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温女士笑意盈盈的上前,扶住沈过的肩膀,看向陈淑芳,语气略带平和,“小过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决断,希望你也可以尊重他,不要当他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陈淑芳眉眼染上愠色,深觉面子上挂不住,连暂时的平和表象都维持不住,恼怒的叫道,“我是他的母亲,他是我生出来的!”
说罢伸手便要去扯沈过的衣服,沈过将她的手拍开,头也不回走掉了。
他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只是单纯觉得厌烦,生理性心理性都厌烦。
明明他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转变,她忽然跳出来捣乱。
江燃看着他的背影,随着他走了几步,又停在原地,转而去挽上温女士的手臂,留出空间让他自己静静吧。
沈过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双□□叠着搭在茶几上,眉宇间郁色深深。
龙哥一看他就是心情不佳,沉默着不说话,手指夹了一支烟递过去。
沈过顺手接了,点燃后未来得及往唇边放,便又按在茶几上灭了,摇摇头,从口袋里剥开一块儿口香糖咬在嘴里,力道发狠,像是在宣泄什么。
他心事多,烟瘾又大,只能靠口香糖缓解一二。
龙哥看着他许久,最后才开口,“车都在地下车库,你要的话我给你取……”他平日里不赞成他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一不小心就要把命搭进去了,但是今天似乎可以破例。
沈过摇摇头,起身,“我回家。”
“你回家做什么?”
“作业还没写完。”
沈过骗人的,作业早就写完了。
他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用被将头遮住,不久便皱着眉睡过去了,朦胧间听到敲门声。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安详静谧的夜里,有人在敲门。
极富有节奏,一下又一下,像是小猫挠在心尖。
江燃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站在门外,眼睛圆溜溜的,有些懵懂的乖巧可爱。
“沈过,你刚刚是不是在睡觉?”江燃将保温盒双手捧在他面前,笑吟吟的弯起唇角,“给你留了吃的,早就听见你回来了,我敲了好几次门你都没开,就猜你大概睡着了,把吃的给你留下啦。”
沈过像是魔怔一样,伸出手,在她额头上忽然轻轻一按,笑了。
他的眉眼在灯火下灿烂生光,江燃一时间看得竟有些痴迷。
第41章
后勤处来人看了, 说桌子修不上, 仓库里的桌椅都是剩下的, 缺胳膊少腿更严重。
江燃感叹自己命该如此,也就不打算修了, 反正也不碍什么事。
新桌子她还挺满意的,桌子腿儿上有道横梁够她踩着,位置正正好好,还怪舒服的。
沈过腿长,自打换了桌椅后,怎么放都不对劲儿。学着像江燃那样踩着横梁,大腿又顶在了桌肚上,硌得腿疼, 伸腿又碍于那块儿横梁伸展不开。
他这几天格外的烦躁,间或阴沉的看着那条碍事的横梁,想着什么时候去后勤处借一把小锯给锯掉。
江燃将腿搭在横梁上, 十分快活, 沈过盯着她看了许久, 认命的将两条长腿迈过横梁, 就算卡在小腿肚上,有点儿疼,也算了。
打水的时候听十六班的同学说, 段星游把顾垚打了之后,顾垚家原本是要报警的,但是段星游的父亲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然顾垚家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燃第一反应是:段星游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他会毁了的。
“水溢出来了。”沈过抬手,将热水龙头关掉,提醒她。
烧开的开水烫在手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江燃这才回神,笑着看他:“谢谢。”
“你在想什么?”
“段星游……”江燃意识还没完全回魂,下意识答道。
沈过正在接水,听她说出这个名字后,砰的一声,将水龙头关上,又用力扣上水杯的盖子。
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下颚线却崩的紧紧的。
江燃因为他的动作心头一跳,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沈过奇奇怪怪的。
新校长提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时不时要搞些新花样,前几周刚办过文学常识竞赛,下周又要举办篮球比赛。
相对于理科班来说,文科男生少,能上的就那么几个,一班刨去老弱病残,基本全上了。
班长敦敦厚厚的,跑步都费劲,让他打篮球实在是难为他,干脆就负责后勤了,还有像李俊辰那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与沈过相比较起来真的瘦弱的,通通成了后勤。
沈过赶鸭子上架,被填在了比赛名单上。
用段星泽的话,沈过到时候牟足了力气,往对手身上一撞,就能把对手撞倒。
顾垚大概伤的并不厉害,周五下午就听说他回来上课了。
他阴毒着眼神,要报名参加篮球赛,体委担心他身体还没康复,让他再考虑考虑,理科班男生多,不差他一个人参赛。
顾垚一把抢过笔,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大力将笔扣在桌子上。
他文学常识竞赛输给了一班,又被段星游打了,长到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老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找回场子,这次篮球赛就是一个机会,他一定要打的沈过和段星泽趴在地上。
比赛开始之前要进行训练,高二的课程并没有高三紧,时间还算比较宽裕。体育老师听说篮球比赛,便主动将体育课让了出来,每次点完名后就放同学们自主训练,体育委员则带着报名的同学们开始打球。
沈过对这项运动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训练的时候也兴致缺缺,十分懒怠。
但是这几天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打的十分凶猛,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体育委员摸着后脑勺,有些没头没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戾气,但是不管怎么说,沈过对比赛提起精神就是很好的了。
