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视不理
韦凝露慢着碎步走过来,柳腰款摆, 妖娆多姿, 柔声唤了一声:“六姐。”看她的模样, 年龄不大,媚态十足,怪不得夫君最近专宠她, 别的夫人房里连去都不去了。李嫣红心道。
烟花女子,狐狸精, 看起来一点都不端庄。莺歌一边嘴皮掀起, 眼神一瞟,显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韦凝露和冰清心里不痛快,表面上像没看见一样, 装作若无其事。
她先给自己打招呼, 李嫣红也不能不搭理她, 显得小家子气, 满脸假笑道:“七妹好兴致。”
韦凝露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她说话。
李嫣红和莺歌一前一后, 来到锦鲤池边,李嫣红看着色彩鲜艳, 互相追逐嬉戏的锦鲤,回忆当年, 一时无限感概涌上心头。
当时自己和韦凝露一样, 也是花开正好的年龄, 自己还是个端茶倒水, 看人眼色的小丫鬟,每每宴请宾客,赫连月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会注意到自己。
终于有一天,家主在月下独酌,点名要让她斟酒作陪,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小姐妹,对她调皮的眨眨眼睛,叮嘱道,机会难得,好好表现。
自己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那一晚,赫连聪对着月亮,对她表达了心意。
风度翩翩,家世雄厚,赫连府有多少年轻貌美,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小丫鬟,渴望得到他的垂青,改变命运,从仆人一跃成为赫连府的有头有脸,唤奴使婢的新夫人。
那些个丫头,逮到机会就在他跟前搔首弄姿,反倒惹得他厌烦。
自己规规矩矩,小心谨慎,他说就喜欢她这种自然清纯的模样,就像清晨带露的娇花,激起了他作为大男人的保护欲,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在后来,自己身怀有孕,赫连聪就顺理成章给了她一个六夫人的名分。
莺歌发现夫人看着锦鲤池沉默不语,像是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转念一想,是啊,这个给赫连府增添无线乐趣和生机的锦鲤池,不正是夫人正得宠时,因为她的一句话,家主不惜花费重金,命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吗?
好像示威一般,莺歌斜视了一眼站在夫人身后韦凝露主仆俩,故意声音清清楚楚地说:“夫人,我记得,这锦鲤池里的锦鲤每一尾都十分名贵,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个时候,就因为您的一句话,家主就花费大量的银两,为您打造了这么一个锦鲤池。”
莺歌提起那年她与夫君的恩爱甜蜜,李嫣红眉开颜笑,故作谦虚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了。”
听到她们的对话,韦凝露适时的恭维:“六姐真是好福气,夫君重视,儿子也是那么优秀。”
闻言,李嫣红扭头一看,看她一脸真诚,暗叹她真不愧是从小在风月场混的女子,表面功夫做得好,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错处。
淡然一笑,李嫣红轻语:“七妹年龄尚轻,又深得夫君的宠爱,我想的话,以后,你也会为夫君生下优秀的子女……没准呀……”话说到关键词,语气一顿,没由来令韦凝露揪心起来。
果然,李嫣红笑着说:“没准,到时候,你的孩子比我阿月还要优秀呢。”
她的话里暗藏机锋,韦凝露急忙解释:“六姐说笑了,众所周知,你的儿子,赫连月是夫君最为看中的儿子,我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哪来的什么孩子?”
她还算懂规矩,又正得宠,李嫣红也没有太为难她,以免她回去给赫连聪吹枕头风,夫君认为自己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就不好了。
等到李嫣红和莺歌离开之后,韦凝露暗自舒了一口气,冰清不服气道:“夫人,现在,您才是家主最喜欢的人,您忍气吞声做什么?”
韦凝露稍想,语气加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冰清……”
“诶……”夫人表情严肃,语气严厉,冰清赶紧回应一声,不敢在多话,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韦凝露扫视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告诫:“冰清,以后这种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话,不能在说……”
冰清点头称是。
四下看看,韦凝露继续说:“赫连府人多嘴杂,我们必须谨言慎行,现在,我还没有子女傍身,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夫君娶我,只是他设的一个局,好引来‘泰和派’的人……我在‘百花楼’看到过,今天为你挥金如土,说着甜言蜜语的恩客金主,明天就踏入别人的香闺,把你忘的一干二净。所以,在脚跟还没站稳之前,我们一定要行事稳妥,不能让人抓到错处,知道吗?”
