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画风略沙雕——————————————————————————————————————————————————————————————————————一 西瓜
王了然逗留东域,其实是有点害怕面对玖礿。
被人心疼是挺欢喜,但他自负惯了,没法像苏棠那样跟人撒娇,眼睛又治不好——
只要一想象玖礿无奈又心疼的样子,王了然自己就先受不了。
平生还没有什么事让他觉得棘手,这算唯一一件。
而在东域也不无聊,甚至极其有趣。
虽然苏郅治不好他的眼睛,但神医就是神医,苏棠和顾清影都有些崇拜他了。
术业有专攻的神医,针法当真不俗,短短两天,苏棠已经不用再味同嚼蜡。
午后有些闷热,她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西瓜小块,还不忘盯着江红尘埋怨一句:“庸医。”
江红尘无意反驳,只是苦笑,针法不如人,也无可奈何。
慕川转转手腕,“哪里庸医了,这伤就治得不错,果然没残废。”
但苏棠痛感还没回来,顾清影仍旧揪心,苏郅却表示当下不必纠结于此,三日后再施针便会好了——
“苏姑娘体内多重药性混杂,还未尽散,此时若全知全觉,会很难受的,恐怕睡也睡不着,还得服用安神之药,这种药会加重以往的药性,所以这几日内服汤药,尽快将药性散了,再行施针。”
江红尘拎出两张纸给顾清影,“药方在此。”
刚刚还被说是庸医,苏郅想帮他找回点面子:“这方子我就不如先生拟得好了,各有所长。”
苏棠嘴里包着西瓜,两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闻言嘟着嘴轻哼一声。
粉衣衬她白白润润的,如今小脸终于圆了一点儿,整个人像个糯米团子,随时都能往道人怀里黏。
顾清影看着觉得可爱,伸指在她腮帮子戳了戳,“这西瓜冰镇过的,别吃太多。”
然苏棠旁若无人地撒起娇,一会儿要她喂,一会儿咬着一块让她来咬另一边,一副显摆炫耀的样子,顾清影深觉害羞,但不愿拒绝她,唇齿相碰的瞬间,只觉得自己倒味觉失灵了。
最后面红耳赤地将西瓜咽下去,一桌的男人都觉得心跳发热。
苏棠开心得要命,含着那半块半天不肯吞下去,两眼弯成月牙儿,最后依依不舍地咽了。
顾清影全程看在眼里,心头一酸,总觉得自己给的她还是太少了。
慕川盯着看得入神,取来小签插起一块西瓜,眼斜头不转地问江红尘:“要不咱们也试试?”
苏棠兴致勃勃地望过去,江红尘难得脸红,神情却还是冷静,在桌案另头雕木人的王了然淡淡出声:“在下还是个孩子呢,诸位正经些。”
苏棠立刻翻了个白眼,“反正你又看不见。”
话音未落,江红尘微微倾身,从签上咬下甜红一块,歪着头,银丝倾泻,白衣如仙,眼帘一抬,示意慕川随意。
他是觉得如此颇无礼,然有些事就是不想藏的,逢人就想炫耀。
吾心悦之,愿广宣天地。
慕川没想到他不羞反挑衅,但自己挑起来的事儿,总不能自己又认怂——
顾清影和苏棠看呆。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彼此口中都满溢甜汁。
苏郅抬手捂住了眼睛。
苏棠却兴奋起来,犹不放过这个话题:“不若我们来比比,就这么吃,看哪两人先吃完一碗?唔——”
顾清影一把捂住她的嘴,沾了一指西瓜汁的甜香,苏棠斜眼一瞥,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道人怔怔缩了手,被苏棠盯得心头痒痒,鬼使神差的,下意识将食指探上唇间轻轻舔了舔。
甜得醉人。
苏棠抿抿唇,顾清影见她那满足的小模样,又是心酸满怀,当即端起一碗西瓜,拉起人,声音一听就是羞得透顶:“我们……回房去吃……”
慕川打着扇子试图冷静,只两息时间,也端起另一碗,扫一眼身边的人,起身便走。
江红尘一低头,藏起嘴角笑意,端然道:“那在下也失陪了。”
苏郅哭笑不得,望着他背影直到消失,“唉,现在还是白天呢。”
王了然手下一顿,放下小刀,摸着木人的脸,笑容坚固平和,心里却羡慕得想哭一场。
二 糖人
一连几天,苏棠醒来时都没看见顾清影的人影。
虽然此时她正是最迷糊的时候,多半会昏昏沉沉地抱着被子赖床半个时辰。
再次清醒时道人就端着早饭回来了。
接下来两人一整天都黏在一起,顾清影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苏棠只当她是早起去熬药,总不会是去红杏出墙——
山庄里并没有顾清影能红杏出墙的对象。
顾清影倒又被王了然惊了一遭。
当她找到机会跟少年单独说话时,说出的请求竟又是他料到的事情——
“人已找好了,只等着道长来提此事。”
顾清影顿时哑口无言。
少年微笑,“不难猜,苏姑娘不是很喜欢糖人么,送心爱之人所爱之物,是人之常情,最好是自己做一个。”
“不过这手艺可不好学呢,道长做好心理准备罢。”
凌晨时分,王了然从中域蜀中找来的老师傅,握着铁勺盛着糖浆,在光滑平整的石板上飞手走龙,看得顾清影惊叹不止。
但是画龙可太难了。
“前辈,我其实可以学个简单的……”
道人怕这手艺要学上好几年,“我就想做一只小老鼠。”
糖浆一凉便会变硬,一切的画制都只在一个快字,顾清影是习武之人,手臂手腕自然不僵硬笨拙,学起这个技术也算有些优势。
比起那些剑招,画个糖浆岂非已经简单许多了?
