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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空间]落春_53

    落春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王夫人和李纨做无用功,叹息这两人“财迷心窍”,看不清眼前的情势。从那个小统领带着几位兵丁到了大房后的行为,她就知道,这府里的人想把私房带出府去难了,邢夫人和她被带过来的时候,邢夫人收拾好的包袱可是在之后连边都没让她俩沾到。上行下效,从这些兵丁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这帮人是什么成色,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那内务府官员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就算还有剩,你们也不看看,那也是你们能用的东西?还当你们是侯门公府的人呢,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凭你们的身份也配用这些东西?”对着贾母他们这一群人不耐的挥了挥手,如同撵苍蝇一般说道:“皇上仁厚,手下留情,对你们网开一面,没有论罪,不然,就你们家做的那些事,进刑部大牢,抄家流放一点都不为过,如今能全头全尾的站在这里,阖家平安无事已经是烧高香了,竟然还得寸进尺起来,还想着带着东西出府?真是好大的脸,也不说拿镜子照照自己!快滚,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转头命令身后的兵丁:“将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那内务府官员的话音刚落,那些兵丁就上前来,开始往外推搡着贾母他们。贾母一行惊呼出声,贾兰和大姐年纪小,被吓到了,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李纨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私蓄全都化为乌有,心如同被刀割了一般疼痛,看着身边贾兰的小脸,想着自己和贾兰并不受贾政和王夫人的待见,就连贾母也不过是怜悯她年少守寡,稍微照拂一二,而她又不掺和府里的任何事,所以日子过得还算清净,但是出府之后,贾母的超然地位明显不保,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更谈不上照顾他们母子。婆家靠不住,娘家远在金陵,而且父亲又是个老古板,觉得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所以也靠不上,她和贾兰能倚仗的就是那点傍身钱了,所以李纨咬咬牙,挣脱兵士,跑出他们的包围圈,也顾不得其他,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内务府官员的面前,哀求道:“大老爷,求求你发发慈悲吧,小妇人的丈夫早已经去世,只剩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那可是我们仅有的傍身钱,求大老爷高台贵手,小妇人所求不多,只要一半就行,剩下的一半算是小妇人孝敬大老爷的。”
    那内务府的官员满脸厌恶的看了跪在他面前的李纨一眼,转头对那些兵丁说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还不把她给我拉走!”很快过来几个兵丁将李纨拖走,李纨拼命挣扎,但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是几个壮年男子的对手,所以不过徒劳挣扎而已。大声喊道:“大老爷,大老爷,求求你高抬贵手,放小妇人一马……”那内务府的官员对李纨的喊声充耳不闻,看着从自己眼前拖过去的满脸涕泪李纨,冷哼了一声,嘀咕道:“真是碍眼!哼,本来全都是我的,我还会稀罕你给的一半!”
    李纨听了之后一震,看了那内务府的官员一眼,也不挣扎了,颓然的垂下了头,只是默默的哭泣着。
    且不说王夫人自己的私蓄,还有李纨的以及宝玉房里的物件,这些东西可是他们二房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为了能多留下一点东西,他们二房可是几乎将“孝道”丢到了一边,面对贾母拿钱出来的要求可是咬着牙不松口,如今一点都不让带走,那他们这些日子和贾母对着干又有什么意义?再说,没了这些东西,出府后,他们拿什么生活?王夫人想到此,忙向内务府的官员解释道:“我们补上府中账上的亏空,应该还有剩……”
    贾琏在旁拉了一下王夫人的衣袖,打断她,满眼无奈的说道:“二婶,别说了。”一直躲在一旁不出声的李纨也急了,帮腔道:“琏兄弟,太太这话没说错,府里的资财把欠账换上之后还是有剩的,如今府里去爵罢官,这些东西或许往日不值什么,但是……”
