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最终邵娟还是跟着秦杨回了边城，毕竟还有老父亲需要照顾。
    当一众人来到城外的十里长亭送别的时候，除了邵娟似乎有些归心似箭，其余众人都很是依依不舍。
    “别墨迹啦，我过完年应该还会再来的。到时候给你们带特产啊！”
    “娟子姐还会再回来吗？”黄杏有些惊喜，这么久的相处她真的还挺舍不得的。她不像是姐姐总是考虑自己，也不像义母教导自己，更不是妹妹需要自己照顾，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真实的朋友，和她相处很是放松，没有负担。
    “当然啦，我多舍不得你啊！小杏儿！我觉得州府挺好玩儿的，只要不是齐将军他家那种走路都用尺子量的地方。”邵娟吐了吐舌头。
    郑嬷嬷在一旁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这是她作为教养嬷嬷以来唯一一次失败案例，简直就是职业生涯的一个污点。
    “哎哟！嬷嬷别瞪我啦，我这是已经长歪了的树，掰不回来啦。对不起啦，好好教好小玥儿才是正经，她正是出苗的时候呐。”郑嬷嬷被她说的也不好再瞪，最后憋不住笑了出来。
    最后大家都送上自己的程仪之后两人翻身上马，正要扬鞭的时候远远传来喊声，“等一下，等等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石背着个包袱朝这边奔来。
    “原来是江石啊，不用特意来送我的！谢啦！”邵娟见江石风尘仆仆的样子有点小小的感动。
    “我，我，我不是来送你的。”
    “？”一众人不明所以，不是来送人的那你叫喊着人等你？
    “我，”江石深吸一口气，“我是来跟你们一起走的。”说着他朝着黄桃鞠了一躬，“黄掌柜，现在也是农闲时候了，剩下的事情我都跟我爹交代清楚了，他会把好质量关的，请您放心。”
    “……”
    “我是来跟你们一起走的。”江石对着邵娟，调整了气息，语气坚定的说。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再说你跟我们去边城干什么？”邵娟一脸茫然。秦杨似乎是有所悟。
    “我要去跟你爹提亲！”
    ……
    周围突然陷入死寂。
    好一会儿，还是郑嬷嬷先反应过来！
    “你这孩子，哪有当着人姑娘面说这种话的？你读的圣贤书呢？”郑嬷嬷的话让江石积蓄了几天的勇气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全漏了。接着脸唰地爆红。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的江石急的大冬天里满头大汗。只好对着邵娟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唐突了！”想了想又说，“我是认真的。”
    一贯毒舌的邵娟突然失了声。接着脸也慢慢变红。
    黄桃好容易从这突然的展开当中回过神来，作为现代人对当面表白什么的接受度还是可以。只是她一直以为江石是个读书读的有点傻的小书呆，谁知道青春期的男孩子这么躁动啊！还有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黄桃咳嗽一声，“你家里人同意吗？”
    “我爹娘都没意见的，他们也见过娟，邵姑娘。我娘说她支持我。”原来热血是遗传的啊！“还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拿给我了，还有银子，这几年攒的银子也都给我带在身上了。”说着又抬头看向邵娟，“我知道我这些所有的东西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不论家世还是人品还是相貌，现在的我都配不上你。不过今年我就会去考科举，有了功名令尊或许会高看我一眼，所以，所以，我想先去令尊那里挂个号，让他先看看我的诚意和决心。”
    本来无感的程理在听了江石这一番话之后便被感动了，之后便再一次感叹，多谢齐嘉彧两口子啊，不然凭自己这张嘴可打动不了小桃子的心。于是程理走到马车边想去解下马儿给江石骑，黄桃瞥到之后赶紧阻止，小声地跟他咬耳朵，“你傻呀，你把马借给江石他还怎么跟娟子共乘一骑？”程理解马的动作一顿，看向黄桃的眼神颇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了？你不看好他们吗？”
    “那倒不是，”程理摇摇头，“没想到你的想法还挺大胆的。”
    不过黄桃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令人尴尬的。
    “你喜欢我？”邵娟有些后知后觉。然后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少年点点头。“为什么？你喜欢我什么？”邵娟更觉新奇。
    “我，我，我”又一次我了半天啥也没我出来。
    “那你也不用跟我们去边城啊，边城苦寒，你一个书生怎么受得了啊？”邵娟实事求是的说，而江石却理解成了关心，“没，没，没关系的。我能吃苦，而且不去边城吃苦，怎能打动令尊把，把，把你许配给我。”江石的声音越来越小。
    “……”合着这还是战术啊！
    最后还是秦杨看着邵娟并没有像当初逃婚那样反应激烈的反对想着或许她喜欢这种清秀的书生气的男子，便做主让江石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不过，江石并不会骑马，所以秦杨带着江石共乘一骑，走了。
