉尧的死是因为杀害了萧荷华,所以才被第一个凶手灭了。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他不记得萧荷华身边有这种危险的人啊?
徐景槊疯狂的□□自己的头发,原本一丝不苟的发丝都变成了鸡窝头。
陆铭挂了电话,见徐景槊有些崩溃,也就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平静下来,缓缓而谈。
“刚刚打电话来的是全嘉林,他说李秉尧和文钧梁曾一起合谋下毒害李洋,为了获权。他俩好像在商量什么生意上的事,近期有纠纷。”
徐景槊来桐城的时间不长,但是文钧梁他记得。
当时他刚到桐城没几天,文钧梁就走上门来,送了一堆的东西,又对他父亲嘘寒问暖,忙上忙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出一个月,文钧梁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可是询问他家兵有多少,在桐城的势力大还是在平城大。
徐景槊自然接下,顺着问话,文钧梁还真的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
文钧梁家做药材生意,一直不太景气。听说蜀地有一种药材,可使人上瘾,名为罂粟。他也就打了这个主意,但是桐城公董局下了通知,说城中不得有罂粟和烟土。
于是文钧梁就想到了家大业大,官还大的徐司令。
“他俩八成做烟土生意,所以苔藓小巷尽头的私人烟土馆应该就是他俩开的,那就解释清楚,为什么半夜李秉尧还要一个人去那个小巷。”徐景槊对着陆铭,微微挑眉,一双丹凤眼俏皮诱人,活似等待表扬的孩子。
可陆铭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他低眉敛眸,浓黑剑眉却带着紧迫:“那凶手是跟着他去的小巷,还是就在小巷里等他。”
徐景槊瞬间敛眸,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小巷虽然狭小,但是发现头颅的那个地方却很空旷,由于深夜,躲在角落里,确实不会被发现。
而且当时地面上还有大量的血迹,凶手应该就是在那里砍下了头颅,等血迹凝固后,再送回了西虎赌坊。
可由于当时已是深夜,一个人扛着尸体到处走,也不会遇到任何的人。再加上西虎赌坊的后堂大门年久失修,一脚就能踹开,所以就更加难确定是何人所为。
“全嘉林有说,苏先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徐景槊问,他觉得还是要问一下澜澜,问问她是否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东西。
陆铭:“他说苏先生打算在李府过夜,明天再回来。”
徐景槊轻轻叹气:“那我们先去看看文钧梁吧,毕竟李秉尧死了,那个烟土馆就归他了。”
陆铭默默的点头,交代邵焕康一些事后,也就坐着徐景槊的车来到了文钧梁家最大的药材铺——药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