    那内务府官员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就算还有剩,你们也不看看,那也是你们能用的东西?还当你们是侯门公府的人呢,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凭你们的身份也配用这些东西?”对着贾母他们这一群人不耐的挥了挥手,如同撵苍蝇一般说道:“皇上仁厚,手下留情,对你们网开一面,没有论罪,不然,就你们家做的那些事,进刑部大牢,抄家流放一点都不为过,如今能全头全尾的站在这里,阖家平安无事已经是烧高香了,竟然还得寸进尺起来,还想着带着东西出府?真是好大的脸,也不说拿镜子照照自己!快滚,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转头命令身后的兵丁:“将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那内务府官员的话音刚落,那些兵丁就上前来,开始往外推搡着贾母他们。贾母一行惊呼出声,贾兰和大姐年纪小,被吓到了,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李纨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私蓄全都化为乌有,心如同被刀割了一般疼痛,看着身边贾兰的小脸,想着自己和贾兰并不受贾政和王夫人的待见,就连贾母也不过是怜悯她年少守寡,稍微照拂一二,而她又不掺和府里的任何事,所以日子过得还算清净,但是出府之后,贾母的超然地位明显不保,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更谈不上照顾他们母子。婆家靠不住,娘家远在金陵,而且父亲又是个老古板,觉得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所以也靠不上,她和贾兰能倚仗的就是那点傍身钱了,所以李纨咬咬牙,挣脱兵士,跑出他们的包围圈,也顾不得其他,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内务府官员的面前,哀求道:“大老爷,求求你发发慈悲吧,小妇人的丈夫早已经去世,只剩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那可是我们仅有的傍身钱,求大老爷高台贵手,小妇人所求不多,只要一半就行,剩下的一半算是小妇人孝敬大老爷的。”
    ☆、第106章
    贾家一帮人被忠顺亲王带着人几乎净身从府里撵了出来,站在大街上,一行人不知道何去何从。因为头上簪的和身上配的全都被那些兵丁粗鲁的站摘了去,所以这帮人穿着绫罗绸缎却披头散发,站在街头,行人路过无数站在远处旁观,指指点点地私下议论。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站在大街上,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贾母见众人站在马路上面对路人的围观,觉得羞愧难当,一副掩面茫然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安排。
    邢夫人一听,想到自家提前做出的安排,开口说道:“老太太,我们……”落春站在她旁边,听见邢夫人张口,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意思,赶紧从底下偷偷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开什么玩笑,就算事前有所准备,也不是这会儿能说的。这个时候哪怕府里人无处可去,但是一行人正是心火正盛,怒气满腔的时候,邢夫人把她的安排说出来,正好撞到枪口上,不讨好不说,说不得还会落得个原来她早就不盼着府里好的罪名。
    被落春这么一拉,邢夫人诧异的看了落春一眼,不明所以,看到落春微不可察的对她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她不可以将事先的安排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邢夫人还是听从了落春的意见,硬生生的将口中的话改成了:“……我们,那我们……要去哪里落脚呀?”
    贾母没理会邢夫人的废话,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见贾赦躲到后面装鹌鹑,落到贾政身上,贾政在一旁不说话,心中忍不住涌出一股失望,最终看向贾琏,说道:“琏儿,你带着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之后怎么办大家再商议。”
    贾琏双手一摊,说道:“住客栈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们还有钱吗?”没有钱,说什么都没用。除了身上的衣裳之外,他身上的物件可全都被兵丁摘了去,但是夏装,哪怕是绫罗绸缎裁制的,也不值钱,送当铺去人家都不肯收。其他人和他的情况差不多,这么一大群人,衣食住行的花费总得预备出来吧,不然,住进客栈后却因为没钱付房费给赶出来,他可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贾琏把话说到了前面。
    贾琏的问话引起了一阵沉默,贾母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也别再跟老婆子藏着掖着的了,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赶紧拿出来吧,不然大家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气氛凝滞。惜春左右看了看,站了出来,伸出紧紧攥着的右手,手里汗津津的攥着一个荷包,说道:“我只有这个。”贾琏接了过来,抽开系子,凑够里面倒出两个“笔锭如意”金锞子,每个锞子半两,这是年节的时候府里打着让大家带着玩的。