    回城的路上，程理坐在车辕上驾车，一众女眷带着孩子坐在车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江石的举动。
    “义母，你说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黄桃好奇地问。
    哪料到郑嬷嬷白她一眼，“都是当娘的人了，说话怎么这么没规矩！你两个妹妹可还没许人家呢！车里还有你两个孩子呢！”
    黄桃被说的俏脸一红，悄悄吐了吐舌头。
    “这有什么奇怪的，江石常常过来送货，每次都是从后院的后门送进来的，他一个人哪里卸得了那么多货，我们又是一屋子的妇孺，只有娟子她力气大又热心肠，只要她在，她就会帮忙卸货。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了吗？”郑嬷嬷认真的分析给两人听。
    “按理说，按江石的性子，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估计是怕娟子回了边城之后再被她爹给许了人家吧！而且若不是娟子现在是和离妇人的身份，江石若是科举不中确实是配不上娟子的。就算中个秀才都不太配得上，至少要中个举人才勉强配得上，而且娟子都还是低嫁。”
    “可不是吗？”黄桃叹口气道。
    “可是，若是两人两情相悦呢？”黄杏有些不解。
    “两情相悦时自然可以花前月下，可是婚姻是什么？不仅仅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还有柴米油盐，还有吃喝拉撒，人情往来。这还仅仅是像你姐姐一样两边都没有父母双亲的情况。一般人家还要伺候瓮婆，照顾姑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琐事都要彼此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才能够携手白头啊。若是门不当户不对，各自的圈子不一样，各自的处事规则不能够磨合，尤其是一方觉得另一方弱势而起了蔑视的心理，这个日子就只会越过越糟，最终从佳偶变怨偶！若是两家都差不多，那么成亲之后的日子变化不会太大，就很容易过的顺遂。所以为人父母的才会想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啊呀，不然一个不好就成了结仇了！”黄杏听了之后了解的点点头，而一直没开口的梨花也若有所思。
    只有两个小家伙在车子里不安分的想钻出去，尤其是程玥。
    程理在外面听到程玥的喊声，扬声道，“桃子，要不让孩子们到外面来看看。已经进城了，不会很冷了。”
    黄桃想了想，答了声好，便把两个孩子裹上厚厚的小斗篷，和黄杏一人抱了一个孩子给程理送了出去。两个孩子分坐在程理两侧，被围栏围着好奇地左右打量。
    为了避免孩子吹风受凉，程理的车驾地很慢，比一般人的步行快不了多少。两个孩子都很开心，程玥更是兴奋地直喊娘，“娘，娘！鼓，鼓！”从程玥面前走过的货郎听了高兴地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老爷，给令千金买只吗？”
    程理刚想答应，黄桃的声音就飘了出来，“家里有了，不准买了！”程理摸了摸鼻子，对着货郎笑了笑，“不了，家里有！”货郎也不生气，摇着拨浪鼓又走远了。
    而程玥见拨浪鼓走远了却不依了，大喊，“娘，娘，鼓，鼓！”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程理尴尬的说，“玥儿乖，家里有了。咱不买啊！”
    在另一旁的一辆轿子里，一个妇人撩起帘子见到了这一幕也会心的笑了，而当她见到程玥转过来的小脸时惊诧地大喊，“余嬷嬷，余嬷嬷！你看，你看！那是不是钰璃？是不是我的钰姐儿？”轿子外的余嬷嬷听见声音撩开轿帘进到里面，“夫人，什么事？”
    那个妇人指着程玥道，“你看，那是不是我的钰姐儿？你看，你快看呀！”余嬷嬷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然而程玥已经坐到了程理的怀里撒娇了。余嬷嬷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背影，软软的叫着爹爹。
    “哎，夫人！若是小姐还在今年已经八岁多了。这个孩子怎么会是小姐啊！况且，小姐，小姐她天生哑疾啊！”余嬷嬷看着眼前的人叹了口气，小姐出生时夫人还挺开心的，得知小姐有哑疾之后便终日里以泪洗面，而自从小姐丢了以后夫人的病就更加严重了，成日里恍恍惚惚，好容易这一两年好多了，今日不知怎么又犯病了。
    “是啊，我的钰姐儿不会说话啊！不会叫娘，连摔跤了都不会说疼的孩子啊！都是我不好，这是上天在惩罚我！可是为什么要降罪在我的钰姐儿身上！罚我呀，罚我呀！”说着便又开始哭起来，而余嬷嬷也跟着流泪，“夫人可别这么说。当年夫人也只是个孩子啊！”
    轿子外的人对这样的情形似乎是见惯不怪了，默默地等着两人平静下来。而引起这场情绪波动的小人已经被程理安抚好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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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到这里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