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不不不，不要告诉大家，有些事宣传范围越大反而越麻烦，”＂弗朗西斯在一旁帮腔，“告诉凯撒大哥一个就够了。
    凯撒来这比赛就是为了冠军，如果这事儿让他知道估计会在演播室里直接飞起一脚，踢出一个橄榄球让演播室里陈列着的＂厨神奖杯摔个稀巴烂。
    萌萌看似还真的假想了一下这种情况，吓得双手直摇:“别，干万别，这样你们还不如直接告诉法福老师。”
    云林与弗朗西斯对视一眼，说:“这也行。”
    萌萌举双手投降:“我真服了你们俩了。得了，我帮你们传话，要见法福老师是吗——”
    她高举双手，转身就走，走到远处，突然噗嗤声笑出声来，紧接着醒悟过来云林他行还在身后，她还不能“原形毕露＂，赶紧一缩脖子，乖乖地溜走了。
    云林见到萌萌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扭头对身边的弗朗西斯说:“她是不是其实是在帮我们?”
    弗朗西斯恋恋难舍地将手臂从云林背后放下来，笑着点头，又说:“她的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才好啊!”
    云林想了想，却说：“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既得利益者，但是又如何？以前的比赛我并不知情，我就算是如他们所言，得利了，也不应由我承担责任，对不对？”
    “另外我想，我们所有选手，还是希望往后的比赛是公正的，也希望这场真人秀展现的是＇真的＇喜怒哀乐。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事依旧有意义!”
    云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坚定，而弗朗西斯在一旁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臍:“你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说。去见法福老师，要我陪你一起吗?”
    云林摇摇头，但她想了想，又抬起头，对弗朗西斯说:“见完之后，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愿意吗?”
    萌萌果然把话传给了制片人，但不知为何，来见云林的不是法福，却是老饕。
    他们约在体息区见面，老饕坐着的沙发旁边就是葡萄架，即将成熟的葡萄从架上一帖噜一帖噜地挂下来。手掌大小的葡萄叶片疊在一起，替云林挡住了下午耀眼的阳光。
    老饕在云林面前坐下来，颓然道:“孩子，别再为这些事儿多计较了。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云林却望着他:“我记得您说过，这么多季，最欣赏的选手就是顾叔。”
    老饕的脸色立即缤纷起来:“…如果他以后想做名大厨，我绝对会是他家的常客。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他的餐厅…但是在这样的比赛里，我们遵循商业规律。法福，小狄，我……我们都一样。”
    酒神的本名是狄奥尼索斯，整个节目组也就只有老饕一个，可以倚老卖老地管酒神叫“小弟＂。
    所以您还是来劝我们尽快忘记顾叔的事，继续按照节目组给我们的脚本，扮演我们应该是＇的那个人设，这么一路演到剧终，演给观众们看，然后告诉他们，这是场真人秀，里面的喜怒哀乐，都是真的?”
    “这个……”老饕木讷地望着地面，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我…我也是为你们好。“他半天オ憋出一句。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云林突然动情地说出句，“您知道吗?在评委之中，我只有看见您开心大嚼的样子，心里才有把握，知道我做的菜肴是真的可口……”
    美食，原本应当是人与人之间最真诚的交流方式。
    云林越是这样说，老饕越是感到羞愧，口中嗯嗯地随口应和，头却几平要低到桌面以下去。
    很显然:在判顾清源出局的那一场压力赛里，他是持不同意见的，可是他最终没有能够将这不同意见在镜头跟前表达出来一一或者就算表达出来，也是以华人那最委婉最含蓄的方式，因此被人忽略了。
    “评委之中，您是最真的一位。所以，您愿意帮我个忙吗?＂云林这么说。
    她接着凑到老饕耳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段。老饕一边听，一边睁大了眼。如果有人在他对面就可以看到他一会儿露出惊讶的表情，一会儿＂哦哦＂地点头会儿沉思，一会儿表现得決绝——
    云林说完，坐直了身体，对老饕说:“陶老师，拜托了。”
    老饕一通长考，突然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帮你一把，也算是弥补一下顾清源。＂临走时，老饕留下这么一句，言简意赅。
    老饕这次回去，法福果然如云林所料，终于不得不出面了。他在同一座葡萄架下面约见云林。编辑兼后采导演萌萌拿了个小本子打横坐着，做陪客。
    “你和人沟通的能力还算是很不错的，竟然能一层层地说动了那么多人，让我亲自来见你。＂法福说，“难怪你每次团队赛的表现都不错。”
    “谢谢法福老师。＂云林谦虚了一句。然而她却不是要和法福聊这个的。
    上一轮压力赛里您淘汰了顾叔。＂云林提醒法福，她还在为了这事较真。
    “顾清源已经回到上海了，你却还在跟我提这个。难不成，你想让我把他请回来?”