“是,夫人,冰清记住了。”夫人的一席话,看问题精准通透,她那有不服的道理。
……
转眼,半个月又过去了,莫展楠度日如年。
晚间,赫连府宴请宾客,赫连月让梁奎传话给莫展楠,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
莫展楠回答的干脆利落,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宾朋满座,莫展楠和赫连月坐在一桌,赫连聪位于主位,他的七夫人,李嫣红光彩照人,坐在他的身边。
赫连聪的大夫人不爱热闹,没有出席,李嫣红和五夫人一桌,其他几位夫人另外几桌。
她们看着刚进门就被赫连聪捧的高高的韦凝露,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觉得窝火。
心里想着,没准这狐狸精在“百花楼”就用美色迷惑夫君,主动献身了。她们想的也没错,依照赫连聪的习惯,没有验货,自己不满意,怎么会将她娶进门,让她成为华服美食的七夫人。
莫展楠不善饮酒,就只喝葡萄汁。赫连月想起,“群英会”,容伟川为他们接风洗尘,他坐在师尊——薛文林的旁边,悄悄喝了一杯酒,就上脸了,晕晕乎乎的,最后,还是他的师尊把他护送回去。
看来他的酒量不行。赫连月浅尝美酒,瞟了一眼莫展楠,莫展楠也不看他,装作认真看舞姿曼妙,娇媚动人的舞姬表演舞蹈。
赫连月自觉无趣,收回目光,也看向卖力表演,柳腰聘婷的舞姬。
一会,赫连聪将关注的目光投向莫展楠,两两相望,莫展楠粲然一笑,赫连聪心醉神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莫展楠乖巧伶俐地与赫连聪遥碰一杯,赫连聪有点意外地扬了扬眉,然后举杯回应他,还很赏脸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莫展楠也不甘示弱,将葡萄汁全部喝光了。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你来我往。李嫣红和韦凝露心知肚明,其他几位夫人,就算觉得有点奇怪,也不敢妄议。
众宾客,有的眼光毒,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这位艳绝倾城的美少年,是家主的儿子——赫连月硬生生从“泰和派”抢来的,宴会上,他和赫连月坐在一桌,彼此连话都没说一句,反倒是主动向家主敬酒,这是唱的哪一出。
有的,认为后生晚辈给府中长辈,而且又是一家之主的赫连聪敬酒,实属应该,没有多想。
反观赫连月,他将手中的酒杯捏的咯吱作响,几乎都快要将杯子捏碎了。
真的好后悔带他参加宴会,亏的自己还担心他无所事事,很闷很无聊,特地带他来散心解闷。
莫展楠啊莫展楠,原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赫连月眼中隐含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莫展楠,你是故意的吗?”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莫展楠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赫连月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黑的像锅底,冷若冰霜的眼神瞅了一眼旁边伺候的丫鬟。
小丫鬟被他吃人的眼神吓得半死,反应过来,赶紧为他倒了一杯酒。
赫连月宣泄不满似的将杯中酒喝了个底朝天,小丫鬟适时的为他又添了一杯美酒。
李嫣红小口吃着美味佳肴,味如嚼蜡。看来,莫展楠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对夫君只是单纯的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他很不安分,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少年面容,做的事情,却令人反感和害怕。
想想也是,他本是“泰和派”的弟子,和他师兄情投意合,他的师兄在他心里恐怕早就生了根,怎么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
他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岂能坐视不理!
晚宴结束之后,大家乘兴而归。
莫展楠回到房间,就将房门关的死死地,赫连月虽然有办法自由出入,也没有来打扰他。
一想到他当着大家的面,和自己亲爹互相敬酒,心里就生气,不想见到他。
赫连聪照例和韦凝露回到了她居住的院子,韦凝露让莺歌准备了醒酒汤,端过来动作轻柔喂赫连聪饮用。
然后,又用熏过香的绣花手绢给赫连聪擦了擦嘴角,莺歌识相的退下,赫连聪一把擒住韦凝露的手腕,心情大好,笑眯眯的说:“好香啊?这手绢熏的什么香?”
韦凝露故意揶揄:“手绢熏了什么香,我看是夫君心情好吧,瞧那个少年郎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唯独对夫君你倒是很特别呀……”
“呵呵……胡说八道……”赫连聪假装板着脸教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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