关乎班级荣誉,班长和生活委员请示了姚老师,拨出了部分班费用作这次比赛的经费,给运动员们买水和毛巾。
本来还想着搞一个拉拉队,但买服装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经过生活委员的精打细算,最后放弃了这项决定。
生活委员拉着江燃站在篮球框边,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打趣道:“你就站在这儿,到时候咱们班跟哪个班打球,你就朝着他们班的选手抛媚眼,保证把他们迷得七荤八素,手脚发软肯定打不过咱们。”
江燃又羞又恼,脸蛋红红的,气的就要掐她,被她笑着躲过去了。
隔壁职高比起一中来,有钱的不是一星半点,占地面积足足大了一中一倍还要多,教学楼也建的华丽又高耸,装了电梯,处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站在职高教学楼的天台上,能将一中尽收眼底。
段星游最近多了个习惯,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天台上一待就是一天,临走的时候留下满地的烟头烟灰,惹得保洁阿姨每天都在骂人。
他趴在天台的围栏上,从高处向下眺望,看的正是一中的操场和教学楼,段星游眯起眼睛,看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还有一栋一栋的教学楼。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笑了一声,背过身去,手肘撑在天台的栏杆上,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处在风将它长起来的头发吹了乱,有的抚在眼皮上,痒痒的。
正如沈过说的,他到底是在犯什么贱?人家明摆着不喜欢他,也不想搭理他,他偏天天巴巴儿的往上贴着。
段星游苦笑一声,可他就是忘不掉啊。
逐渐进入深秋,我算是白天也能察觉出丝丝的凉意,学生们逐渐将夏季校服换成了秋季校服。
因为训练的原因,活动量比较大,沈过他们倒是没有觉得很冷,反倒每天出了一身的热汗。
段星泽把篮球塞在凳子下面,戳了戳安舒冬,问她要水喝。
安舒冬都把自己的保温杯往他面前一推,就躲得远远的趴着,“段星泽你离我远点儿,身上一股汗臭味。”她嫌弃着嚷道。
段星泽闻了闻自己身上,不屑的看她一眼:“我这是男人味儿。”
“滚你的男人味,头发稍都被汗湿透了。”
江燃不知道沈过这几天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这几天突然不理她了。
“我给你打了热水,喝吧。”江燃把沈过的保温杯往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示好的意思非常明显。
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非常的可爱又灵动,像是山林里的小动物。
“呵,我还以为你心里全都是段星游呢。”沈过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其中拈酸吃醋的意味太过明显,别扭的将头转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他刚运动完,身上还冒着热气,在微凉的深秋里,脸上是运动过后的潮红,江燃觉得此刻的他如此富有生机,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江燃天生对这种事情迟钝一些,倒是没品出他语气中的酸味来,只是觉得他依旧很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段星游来?
她戳了戳沈过的腰,沈过的身体小幅度颤抖了一下,呼吸急促了些,耳朵也更红了,声音不安分,“江燃,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戳我的腰?”
他会觉得很冲动,血液直冲头顶。
“啊,对对不起啊!”江燃急促的道歉,飞快将手缩了回来,心里暗骂自己不长记性,沈过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跟她说了很多遍了。
“算了,什么事儿,说吧。”沈过拿他没有办法,轻叹了口气道。
江燃绞着手指,略有些不好意思,“马上比赛了,我想问问你需要点儿什么?除了毛巾和水要不要葡萄糖呀?”
沈过刚张了张口,还没等说出话来,就看见靠窗的走廊里,呼呼啦啦走过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十六班的顾垚。
他大摇大摆地将球夹在腋下,路过一般窗口的时候朝里面挑衅的看了一眼,目光正对着沈过还有段星泽,顺带嚣张地吹了声口哨。
段星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恨不得翻出去窗就要跟他打一架,嘴里恨恨的骂着,“手下败将嚣张什么?忘了文学常识竞赛的时候,你在我们手底下输得有多惨了,还是忘了医院消毒水的滋味是多难闻?”
沈过面不改色,站起身来,将窗砰的一下关上了,“将欲废之,必固举之。秋后的蚂蚱,永远蹦跶不了几天。”
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顾垚当然听见沈过说了什么,气得面目狰狞,照着墙上狠狠踢了一脚,将球扔给班级同学扬长而去。
段星泽倒平静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了,“也是,让他先张狂两天。一般挑衅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班长看着这一幕,干干巴巴的说不出来什么话,只在内心祈祷,过几天比赛千万要赢啊。
沈过坐回座位上,下意识将腿伸展开,没有防备的,听见咚的一声,他的膝盖磕在桌肚上,听起来就有些疼。
江燃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班的几个小伙子还算身强体壮,顺利过了初赛和半决赛。
沈过生的好看,最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他从来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在操场上打过篮球。
男生在球场上挥汗如雨,荷尔蒙爆炸的样子的样子最帅,不少小姑娘为了看他打球,抛下了自己班的选手过去围观。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