    有了惜春贡献出来的金锞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客栈进发。尽管都已经落魄如斯,可是众人还是挑挑拣拣,最终在一家中等的客栈中包下了一个小院子。看着王夫人她们一脸嫌弃的模样,落春心中鄙夷,和邢夫人进了分给她们的屋子。
    进屋之后,落春扶着邢夫人在床上坐下,看着邢夫人受伤的手臂,包扎伤口手帕上的斑斑血迹,关切的问道:“母亲,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邢夫人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用那么麻烦,只是皮外伤,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落春见邢夫人坚持,她也就没勉强,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好,母亲可要告诉我,不用担心银钱的事,我们有钱。”说着,将衣袖卷起,露出紧紧箍在手臂上的几只龙凤金镯,让邢夫人帮忙卸下来。四只沉甸甸的金镯拿在手里,黄澄澄的,金光耀眼,邢夫人伸手点了落春的脑门一下,抿嘴笑道:“你倒是机灵。”随即拿起一只,深有感触的叹道:“这东西,每个重四两八钱,这其中有个讲究,叫什么四平八稳。我们老家那边的规矩,每个新嫁娘,出嫁的时候只要家里置办得起的,至少都要打上这么一对,我因为是嫁到国公府,所以打了三对,犬六六大顺’的意思。不过自从嫁到府里之后,第一天敬茶的时候我戴了一对出去,遭了笑话,之后我再也没带过,出了开始溶了一对打了几只钗,剩下的就用来压箱底了,没想到还有它们重见天日的时候。”
    落春听了之后,随手拿起一只,笑道:“既然这东西这么有意义,那就留着吧,我这里还有其它东西呢。”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只金镶玉彩绘怀表来。邢夫人看到怀表,将手里的镯子放下,笑道:“不过是个金子打的笨东西,随便称几两金子都能照原样打出来,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留的。”指着那怀表,说道:“倒是这东西,贵得很,市面上不常见,而且纵使有,也不及咱们府里出来的精致,用这个看时辰最准不过,你不太会算时辰,用这个正好,还是留着吧。”
    “没关系,我这还有一个呢。”落春从怀里又拿出一只珐琅珍珠怀表来给邢夫人看。邢夫人笑着摇摇头,眉眼弯弯的说道:“你个小鬼头,偏你会藏东西。”想到自己转移到娘家的嫁妆和生意,她说道:“乡下里有宅子还有地,再有这几个镯子就够了。这个也留着吧,这东西卖了之后,再想买,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可就不好买了。”
    落春点了点头,顺着手里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母亲,你饿不饿?老太太那边没动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呢,母亲,你胃不好,要不我先给你叫点东西垫垫?”邢夫人就着落春的手,也看了一下时辰,惊道:“是呀,没想到都这会子了,难怪我觉得胃空空的呢。”对要不要叫东西吃,邢夫人迟疑了一下,对落春说道:“你去老太太那边看看,看老太太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嗯,那我出去了。”落春答应着出去了。
    落春见邢夫人坚持,她也就没勉强,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好,母亲可要告诉我,不用担心银钱的事,我们有钱。”说着,将衣袖卷起,露出紧紧箍在手臂上的几只龙凤金镯,让邢夫人帮忙卸下来。四只沉甸甸的金镯拿在手里,黄澄澄的,金光耀眼,邢夫人伸手点了落春的脑门一下,抿嘴笑道:“你倒是机灵。”随即拿起一只,深有感触的叹道:“这东西,每个重四两八钱,这其中有个讲究,叫什么四平八稳。我们老家那边的规矩,每个新嫁娘,出嫁的时候只要家里置办得起的,至少都要打上这么一对,我因为是嫁到国公府,所以打了三对,犬六六大顺’的意思。不过自从嫁到府里之后,第一天敬茶的时候我戴了一对出去,遭了笑话,之后我再也没带过,出了开始溶了一对打了几只钗,剩下的就用来压箱底了,没想到还有它们重见天日的时候。”
    落春听了之后,随手拿起一只,笑道:“既然这东西这么有意义,那就留着吧,我这里还有其它东西呢。”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只金镶玉彩绘怀表来。邢夫人看到怀表,将手里的镯子放下,笑道:“不过是个金子打的笨东西,随便称几两金子都能照原样打出来,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留的。”指着那怀表,说道:“倒是这东西,贵得很,市面上不常见,而且纵使有,也不及咱们府里出来的精致,用这个看时辰最准不过,你不太会算时辰,用这个正好,还是留着吧。”
    “没关系,我这还有一个呢。”落春从怀里又拿出一只珐琅珍珠怀表来给邢夫人看。邢夫人笑着摇摇头,眉眼弯弯的说道:“你个小鬼头,偏你会藏东西。”想到自己转移到娘家的嫁妆和生意,她说道:“乡下里有宅子还有地,再有这几个镯子就够了。这个也留着吧,这东西卖了之后,再想买,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可就不好买了。”
