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起来真难看”
“我卖过花?”高盼蹙着眉头:“忘记了。”
她的记忆差得惊人,恐怕在她漫长的一生里,送给一个小男孩鲜花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善举了。傅羽想。虽然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送给他花。
“嗯。”他淡淡道:
“后来你念北区一中,我念书的时候,小你两届。”
“你经常和别人出双入对。”他又说道:
“都是男的。”
高盼就不说话了。
“虽然几年没见,但我还是看出来你了。”他没什么音调起伏地说:
“你知道吗,上次你问我为什么认识许如远,我没告诉你,我后来转校,遇见的他。”
“他看起来性格很温和,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身上也背负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意识到高盼在认真听,他的声音终于也平静下来:
“我听别人说,他原来打架打得厉害,差点被人砍了手。他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不再做那种事,但是很不幸,也在那个时候查到染上了绝症。”
虽然不想说,但是傅羽还是道:
“他对你是认真的。”
“别说了。”高盼捂着眼睛,仿佛眼睛很痛似的:
“别说了,你不该和我说这些的。”
“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傅羽道:
“其实我也不想。所以你知道吗阿盼,我知道你和郭炳在一块的时候有多失望。郭炳那样的人,你也敢去招惹。”
是了,就是那个人,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个男朋友,她把女孩很珍贵的东西给了他,他转头就可以和别的男人炫耀睡了一个处女是什么感觉。
她在抽泣,傅羽却矮下身子来:
“哭什么,又没有怪你。”
她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哭哭哭,让傅羽开始怀疑自己才是让高盼不快乐的罪魁祸首,有的时候理智告诉他放手吧,不然自己总伤害人小姑娘,可是放手后,他却习惯有个人陪在他身边的感觉,习惯醒来后抱着的是她绵软的身体。
有的时候承认习惯,不如承认喜欢。
而当那个女人傻乎乎地到精神病院找他的时候,当她鞋跟断掉都没怎么在意的时候,当她问他脑袋痛不痛的时候,傅羽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大概是因为,他从卖花小女孩处汲取的温暖,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的手轻轻拭去她的泪。
“真难看。”他说:
“你哭起来真难看。”
他不知道高盼在想什么,高盼难过的是,原来他是那个小男孩啊,他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男孩,她记得,她当然记得。但她不想对傅羽说这些。
她没有子宫了,以后还会算作一个女人吗。
这个时候,傅羽的电话响了,他外出接电话,留下泪水模糊的她。
她身子蜷缩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然后用纸巾胡乱擦着自己的脸。
他这个电话接的时间很长,再进去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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