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崔少言四个月没回家，回来了有种特陌生的感觉。他房间里的东西原封不动摆在那儿，但显然郑莉雯有找家政定期清理，半点儿灰尘都找不到。
崔少言回家当晚睡觉折床，第二天天蒙蒙亮就醒了。
实在再没有睡意，崔少言拿出手机，给付靳发了个“早”。
付靳：你醒这么早？
崔少言笑起来，打字：想你想得睡不好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半天，崔少言撑着脸耐心地等。
付靳：什么时候出发？
他竟然就这么把撩骚给绕过了！
崔少言：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付靳：嗯
付靳：跟好你妈，别乱跑
崔少言：当我几岁呢？
付靳：听话【微笑】
崔少言猛地一哆嗦，决心回去一定要找机会，和这中年男人探讨下微笑表情背后的含义。
两人多聊了几句，崔少言便打开电脑，继续钻研昨晚问何悠要的几个旅游攻略。
他和郑莉雯自由行，但出发在即都没确定好行程。
郑莉雯嘴上说着“儿子去哪儿我去哪儿”，实际就是懒得想。
她平时工作特别忙，昨天将崔少言接回来，倒头就睡了。
崔少言独自研究到九点，肚子饿了出房间找吃的，看见郑莉雯披散着长发走出客厅。
“怎么了，起这么早？”郑莉雯穿着睡裙，打了个哈欠。
“在学校习惯早起了。”崔少言下楼，“你不多睡会儿吗？”
“从昨天傍晚就开始睡，哪儿那么多觉睡啊。”郑莉雯说。
崔少言打开家里放零食的柜子，发现里边只有速食面。
“平时…工作很辛苦吗？”崔少言关上柜门，往厨房走去。
“还好吧，不好几年都是这样吗。”郑莉雯跟在他背后，“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崔少言没答，找齐了鸡蛋火腿，热锅倒油开始下面条。
“天呐！”郑莉雯惊叹，“真厉害，我们言言现在学会自己做饭了？”
崔少言不大熟练地将鸡蛋打下锅，嘴角控制不住地想上扬。
但他还是语调平淡地说：“看百度就会了。”
“真厉害。”郑莉雯重复了一遍，而后热切道：“那你会做糖醋里脊吗？”
崔少言手下动作一滞，除了下面条，他还真没学会别的。
郑莉雯和他的不大会做饭，过去两人一日三餐全靠外卖，不然就各自在外头解决。
“我…”崔少言加入调料，想了想低声说：“可以学。”
郑莉雯靠在冰箱门上笑起来，崔少言偶尔会觉得，他妈不训他的时候像个小姑娘。
崔少言正在给面起锅，屋内忽然传出手机铃声响。
分贝很大，像是怕人听不见才刻意弄得这么大声的。
“啊…是我的闹钟。”郑莉雯有点儿尴尬，急急忙忙往她的房间冲。
崔少言将面端上桌，才吃了几口，就隐约听见郑莉雯讲电话的声音。
不是说好了手机关机的吗？
崔少言吃完大半碗面，郑莉雯还没聊完出来，他突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抱歉啊言言。”结果郑莉雯果然换了衣服出来，“妈有急事儿，要马上回趟公司。”
果然。
每回都这样，从他几岁大一路骗到他十八岁。
“去吧。”崔少言淡淡地应了，“机票要改签吗？”
“不用不用！”郑莉雯边穿鞋边大声喊，“一两个小时就能处理好了，我就是回去签个字。你先把旅游用的行李清好，我中午就回来接你。”
“那你…”
崔少言想问她的行李清好没，结果郑莉雯已经匆忙带上门走了。
餐桌对面那碗面上堆满了鸡蛋和火腿，郑莉雯一口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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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合欢拿着把大鹅毛扇，一脸忧愁地坐在诊所后院纳凉。
“太、热、了！”付合欢疯狂扇着风，然而额边的汗完全止不住，“空调还没修好吗，病人来了得先中暑吧。”
“胡说什么。”付育新正在泡茶，听了很是不高兴，“心静自然凉，你就是心太浮躁，有机会多向付靳学学。”
“他那是体寒！”付合欢觉得快热到爆炸了，“您也不看看他冬天冻成什么样儿！”
父女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诊所内来了位稀客。
付靳这会儿坐在诊室里，方格炜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敲计算器。
“哇，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热？”方格炜露出个窒息的表情，“空调呢？”
“坏了。”付靳一滴汗没出，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
“哇！”方格炜大叫，“我就是回去路上热得受不了，特地过来吹冷气续命的！”
“一冷一热，容易感冒。”付靳淡定道，连头都没抬。
“谢谢，我瞬间感觉凉快多了。”方格炜扶额，“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这算的又是什么？”
忙什么？忙着恋爱。
付靳确实有挺长时间没见方格炜了，他俩一个中医一个兽医，平时基本都寸步不离各自的诊所。