    落春点了点头,顺着手里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母亲,你饿不饿?老太太那边没动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呢,母亲,你胃不好,要不我先给你叫点东西垫垫?”邢夫人就着落春的手,也看了一下时辰,惊道:“是呀,没想到都这会子了,难怪我觉得胃空空的呢。”对要不要叫东西吃,邢夫人迟疑了一下,对落春说道:“你去老太太那边看看,看老太太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嗯,那我出去了。”落春答应着出去了。
    ☆、第107章
    贾琏和凤姐一大早就去王家和史家,众人知道后,热切而又眼巴巴的等他们回来。当贾琏和凤姐回到客栈的时候,吓了一跳,发现众人都在外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后来才知道原来都是在等他们。他俩一进院子,就被众人的火辣辣的目光盯上了。贾母看到王夫人他们看着贾琏和凤姐的目光,如同饿狼看见肉一般死死的盯着凤姐手里的包袱,本来想将贾琏他俩单独带进房里说话的,见状,她心中暗自叹气,让所有人都一起过来了。
    落春和邢夫人夹在其中纯属看热闹,进了屋,众人坐好,凤姐将手里的包袱放到了屋子中间的圆桌上,在众人炙热的眼光中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退到后面,一眼不发。贾琏轻咳了一声,指着里面的东西说:“最上面的三包银子,大的那包是王家婶子给的,里面装了二百两银子,另外两个小点的是史家两位嫂子给的,每包一百两。下面几个盒子里装的是点心和面果子,最下面的是几块尺头和绒线,有王家婶娘给的,也有史家两位嫂子给的,剩下的几个荷包,里面装的是香雪润津丹和香薷解暑丸诸如这类用来解暑降火的丸药。”
    贾母没有像贾赦他们一样,死盯着包袱里的东西不放,目光落到贾琏和凤姐身上,问道:“王家和史家怎么说?”贾琏迟疑了一下,面带难堪的说道:“我们俩先去的王家,到了王家后,因为王家婶子忙,所以我们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才见到人。王家婶子和我们俩很是说了一番家道艰难的言语,然后就命人拿了两百两银子和一些东西就把我们打发走了。至于史家,我们俩没见到嫂子,只是在我们上门的时候,是他们府里的管家接待的我们,据说两位嫂子出门做客去了,东西也是管家转交的。”
    在座的听了贾琏的一番话,脸色精彩纷呈。落春看着站在一边神色黯淡,一言不发的凤姐,想到她往昔神采飞扬,快言快语的模样,从贾琏描述他们到王家的遭遇,不由得想到了刘姥姥第一次登门求见凤姐的情形,和今日他们去王家的情形是那么相似,风水轮流转,凤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有像刘姥姥一样,登门求人,打秋风的这么一天吧。更何况,刘姥姥所在的女婿王家和王家并不是真正的亲戚,当初不过是希图王家的富贵,所以祖上和王家连了宗,但是凤姐可是真真正正从王家出去的女儿,如今回去向娘家求助,却受此冷待,想必心里应该颇不是滋味吧。
    饱经世情的贾母在贾赦上了请辞爵位的折子后,就已经察觉到了,以前和自家来往的世家亲朋宛如失踪了一般,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东府和自家还是一家子呢,还不是躲得远远的,王家和史家在这期间,也没有上门,所以对王家和史家的态度,她还是有几分心里准备的。人情冷暖,这些年,她不是没体会,只是以前,都是她躲别人,如今,换成别人躲自家了。贾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既然有了钱,琏儿你在受点累,到外面跑跑,将房子尽快租好,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吧。”
    贾琏忙答应了下来。贾母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看到神色各异的众人,忽然觉得心力交瘁,她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邢夫人和落春回到房里,刚进屋,邢夫人就笑道:“真是痛快,哈哈。以前,你那个好二婶和凤丫头,在我面前整天一口一个王家的,拿王家来压我。呵呵,王家好了不起,有钱又有势,结果呢,贾家出了事,作为姻亲的王家还不是躲得远远的。老太太也够厚脸皮的,自从家里出了事,王家就不再登门,摆明了是不想和我们家扯上关系,划清界限的意思,偏她不识相,还打发琏儿两口子过去,结果,这巴掌啪啪打得好响,看以后你二婶和凤丫头拿什么说嘴,可还有脸提王家不可?老太太的娘家更是不给老太太做脸,人家当主子的连面都没露,只派个奴才就把人打发了。哼,我娘家是式微,不起眼,但是至少出事后,不会对我这个从邢家出来的姑娘避之不及,比他们这些高高在上,有权有势的亲戚好多了。”
    落春在邢夫人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的说道:“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经过,没见过,其实她未必不知道王家和史家的态度,但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我们差不多等同于净身被撵出来,一大家子人衣食住行哪样都要钱,天上又不掉馅饼,又不可能马上就找到养活一大家子的生计,除了上亲戚家打秋风,还能怎么样?我们家亲戚就这么几家,不上王家和史家去,又能去哪家?”
