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率师徒
夜幕降临,冷月清凉似水,山风凛冽,只听得树木被吹的飒飒作响,竟令人生出些枯桑之感。因白日之事,孟老头对郎郁尘热忱不再,晚饭之时也未来瞧上一眼,郎郁尘有些落寞孤寂。
也不知为何,那四位奇葩组合也未来饭堂就餐,四份饭菜俱凉,孤寂寂地撂在那里。
郎郁尘默默地吃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牢饭般的伙食味同嚼蜡,郎郁尘草草扒拉几口,盛了些饭食准备给小宝送去,于门口处碰见了冷公子身边的书童。
“小弟弟,你好呀。”郎郁尘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热情地打着招呼,看起来十分地熟络。
可内心里并不怎么待见他,但人家是冷公子身边的人,俗话说爱屋就得及乌,要想博得冷公子的青睐,先得搞定他身边的人。
那书童闻言面沉似锅灰,艴然不悦道:“就你这年纪叫我爷爷也不为过,休要长幼不分。”
郎郁尘如遭雷击,什么?!这都是什么事儿?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总角,竟然让自己管他叫爷爷,这人是脑子瓦特了还是疯了?
爷爷,爷爷,蛇经病来了,可我又不是葫芦娃。
书童见郎郁尘那副呆样,稍稍解释了一番:“不过是长得小,我已两百岁有余。”
郎郁尘狠狠抹了一把鼻头,十分为难道:“那个……那个……叫你爷爷太……那个……”
郎郁尘再一次抓狂,纵使这人年纪可为老妖怪了,可这副皮囊分明还是个孙子嘛!
这爷爷一般的芯,却是孙子一般的壳,郎郁尘反正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书童仿佛知他所想,十分善解人意道:“你呼我名也成。”
“那你叫什么名?”郎郁尘乖巧地顺竿子往上爬,心道:可千万别像那四脑残的名字。
“古池。”书童淡淡道。
“……那个,好名字,妙哉……妙……”郎郁尘瞬间切回乖巧嘴甜模式。
古池颔首微笑道:“我见你仙缘深厚,好好修炼,定能早日飞升。”
“你也这么认为?这玩意很多人都有吗?”郎郁尘搔了搔头,有些困惑。
“万年间仅此一人。”
“什么?”郎郁尘瞪大他那双水汪汪的卡什么兰的大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简直快要破膛而出,心情比中了一个亿的彩票还来的汹涌澎湃。
回想起自己这十七年,喝饮料连再来一瓶都未曾见过的人,怎地中了如此一个超级大奖,老天爷果然诚不欺我。
郎郁尘已经石化了,杵在门口半天没反应,跟个门神似的。
“走了。”古池已经拎着食盒往回走了,郎郁尘终于醒过神来,问道:“今日那木人怎么没来。”
“你也瞧见了,木人腿脚不便,冷公子正在重修。”
“那四个新来的弟子怎么没来吃晚饭?”郎郁尘心底有些担心他那移动提款机黄连速,忍不住追问道。
“他们四人在九焰堂。”古池摆摆手,迅速朝九焰堂走去。
咦?不是应该去绝尘阁吗?莫非冷公子在九焰堂?
郎郁尘心头一热,脚步都轻快许多,他赶紧抱着食盒朝柴房奔去。
柴房内小宝正在酣睡,小脸红扑扑的,呼吸轻稳绵长。
年轻就是好,睡觉都睡的这么沉实,郎郁尘感叹道。
明明自己还不到二十,怎地跟个沧桑老头似的时不时悲秋伤春,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感觉自己灵魂都慢慢剥离了躯壳,越来越不像自己。
郎郁尘轻轻放下食盒,唤了几声小宝,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却是毫无反应,遂地出了柴房门赶往九焰堂,既热烈又急切。
郎郁尘这回可没爬墙偷窥了,他见大门虚掩着,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入门便见脑残四人组跪在前院角落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缩着肩,宛如四只乖顺的小鹌鹑。
这是咋滴了,郎郁尘迷惑,不过不重要,见着自己的移动提款机还在,那便没事了,郎郁尘迈着自信的步伐,从四人眼前走过,走的同手同脚。
其余三人半死不活的也没什么想法,倒是马丁凌,他恨不能飞奔过去,扭断那人细白的脖子,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郎郁尘顿感后颈微凉,他摸了摸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便头也不回地朝后边走去,一路上黑漆漆的,院灯也不曾点个,果然是清贫如洗。
穿过前厅,空无一人,又磕磕绊绊地走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便寻见一座小阁楼,楼内灯火通明,窗棂上投下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身姿挺拔,一个……一言难尽。
郎郁尘止住脚步,怎么有两个身影,莫非另一个?
郎郁尘脑海里不住浮现白日里那富态的白衣老头,是了,就是他。
这两人凑一块干什么,还靠的那么近。
郎郁尘思忖片刻,旋即哧溜哧溜地爬上阁楼前的一棵老槐树,抱着树干,朝另一扇打开的窗口处探头探脑。
冷公子临窗而坐,手里在忙乎着什么,看不太清楚,莹莹亮光从袖间源源而出,那就是传说中的灵力吗?