“我在算…”付靳看了眼计算器上的六位数，“养个人，要多少钱。”
“啥？”方格炜都以为自己热出了幻听，“你要结…不对，你想领养个小孩儿？”
“声音小点儿。”付靳这才抬眼看他，“别跟老付他们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主要是不想知道内情的付合欢听了去，保管要笑话他。
这才刚确定关系，就开始做几年后的打算了，也不想想中途掰了怎么算。
付靳熄灭计算器屏幕，方格炜视力好，正一脸懵地读着他笔记本上的项目。
项目很多，事无巨细，有零食、球鞋、电子产品、旅行、礼物等等等。
甚至还有个t，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回去吧。”付靳本子一合，十分没有感情地赶他走。
“我跟你说，违法犯罪的事情做不得！”方格炜边往外走边说。
付靳甫一和他对上视线，方格炜就赶紧举手投降：“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不会和别人说。”
“嗯。”付靳放过了他。
眼见着他骑着车逃了，付靳站在诊所大门口，看了眼手表，三点。
他将手机摸出来，给崔少言发微信：起飞没？
崔少言：【图片】
崔少言：候机呢
崔少言：【小恐龙开心蹦跶.jpg】
图片是手拿着去云南的机票，崔少言手长得特别好看，骨骼有致而指节不突兀，手指修长。
付靳注意力全在那只手上，点了照片保存才退出来回复。
付靳：到了告诉我一声
崔少言：okk
崔少言：到那边给你带手信
崔少言：你喜欢什么
付靳输入一个“你”字，笑了笑又删掉了，转而换成另外俩字儿。
付靳：随便
让他天天说随便，现在就让他体会一下听见“随便”有多崩溃。
崔少言：【小恐龙挠头.jpg】
崔少言：那就一样带点儿，给你慢慢挑
付靳答应完，刚要退出微信，顶上的消息弹窗又冒了出来。
不是崔少言发来的消息，而是他大学时的四人群。
群里另外三人工作都忙，平日里冒泡的机会很少，付靳基本从来不说话。
楚何：老杨快不行了。
付靳左滑消掉弹窗的手一滞。
群里人没这一条消息炸出，弹窗一条条地出现。
付靳盯着那些医学名词，像全都不认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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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少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候机大厅的铁椅上。
落地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空调的冷风吹得他四肢有点儿发麻。
九点过十分了。
手上这张机票其实已经改签过两次，从三点半改到六点，再六点改九点半。
当广播再次响起，崔少言拖过行李箱起身，往出机场的方向慢慢走去。
可能因为坐得时间久了，腿脚有些儿僵硬。
崔少言一路走出机场东门，确定没有看见匆匆赶来的身影，这才死心了。
他把机票撕了，扔进垃圾桶里，拖着行李箱去打车。
郑莉雯不是第一次没遵守约定，崔少言没搞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被鸽了这么多回，还是想要相信她。
他妈明明是个商人，却对他从来不守信用。
机场内外温差简直像有二十摄氏度，崔少言疯狂扯着衣服领口透气，然而汗已经顺着脖颈淌下来了。
好一个露天桑拿，简直棒呆。
幸好机场附近车不少，崔少言猛地钻上车，呼吸到车内冷气时几乎一声叹。
他想回岛上，但这个点没船了。
崔少言实在很想念付靳，坐在机场等郑莉雯的那六个小时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付靳。
他点进微信里看了眼，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傍晚。
付靳问他到了没，他说到了，在吃辣子鸡和菠萝排骨饭。
崔少言现在看到这俩菜名，觉得自己都快饿死了。
他慢慢打字：付靳
付靳没回复，崔少言继续编辑。
崔少言：还在上班吗
崔少言：我想你了
崔少言：【小恐龙比心.jpg】
崔少言：云南不好玩
崔少言：明天就飞回来见你好不好
崔少言握着手机等了好半天，对方连“正在输入中”都没有。
他咬了咬下唇，实在没忍住，切出微信给付靳拨电话。
单调的通话接通音嘟、嘟地响，响到四十五秒崔少言便挂断。
他反复打了好多遍，付靳都没有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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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崔崽：想老攻了，孤苦伶仃眼看就要落下泪来qaq
云南没有不好玩云南超好玩别听崽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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