    “也是。”邢夫人点点头,说道:“不过听琏儿话的意思,这事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下次再上门人家可未必让他们进门喽。”笑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四百两银子,也不算少了,要是好好谋划一下,以后一家子安身立命应该没问题。你舅舅替我们在乡下置办的田地和房子的花费也不过就这么多。”
    落春拿起茶盅慢慢的喝着茶,听了邢夫人的话,摇摇头,不看好的说道:“我估计难。母亲你想想,咱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呀,要论花钱,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但是要说挣钱的本事,我是一个都没发现,。但凡有一个能戳得出去,立得起来的,能运筹谋画的,家里也不至于闹出亏空来,变成这样。不信,母亲你且看吧。”
    邢夫人想了一下,说道:“还别说,没准还真让你给说准了,说不定还真是这样。”落春笑着反驳道:“什么说不定,一定是这样。”果然不出邢夫人和落春所料,贾琏出去找房子,贾赦和贾政也跟着,有这两位大神在,这房子租起来可就难了,一连在外面跑了近半个月,京城里的牙子手里待租的房子基本上都被看遍了,不是嫌房子狭仄阴暗,要不就是嫌地方偏僻,再不就是嫌房屋破败,要不就是宅子小,住不开人,……在贾赦和贾政的百般挑剔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了。
    最终在贾母的催促和压力下,三人无奈之下,“矬子里拔将军”,在柳树巷租下了一路两进半的房子,这宅子原是由一所被抄没的王府的花园改的,占地还挺大,引水绕的亭台,依山建的楼阁,山石花草俱全,还有活水,池水泛波,清风荡漾,里头外头都很是清幽。贾赦和贾政觉得宅子小了点,住不开,贾琏则是觉得是抄没的宅子,风水不好,但是贾赦和贾政都选中了,他拗不过这两位,就定了它。看定了宅子,又花了两日商议好价格,贾赦等人,跟着牙子到房主那儿,写契租下了这宅子,月租七两六钱,预付三个月的房租,牙钱五两银子。
    写好契之后,贾琏又忙去买了被褥和日用品,然后贾母他们搬了进去。众人搬进房子里的第一天就出现了问题,到了饭点的时候,大家饿起了肚子,贾琏倒是将米面菜肉之类的东西买了回来,不过从贾母往下,说起饭菜的做法来,每个人都能头头是道的讲上摆满一桌子筵席的饭菜都不带重样的,但是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就成了叶公好龙,没有一个能用得了厨房里的大灶。落春倒是比其他人强一些,先一步点着火,可是烧火,她就不会了,灶膛里的火冒了出来,差点没燎到了自己,吓得邢夫人赶紧把她从厨房里拉了出来,死活不肯让她再进去。最终,面对着浪费了诸多材料,看着摆在饭桌上的煮出来的一坨坨的乌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食物,谁都没有勇气品尝,无奈之下,还是从外面的酒楼叫了一桌饭菜才算完事。
    厨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在众人学会做饭之前,大家不能不吃饭吧,而且以他们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能一直从酒楼叫菜过来,吃用不起,所以贾琏又赶紧跑到人牙子那里买了两个厨娘回来。贾琏第一次买人,不熟悉,只当会做饭就行了,哪里知道其中有很多讲究,在牙人那里,捡看着干净利落顺眼的两个人就买了回来。结果,这两个人,饭倒是能作熟,但是这滋味就不用提了,
    落春觉得她是这些人中最先做好心理准备,最能随遇而安的那个了,但是面对饭菜里切成两指厚的大肥肉片子,萝卜豆腐青菜白菜全都丢进锅里炖出来宛如猪食一样的东西,她真心无法说服自己下筷子,食不下咽。落春都这样表现,何况他人,所以贾琏又找到牙人,买了两个全灶的厨娘回来,再厨娘没买回来之前,大家又连续几天从酒楼叫饭回来。
    所谓的全灶,就是做饭的丫头顶尖的全灶,家常菜做得,也能整治酒席。虽比不得大酒楼里的厨子出色,但寻常人家待客也足够了,不过和荣国府里厨娘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呢。但是这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厨娘了,纵使不习惯,大家也只能忍耐,强迫自己去适应。
    饮食上的不习惯就不用说了,生活上更是处处有惊喜。荣国府里平时吃用的讲究只比皇家稍逊一筹,如今生活质量一下子掉了好几档。贾母这些人,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不至于像末代皇帝溥仪一样,身边要是没了伺候的人,连裤子都不会穿,但是动手能力差得要死,只能慢慢学起。偏他们这些人中,除了周姨娘和赵姨娘这两个半奴半仆的存在,还有一个平儿。不过她们三个,只有周姨娘,没进府之前受过一些苦,剩下的两个,哪怕是作奴才的时候,做的都是精细活计,如今她们三个一下子要服侍这么多人,累的要死,而且有些活计她们也干不来,多亏贾琏之前买的两个“废物”厨娘,她们做饭不成,但是在粗活上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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