    云林望着法福，听见这话突然笑了起来，鸡啄米似的乖巧点着头:“好呀好呀……”
    法福登时也笑了，用一种“这孩子还真是天真”的眼光望着云林，良久，オ悠悠叹息了一声，说:“曾几何时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拥有一样的想法。”
    云林继续紧紧地盯着这位制片人，眼看着他陷入回忆，听他慢慢地说:“当年我，刚刚从餐厅老板转行做电观众希望看的是真实的喜怒哀乐一-光箕是我们这种由素人参加的真人秀，他们本来就不是明星，节目就更应该把他们身为普通人的一面给观众看清楚……”
    “几次血本无归最终教会了我:所有的观众都是心口不一的，他们只看他们想看的真人秀。”
    “顾清源想在节目里得到的，我已经给他了。他现在很开心，我觉得你也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对。”
    法福坐在沙发上，上半身舒舒服服地向椅背上躺双手伸出枕在脑后，望着云林，似乎在说:我很感兴趣看看你能用什么办法说服我。
    第91章 7进6
    第七季＂寻找下一个厨神”，第11轮，惯例是神秘盒”挑战。
    这天在“神秘盒＂挑战举行了ー个小小的仪式，法福带领两个同伴，总导演柯克带领着主要工作人员，在厨神演播室的入口处列队欢迎选手入内。
    第七季的七强选手ーー个子娇小的劳拉打头，最高的弗朗西斯殿后，选手们鱼贯而入，一面进入宏大的演播室，一面也努力鼓掌，回应节目组的热情。
    “怎么样，期待你们的这一次神秘盒挑战吗?”
    待到所有选手进入演播室，来到他们的料理台跟前站定，法福便站在台上，兴奋地搓搓双手，大声问所有选手。他的眼光不时瞟一眼站在后非的公林。
    所有的选手此刻都大声回应:
    “当然了!”
    “非常期待!”
    法福对此很满意，他还故意问了云林一句:“云林你呢?”
    云林在后排偏了偏头，好在摄影机面前露个脸。她配合地说:＂我非常、非常期待”
    你知道今天的神秘盒挑战是什么内容吗?“法福继续他的表演。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特别期待的!”云林也继续微笑着配合。
    单从表面看来，现场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眼前这一位制片人，和这个选手，前一天刚刚进行了一场谈判
    酒神这时从旁提醒:“各位，今天的神秘盒，又好看，又好吃，保证你们喜欢。”
    几名选手相视而笑，大约都有点儿受宠若惊，心想以往尽是刁难的，怎么今天节目组有点儿讨好的感觉。
    于是他们在评委们的注视之下同时掀开了料理台上倒扣着的＂神秘盒”，紧接着同时发出一声欢呼。
    从“神秘盒”里滚出来，全是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水果:从最常见的波萝、芒果、西柚、石榴，到南方特有的莲雾、山竹、龙眼、火龙果、红毛丹……乎应有尽有。五颜六色，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当真如酒神所形容的，又好看又好吃。
    “趁这个机会，把你们没见过的水果也取出来尝尝吧不要担心，盒子里的水果材料室里都有。毕竟你们要将水果入菜，必须要熟悉这些东西的味道嘛!＂法福温和地说。
    这下可好，在场的七强，即便是最见多识广的云林和劳拉，也总有一两种水果是她们不熟悉的。于是大家起动手，还未开工，先吃了个不亦乐平。熟悉了味道之后，各选手心里渐渐有数，已经在心里策划菜单。
    但是评委却通知他们:神秘盒里的水果，还不止这些。
    “我想你们之中也许有人会长舒一ロ气，心想:幸好那种东西没有出现。＂酒神笑眯眯地继续补充，“但是，我提醒你们，等一会进材料室拿材料的时候，要小心喏！”
    云林当然知道酒神是什么意思:既然是“热带水果”挑战，那么＂水果之王＂榴莲一定是少不了的，所以酒神在的提醒进材料室的时候要小心，自然是小心榴莲的气味了。
    果然，在评委们宣布了比赛时间60分钟开始之后选手们进入材料室，立即闻到了榴莲那冲鼻的气味。弗朗西斯和劳拉都觉得可以接受，其他人都捏着鼻子，想要赶紧拿完材料，尽快离开。
    云林则在材料室里东看看，西看看，除了榴莲之外节目组还准备了一枚重达十几公斤的波萝蜜放在材料室中间。除此之外，材料室里还有一筐大西瓜，一筐新鲜椰子。看起来，节目组为了准备这一期第七季七强对決＂，下了大本钱。
    云林在材料室里转了好久，只拿了两种水果出来:椰子和香芒。
    她水果拿得不多，但是其他杂七杂八的材料相当不少:香菇、萝ト、昆布、玉米、辣椒、剁椒、香茅、柠檬草、薄荷…还有一大杯米粒长而细的泰国糯米。
    她刚刚提着这么多东西回到烹饪台跟前，法福就带着老饕跟了过来，大山姆拖着几个摄影师在后面跟着。
    “云林，看起来你对很多水果不算太感兴趣。“法福见到她取来的食材，忍不住皱眉头，“你是怎么看待这场比赛的?
