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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好,你为何不要

    出了许府,沈亭鹤又是那副爱答不理高高在上的样子。
    许以之默默注视沈亭鹤离去的背影,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醉音楼。他对那燕姑娘还真上心,之前说自己不喜欢女人其实是不想自尊心受伤吧。
    水芙下了马车后挽住许以之的手臂,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三小姐,姑爷怎么怪怪的,在府里头那么护你,怎么到这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许以之收回视线拉着水芙进侯府,“你错了,他可不喜欢我,在许府护着我只是不想他的妻子被欺负罢了。他心里头有人。不过就冲他今天这么帮我,我一定帮他把燕凌弃追到手。”
    水芙不解:“燕凌弃是谁?”
    “是他相好。”她脱口而出。
    “啊?”水芙张大了眼睛,“侯爷有相好?”
    “嗯,而且还是个大美人。”
    水芙:“……”
    两人刚走下台阶,孙庄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侯爷怎么没与夫人一道回来?这位是?”
    “他有事又走了。”许以之看向水芙,好声好气地说:“这是水芙,许府里一直伺候我的丫鬟,我今日回府正好把她带来。”
    孙庄温和地打量着水芙,一眼便有了个大致的判断。
    “水芙,这是侯府的孙管家。”
    水芙低头道:“奴婢见过孙管家。”
    “水芙姑娘不必客气,进了侯府便是我们侯府的人,以后你留在夫人身边伺候便好。”孙庄见许以之心不在焉便问,“夫人何时用晚膳,我好命人去准备。”
    “待会儿吧,我还不饿。”
    “是。”
    *
    天际披着一片蓝烟云衣,夜色将临。燕凌弃倚窗而立,未梳发髻的长发全散在身后,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肩背。楼下江面上的花船来来往往,许多姑娘都与恩客游船去了,这样的诗情画意倒是微妙。
    “以后不管她同你说什么,你只管当做笑话来听。”沈亭鹤一步踏进燕凌弃的房间。
    她转过身来,面上带着好笑的神情,“门也不敲,万一我在换衣服可怎么办?”燕凌弃对沈亭鹤自是谈笑自若,可一对上蔺遇兮便是高贵冷艳的姿态。
    “你若在换衣服为何开着房门?”沈亭鹤冷哼一声在一旁坐下。
    燕凌弃拖着长长的裙摆行至沈亭鹤身前,那一抹风情美到极致,“怎么,她的行为气着你了?”
    沈亭鹤抬眸睨了她一眼,声音半点不见喑哑,冷隽剔透,“你还真想嫁给本侯?本侯是无所谓,只怕你刚一答应,襄王便提刀来了。真到那时本侯肯定得还手,而本侯的身手比他好,万一伤着他,心疼的可是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在蔺遇兮面前能装,可在沈亭鹤面前却怎么也装不了,他那日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对蔺遇兮有意。
    沈亭鹤低语道:“他几次三番表明心迹,你晾着他做什么?”
    “我没有。”燕凌弃别过眼,她与蔺遇兮之间身份悬殊太大,老王爷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更何况,她对情爱这些东西早便没了憧憬。
    她母亲也是风月楼的女子,将她卖到这儿之后拿着银子便走人了,她自小被欢娘养大,记事之前没有名字,记事之后自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凌弃。
    “是么?”沈亭鹤直直看着燕凌弃,她斗不过他。只因她真喜欢蔺遇兮,而自己并不喜欢许以之。
    “我们不是在说你夫人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你若真不在意,她再来我便答应了。毕竟我看她是真心在为你着想,在她眼里,你对我可是情根深种。”燕凌弃捂嘴娇笑,嫣然得意。
    沈亭鹤在斗嘴上可从不输别人,他嘴角绽放了一个诡异的笑,“行啊,随你,你愿伤他的心便伤他的心,本侯只管看戏。”
    “……”燕凌弃对上沈亭鹤眼中的轻然笑意,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了。他如今还没约束住他的人,可她却有弱点。
    *
    是夜,无尽的黑夜如猛兽一般,逐渐吞噬了这天地。
    许以楠坐在床榻上幽幽地望着面前的烛火,明暗不定,摇摇曳曳。她和孟渊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可两人之间也不是无话不谈,至少在他是杀手这件事上两人极有默契,谁也没触犯这片禁地。
    “轰隆”一声,窗外忽地下起了漂泊大雨,磅礴的雨声响地人心烦意乱。烛光一动,窗户忽地被打开,随后进来一个黑影,不过一瞬窗户再次被关上。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孟渊,他一身夜行衣,眉目冷峻,显得有些不真实。他与自己在身份上便是飞鸟与笼鸟,他风里来雨里去,可她只能一直待在这许府。
    也是,他对对她来说,本就不真实。
    “你那大娘欺负你了?”孟渊整了整身上的夜行衣,见许以楠许久不说话开口问。
    她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他放下手中长剑在她身侧坐下。
    “你……”她仰头看他,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穿过空气进入了她的鼻子。
    今夜的烛光如那晚一般,孟渊情不自禁将她鬓边的长发别到了耳后,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是不是又去杀人了?”她别过脸,面上显现出淡淡的忧愁。
    他眼神一暗,他们之前不会聊这些。“出什么事了?”
    “你打算一辈子都靠杀人维持生计么?”她想过了,若是他金盆洗手,她还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归林山林也好,去塞外也好,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
    孟渊将许以楠的身子掰了过来,“你爹让你嫁人了?”