郎郁尘舔了舔唇,若是自己也有灵力该多好,就不用累的跟狗儿似的辛苦爬树了,只需咻地一下便能飞檐走壁,缩地成寸,天地任逍遥。
白衣老头依傍而立,微微躬身瞧着冷公子,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郎郁尘打小耳力就极好,上至楼上,下至楼下,啥声响他都是第一个听到,该听的不该听的,只要入了他的耳,他都一并吸收,他老娘常讥笑他,说他是个行走的窃听器。
没办法,本公子就是如此地卓尔不凡,一般人望尘莫及。
“沧澜,我还有多少时日?”白衣老头问。
什么?冷公子叫冷沧澜?这可是天大的收获哇!瞧瞧,自己就是如此地优秀,所有人都不知冷公子名,自己刚来就探听到了。
郎郁尘美的飘飘然,真是太倾佩自己了,好想给自己磕个响头以示敬意。
“我会想办法……”冷沧澜停下手中的活,垂眸不知望向何处。
“那小子……我……”白衣老头欲言又止。
“……”
声音渐微,几不可闻。
啥?郎郁尘听不大清楚了,他有些激动,干脆站起身来,又将身子朝前探了探,树叶窸窸窣窣,冷沧澜眸光一冷,屈指掐了个诀朝郎郁尘打去,郎郁尘措不及防被打个正着,胸口一麻,喉头一窒,华丽丽地从树上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郎郁尘脸朝地扑在地上,可怎么一点也不疼?嗬,本公子天神附体,法力无边,吉人自有天相。
郎郁尘摸了摸脸,并没有毁容,还好还好,吓死老子了。
冷沧澜与白衣老头一同跃出窗外,落在郎郁尘跟前。
不行,我得装的极惨极惨,激起他们的同情心,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郎郁尘眼角余光扫到两片雪白的袍角,马上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
“哎哟喂……疼死个人了……我可还安在……哎哟……”
嚎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行了,起来吧,小子,你这一招我在很多年就用过了。”白衣老头蹲下身来,一脸好笑的表情。
郎郁尘猛地一抬眼,我靠,这老头这么牛掰,竟然一眼看穿,枉我这精湛的演技。
“原来你也是个戏精啊,早说啊,嘁,浪费我表情。”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衣襟。
“你这招是我玩剩下的。”老头不屑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郎郁尘分明看见冷沧澜唇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扬,那淡淡地一笑,甚是魅惑。
“你……你……笑了。”郎郁尘指了指冷沧澜,目瞪口呆。
“看够了?”冷沧澜敛起那极轻的微笑,又恢复到冰块脸。
“哧……”白衣老头笑出了声,他抚着后腰缓缓站起来,冷沧澜抬起手来虚扶了一把。
这画面有点奇怪,郎郁尘不知为何,心脏有些疼。
“他笑有何稀奇的,年轻呐,总是那么大惊小怪。”白衣老头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郎郁尘。
“师尊……”冷沧澜眸色有些黯淡。
啥,这老头是冷沧澜的师尊,郎郁尘有些凌乱。
师尊,师尊……这个词怎么好耳熟?
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又穿过悠悠岁月,又好……陌生。
“跟我来。”白衣老头负手摇摇晃晃地向前厅走去,冷沧澜紧紧跟着,郎郁尘一头雾水,磕磕碰碰地走在最后,慢的跟个龟似的。
敢不敢点个灯!老子看不清路!心里苦!
冷沧澜回头看着略显狼狈的郎郁尘,遂地一扬袖,一排排院灯纷纷亮起,晃如白昼。
哇,大手笔啊,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年纪轻轻便瞧不见路,你可真废。”白衣老头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我那叫近视,我可是勤奋看书看的,算了,我犯的着跟你解释吗!
前厅宽敞整洁,郎郁尘刚踏进去便瞧见了一面似宝石般光泽亮丽的镜子,又不太像镜子,郎郁尘好奇地摸了摸镜面,一道白色亮光赫然显现。
“这是什么?”郎郁尘十分稀罕,忙问。
“这是测试镜,白色光芒说明你是个人。”白衣老头撩了撩袍角,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
废话,老子当然是个人,难道还是个鬼不成,这还需要测试吗!
可转念一想,自己还不如直接是个鬼呢!如果入不了逍遥派,很快就是个鬼了。
自己连这么落魄的逍遥派都入不了,别的什么修仙门派就更加瞧不上自己了。
“我就只是个普通人呐?”郎郁尘郁闷道。
话尤未毕,另一道刺目的火红色光芒溢出,与那道白光萦绕在一块。
“果然……”白衣老头喃喃道。
“这是什么鬼?”郎郁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怕是个红衣男鬼?
“资质完美,不错。”白衣老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郎郁尘,看着看着还直接上手了,东摸摸西捏捏。
我靠,买猪仔呢?
“莫乱摸,趁机吃我豆腐。”郎郁尘弹到一旁,十分不自在,明明就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觉,可就是浑身腾起一阵恶寒。
冷沧澜扶额,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资质完美,完美,从明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了,不用拜师了,就这样,回去吧。”白衣老头颇为满意,笑的满脸开花,菊花的花。
郎郁尘怎么觉得自己像那游戏里的宠物,就是那种不用花钱重铸就直接天资完美的宠物,省钱省心省事,难怪那白衣怪老头笑的一脸灿烂。
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宠物了么?啧啧,这感觉还蛮奇怪的。
郎郁尘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只见冷沧澜调头就走了出去,留下凉风些许。
所以,以后这冷公子就是我师兄了?
这白衣老头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就这么草率地将自己收到门下,连那三叩九拜也免了。
不过我喜欢。
“是,师尊!”郎郁尘感觉心里有颗希望的种子在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九焰堂,反正那马丁凌眼珠子恨的都快蹦出眼框了,郎郁尘竟然也不觉得他讨厌,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此时此刻就想高歌一曲。
“……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情是那么荡漾,心是那么浪,歌是那么悠扬,曲儿是那么狂,看什么都痛快,今儿我就是爽……”
回柴房的路上,郎郁尘一路高歌,美的直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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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郁尘:我觉得你两像基佬。
冷沧澜:难道你不是?
郎郁尘:不是……
郎晴天:要点脸。
叶少漓:再见来不及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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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来自《倍儿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