王了然早起时来探探进度,顺便吃一个顾清影制作的失败品,虽然失败了好几个,老师傅却也夸她天赋尚可。
江红尘倒安慰顾清影——
苏棠绣的祥云像饺子,所以你做的小老鼠胖一些也不妨事。
不过连续几天吃失败品让王了然吃腻了,顾清影也觉得衣服上都沾着那种甜香,生怕被苏棠发现。
果然几日后吃完早饭,喝完药汤,苏棠照例蹭在顾清影怀里喊困时,嗅着她衣裳,好奇道:“道长,你身上怎么甜丝丝的?”
顾清影很少撒谎,缺乏经验,一下就慌了神,最后从食盒底层拿出那个圆乎乎的小老鼠。
苏棠瞪大了眼睛,顾清影却惊见小老鼠的尾巴断了一小截落在盘子里,显然是弯折时不够均匀,某处的糖浆过细,经不起一拿一放。
道人半张着嘴,惋惜懊恼,苏棠伸手将那截糖条拈起来,含进嘴里就是满舌香甜,顾清影忙道:“我已经学会了,只是还不甚熟练,下次不会断了……你先将——”
话没说完,便被一个甜腻的吻打断。
糖人脆脆甜甜的,在口中化开一汪缠绵的春脂。
这个吻太长,顾清影快要喘不过气,苏棠坐在她怀里握着糖人,眼泪就掉下来,被道人轻轻擦掉。
糖人是甜的,可是一想起某些人某些事,还是忍不住要哭。
顾清影揉揉她的脸,“苏棠,我知道有些遗憾再也不能弥补了,可是我也可以给你很多。”
苏棠看着胖乎乎的小老鼠,又哭又笑,她曾拥有了很多银两,可以买到这辈子都吃不完糖人。
现在,她终于真的有这辈子都吃不完的糖人了。
三 屋顶
苏郅也觉得王了然一点儿不像个孩子。
想想自己十四岁时的样子,再看看他,只能无奈摇摇头。
傍晚时分,王了然和苏郅躲在屋顶上,把瓦片掀开条缝,少年悠闲地坐在他身侧,听人转述底下的情形——
苏棠体内的毒性已经快要散尽了,经历了一个缓慢坎坷的过程,许多药性混杂着,一边流失一边互相影响,在最后的时间里搞得人昏昏沉沉,哪儿都不对劲。
“苏姑娘说难受。”
苏郅压低声,“顾道长正抱着人喂药呢。”
王了然一笑,“听起来很好。”
苏郅瞥一眼缩在顾清影怀里的人,声音压低到极限:“公子,为何在下要在这里帮您窥墙角?”
王了然道:“因为晚辈看不见。”
“而您又挺想看。”
苏郅并未娶妻,倒也不贪女色,山庄里少有娇柔,一下子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天天依偎在一起,看着赏心悦目,的确让人想多看几眼。
纯属想欣赏,并无邪念。
两情相悦之人,看在眼里是无边春光,总让人感叹赞美。
苏郅的哥哥儿女双全,女儿已许配给玖礿。弟弟则喜欢男人——
苏郅从不觉鄙夷难解,所以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又有什么奇怪。
且看苏棠身上那些伤病,便知她半生之艰难,能有心爱之人在侧,万幸至极,他虽不知其中过往,然医者仁心,不免悲怜她两分,再见二人旖旎之态,便只觉欣慰了。
于是苏郅无话反驳,低头瞄一眼,“苏姑娘说她好像又发烧了。”
“在下是否去看看?”
王了然摇头,“道长应付得来。”
他忽抬起食指抵在唇上“嘘,有人来了。”
果然江红尘和慕川几乎同时无声落上屋顶,猫着腰蹭过来,慕川乐呵呵小声道:“公子在做什么?”
王了然坦然道:“酒足饭饱思淫——”
苏郅悄声打断:“公子,非礼勿言。”
江红尘蹙眉无奈,“你们……怎的如此无聊……”
慕川抬手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被发现了可就太丢人了……”
其实几人功力皆远高于她们,二人又是如胶似漆之时,并无精力注意别的动静,更不会想到几人当真如此无聊。
苏郅突然倒吸一口气,止住差点出口的惊呼,慕川拨开他低头一看,“嚯,两个美人儿亲上了还真好看……”
王了然想象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说法,顺便想了想他和玉面先生如此的模样,同样觉得赏心悦目。
苏郅眼看二人越吻越缠绵,忍不住道:“不是发烧了吗,还——”
他感叹:“年轻真好……”
苏棠正在蹭顾清影胸口,她只是觉得热,俏皮道:“好像不是发烧,是……”
最后两个字是耳语悄悄话,屋顶上四人有三人没听见,只有王了然无声一笑,“各位下去罢,不该再看了。”
苏郅红着脸就要走,慕川转头一望,“小公子,你作甚不走?”
少年道:“我又看不见,只听听。”
苏郅扶额,哑声反对:“公子别玩了,我哥可要来了,到时候看见我们几人在屋顶做这种事,在下倒无妨,但南域的脸岂非丢尽?”
这话说在点上,王了然终于偶尔也像个孩子,做了偷窥人墙角的事情,得了不少乐趣,见好就收,跟着几人撤离。
第二天的午后,苏郅给二人各端来一碗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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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了然疯狂发动脑补技能,正在体会磕cp的乐趣。以及,小酥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