    她对上他的星目:“暂时没有。孟渊,你想过我们的以后么,我不可能一直和你这么偷偷见面。万一被人发现,我们还能继续这样下去么?”
    他按着她双肩的手一松,是的,他想过。“以楠,等我再接几单生意攒够钱,我定金盆洗手带你走。”
    “真的?”许以楠眼睛一亮。
    他将她揽到了怀里,右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自然是真的,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你委屈一下等几日。”
    “几日算什么,这府里的日子看着是好,可我没有自由。”她拉着他的衣襟呢喃。
    临近日出的时候孟渊走了,他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自己也不是没做决定,只是她让自己快一步做了决定。
    “水若,你将这封信送去侯府给三小姐。”
    “是。”
    许以楠看着窗外隐隐有些春意的景色,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方向发展,他们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
    这天早上许以之起地尤其早,在233提醒之前醒了,这才没听到它恼人的声音,水芙早早去了孙庄那儿熟悉侯府的日常。
    许以之用完早膳一人趴在桌上扒拉着茶杯玩,语气像是呜咽的小狗,可怜兮兮的。“233,我到底该怎么办,你能不能给我个明确的方向,沈亭鹤的姻缘太难搞了。我根本想不出办法,你说古代女人吃现代女人那一套么?”
    “我想,大概也许可能是吃的。”
    “其实我觉得吧,有些事情帅哥做起来是真苏,能让女人瞬间沦陷,但沈亭鹤这样的,难,主要是他那张脸太劝退了,就算他的心有多七窍玲珑,隔着这样一副皮囊,谁能发现他的好。”她越说骨头越软,最后整个人趴到了桌子上。
    “我没的话说。”
    许以之:“要你何用?”
    “每日提醒。”
    “滚!那我先试试班里男生追女生的方式,我虽然被人追过,但那些方式我自己都不喜欢,估计燕凌弃也不会喜欢,她可是花魁。那些公子哥也是天天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沈亭鹤没脸,想脱颖而出难,你说说,你怎么就给我安排了这么难的一桩任务开头。”她一吐槽起来就没完没了,什么情绪都往233倒。
    头大,真的头大。
    “不想了!”许以之准备出去散步让自己的脑袋放松一下。
    走过亭台楼阁,走过满园花色。
    此时的沈亭鹤正坐在院子里抚琴,琴声冷然,自带一股孤高之气,听地人避而远之。
    许以之听到这琴声不由被吸引了过去,脚下步子情不自禁往那边移,当然她不懂弹琴,但她能听懂这琴声里的孤寂。
    她寻着琴声找去,最后在紫徽院停住。
    眼前男子的身姿如流云线一般挺拔,如出鞘的长剑一般锋利,墨色的长发顺势落在肩头,合着琴音更添萧瑟。
    这背影,这场景,美地像一副画,而且还是武侠风的那种画,倘若他弹的曲子缠绵悱恻,那这画就变成了言情风的画。
    说实话,光看背影,她还真看不出这背影是沈亭鹤还是沈亭鸽,他两除了脸不一样之外,身材什么的根本没差别,更别说背影了。
    她看沈亭鹤那样子就不像是会弹琴的料,所以这人一定是沈亭鸽。
    “小叔子,你怎么这么有雅兴在这里弹琴啊,还穿这么少,冷不冷?”许以之说着朝沈亭鸽走去,然而那人闻言背影一动,手上动作便停了下来,全部琴音戛然而止,如同酝酿暴雨般的狂然。
    一声冷哼从男人的喉间传出。
    沈亭鹤捏紧了右手,古怪的脸上扭曲地可怕。他就知道她也不例外,最终还是会喜欢上沈亭鸽,真快,这才几日。
    糟了。
    许以之心里一个“咯噔”,好了,她知道了,这不是沈亭鸽是沈亭鹤,沈亭鸽身上没这么猛烈的杀气。
    沈亭鹤起身,缓缓转过身,讽刺地看着许以之,眉端拧起,“昨天还说对我仰慕已久的女人,今天便认错人了?”他出口的声音冷冽无比,好似结了一池寒冰。
    许以之此刻除了讪笑还是讪笑,她满脸讨好,“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认错的,主要是你们俩的背影太像了。”
    他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越过她便走,“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错。”
    “等等。”
    她叫住了他,他停住但没转过身。
    “说。”
    许以之讨好道:“我可以帮你追求燕姑娘,我追求姑娘的方式非常多,一定能帮你,而且我现在就想了一个好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沈亭鹤依旧没回头,但许以之瞬间觉得自己周围的寒风变大了,于是她给自己加了加温度。
    “我说真的,你这么好又这么喜欢她,只要下苦功追一追,她一定会被你感动的。你别担心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从失败中总结经验,你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她从来没说过这么多安慰人的话,今日全奉献给了沈亭鹤。
    她这话一出,沈亭鹤蓦地转过身来,那双眼睛依旧那么亮,可看着她却是杀气尽现,而这杀气后还有一丝失望。
    许以之被他这眼神看地往后一退,也许是她想多了,她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受伤。
    “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他定定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几乎听不见,像是直接从胸腔里发出的。
    她面上的讨好全然退尽,心口登时涌起了浓烈的愧疚,堵地她喘不过气。
    许以之久不说话,沈亭鹤冷笑一声,复又转过身,“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女人,你再给我乱出主意,我今夜便到你房间里睡。”
    “呸!”她气呼呼地对着他的背影。
    刚刚心里那点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她在愧疚什么,她又没做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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