    “我不得不说，节目组给了我们太多的选择，我几乎完全挑花了眼。法福老师慾是想逼死选择困难症吗?”云林看似非常乖巧地先把＂厨神”节目组恭维了一句。法福面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但是我不可能应用那么多味道，最终就选了这两种她朝自己的篮子里努努嘴，“椰子和芒果。我打算做道泰式香茅糯米饭。”
    糯米饭?你竟然打算做糯米饭?“法福提高声音似平有点儿不信，云林竟然选择了这么简单的一道料理。他紧紧盯着云林，似乎在问:你是认真的吗?这是一场挑战，不是儿戏！
    云林却态度非常好，冲法福送上自信的笑容，点点头强调:“是的呢!”
    她眼见着法福的怒意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堆积起来心里忍不住有一点点爽:果然，就像制片人自己所说的，敢在节目里给他气受的选手，这两年已经完全没有了。
    谁知这时老饕却湊上来，用他那只狗鼻子，在云林的篮子里仔仔细细地闻着，尤其是那一小罐剁椒。闻了半天，老饕突然抬起头，冲云林说:“很好，祝你好运!”
    老饕的态度虽然没办法完全打消法福的疑虑，但是很明显，法福非常信任老饕对东方风味料理的判断。老饕既然下了“很好”两字的断语，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法福在摄影机面前也不好意思露怯，于是也冲云林点点头，说:“努力!祝你好运!＂他硬生生说出来的“努力＂两个字着实有点尬，云林在低下头去烹调的时候，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另一边酒神在巡视其他选手选取的材料。他看见弗朗西斯案板上放着一个圆溜溜的西瓜，眉头皱了皱，赶紧迎上去问:“弗朗西斯，看起来你选择了一种世人比较熟悉的水果。＂
    “对，大众水果!“弗朗西斯很兴奋地回答。
    现在已经是七强了哦，弗朗西斯，一道平庸的作品是没办法在强强对话之中脱颖而出的。告诉我，你打算拿这个西瓜做什么?”
    “我选择了鲑鱼子和三文鱼，我会把三文鱼肉都做成鱼松。用鱼松和西瓜拌在一起做成沙拉，鲑鱼子洒在上面增加口感..对了，我还拿了烟熏器，在做沙拉之我会先把西瓜烟熏一下，给它们增加一些独特的口感。
    酒神听着就党得自己喉咙一动，吞了ー口口水。“其实我现在唯一想说的是，弗朗西斯，这是热带水果挑战，不是＇黑暗料理＇挑战哦!
    弗朗西斯态度依旧很好，他甚至还伸出修长的手臂拍了拍酒神的肩膀，说:“酒神老师请放心，味道一定会很不错，不黑暗，保证不黑暗!
    酒神:……好怕人呀!
    很快，三名评委聚在一起，把他们巡视的结果交流了一下，很快发现，这次选手们普遍倾向于选择他们相对熟悉的水果，而且每一个人选择的水果种类都不是很多。
    难得我们竟然想了这么多，选了这么多不常见的水果一一我们都没机会尝，倒是他们刚才ーー都尝过了。＂法福压低了声音抱怨。
    我倒是觉得大家今天都有点儿保守。弗朗西斯选了西瓜、凯撤选了石榴、苿莉选了菠萝、劳拉选了火龙果——
    要知道，火龙果和仙人掌果其实是一个属的，劳拉玩转仙人掌果，自然对火龙果也不在话下。其实大家都没有迈出自己的舒适区。
    “别提了一一云林竟然还要做一份糯米饭。”
    酒神惊讶地问:“香芒糯米饭?她就做全素的份饭?这么简单?
    法福郁闷地点点头。
    “选手们集体保守，是不是与上一轮……有关?”
    酒神小声问到这里，法福赶紧摇摇头，说:“我相信应该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已经是七强了，大家都比较谨慎。
    但实际上，法福也很怀疑上次的事影响了所有选手的士气，还有就是他也拿不准云林在七强选手之中说了些什么，导致大伙儿的反应都有点反常。
    我们要相信这一季的选手!＂法福努力让自己相信眼前绝不是自己带过最差的一届。
    “至少卡罗琳娜状态回升，她选了西方很少见的龙眼还有刺头，我听他描述的西柚与红虾一起料理的做法非常别致…”法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