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赵普笑道:“那可不是?梨花坞的大厨子亲自做的!”梨花坞那在京城可是出名了,出了名的贵,出了名的达官贵胄多,听闻陈太师老人家是那边的常客,甚至太子啊翰林啊都常去。又有人传说那梨花坞是一品都督大人娘子开的,都不知道真假。
但是梨花坞这个地方,真是如雷贯耳。许多人有银子也订不到位置,越发觉得神奇的很。
现在一听说这茶叶鸡是梨花坞出的,众人立即来了兴致,不由分说,纷纷开始买茶叶,几只鸡不要多久,一人一碟子便分食完毕了,许多人还没吃着扼腕叹息意犹未尽的不肯走。
“开张头三日,记住了!明日早到早得!”赵普数着银子欢喜道。
“莫记茶堂”这头一炮便接着莲花坞的名声和赵大厨的手艺打响了,一旦局面打开了,后面生意自然慢慢的好了起来。
四月中旬的一日,裴远正在都察院办公,才从院里出来吃个午膳,便听到有家人来报,说夫人要生了。
他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赶紧将手头的事情布置了,起了马便往家里赶。
早已请了稳婆过来,这会儿已经在屋里忙碌了。这几天因为产期临近,花大娘寸步不离的陪在小碗身边。
花大娘正从产房里出来,见裴远急着要进去,忙拦住他,道:“等一等,等一等,应当快好了……”
可是裴远着急,听到产房里的声音,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有这样害怕的时候,生怕有一点点闪失……
但是很快,只听“哇”的一声,里头便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这是生了?
裴远没有想到孩子生的这么快,他才下马眨眼功夫便已经完成了?
稳婆和嬷嬷们将里头都收拾了,这才让他进去。
他进去时,孩子就躺在她的身畔,白软软的一团。他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没有什么危险,他也安了心。
他盯着那白软软的一团,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这么一个小东西就从妻子的肚子里出来了。
这是他的孩子?他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曾经他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很多次摸过他,感受过他的蠕动。现在他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实在是太过神奇的一件事。
“恭喜大人,是位公子呢。”
裴远一惊,是个公子?
虽然他很喜欢女孩,但是儿子,也很好啊。
他弯身去看那孩子,眉眼五官都很标致,有他的影子,也有小碗的影子,一双眼睛圆嘟嘟的像两只黑葡萄,跟莫小碗特别像。
他同他对视,禁不住咧嘴笑了,笑的也像个孩子。
莫小碗见他高兴,心里也开心。她生了个儿子,以后这小子可以跟在他爹后头舞刀弄剑练武功,倒是不用专门去请师傅了。
他撩开他的襁褓,仔细观察他圆白的小身体,突然一泡尿滋出来,滋了他满脸。
“臭小子!”他抹了一把脸,有些懊恼,孩子见他双眼一瞪,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叫做爹的又手足无措起来。
莫小碗笑着嗔道:“你同他计较什么?他还是个宝宝。”
嬷嬷过来,立即给换了襁褓,裴远去洗了个脸。说懊恼也不懊恼,只是一脑子的觉得神奇又欣喜。原来做爹是这个感觉。
接下来莫小碗要坐月子,坐完了月子花大娘又帮忙办了一场满月宴。
裴远如今每日下朝都多了一项乐趣,便是逗儿子,各种古怪鬼脸逗儿子,有时候逗的孩子哈哈大笑,有时候逗的他儿子哇哇大哭,便顺理成章的换来莫小碗一顿责备。
如今裴府多了一个小宝贝,日日来看他的日便多了起来。花大娘和莫老实莫奶奶是每日必到的,陌小瓢隔几日会过来看看小外甥,见这么多人喜欢他,都开始嫉妒起来了。
老太师也时不时过来看看,有时皇后陈玉罗回娘家也会陪着老太师一起过来。
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莫小碗重新回到了梨花坞,她一回来便又建了新的菜谱。若是总是那些菜,客人未免容易吃腻,时不时的出一些新菜品,才能保证口味永远新鲜,也才能保证食肆的不可替代。
赵大厨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再开个梨花坞分馆,她摇头,梨花坞于她而言,是不可替代的。
但是其他的生意,莫小碗却逐渐越发的感兴趣起来。手里钱多了,便想着这也投资一点那也投资一点。
她的莫记茶堂今年预计在京城再增开一家,接着又开始盘算绸缎庄子。
“绸缎庄子应该开在哪儿呢?”莫小碗抱着账本子,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城东,城南?都不好。”她在纸上画了几个圈,又一一否定了。
裴远抱着接近半岁儿子从外头走进来,瞧着她挖空心思的样子,禁不住摇头笑道:“壑儿,瞧你娘,都成小财迷了!”
怀中的白胖娃娃还不会说话,指着她娘“咿咿呀呀”的,似乎赞同他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完结。
第92章 完结:团圆
他们的儿子名叫裴壑, 是莫小碗亲自起的,心中有丘壑的意思, 小碗希望孩子长大以后心胸宽广、格局够大,做一个心中有丘壑的男子汉。
孩子进来瞧见她便伸手要她抱,莫小碗没奈何只得放下手中的笔,从他怀中将宝宝抱过来。
她拿手指戳戳孩子肉乎乎的小下巴, 孩子便咯咯笑了起来。
裴远有些嫉妒的道:“虽然他娘做了财迷, 他到底还是最爱他娘啊!瞧,多亲热。”
莫小碗抬头笑着看他:“他也爱你呀,每日看见你回来, 还不是伸出手臂叫你抱?”
裴远笑着走过来, 将她揽在怀中,亲了一下脸颊:“我们都爱孩子他娘。”
莫小碗红了脸, 娇嗔的睨了他一眼。
裴远将她桌面上的纸拿起来,原来是一张简单的京城地图,她如今茶叶铺子开的生意如火如荼,现在又打算折腾绸缎庄子了。
“怎么突然又想开绸缎庄子?”他有些不解,要说他们家的钱财,完全是坐着吃都吃不完,何况还有莲花坞那般丰饶的收入,现在又有莫记茶堂的收入, 这女人到底是想赚多少银子才罢休?
要说身家,他素来不查女人的账,但他也晓得, 莫小碗做生意的身家,恐怕都超过他裴远的身家了。
他做官的来钱可没她做生意的这么快。
莫小碗笑道:“如今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喜欢穿漂亮衣裳,绸缎面料上花费的银子尤其多。就像当初我开茶叶铺子一样,要是不开一间绸缎庄子,我就觉得我赚的银子都搁在银庄里发霉呢。”
“你呀!”裴远叹气摇头,“真闲不下来。”就像当初她学厨艺一样,为了学厨艺,镇日里不是雕萝卜就是切白菜,一刻都闲不下来,却偏偏是这种闲不下来让她练就了一门好厨艺。如今做生意也是,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取了她搁在桌上的笔,替她在城中勾了两个圈,道:“这两个地方,明日你去看看,或者不错。”
莫小碗拿起那图一看,不由得双眼发亮:“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两个位置,虽然没有很多绸缎庄子,却是千金贵妇喜欢闲逛吃喝的地段,若是逛到我的绸缎庄子,只要样式好,怎会不买一些?”
裴远道:“最主要,人流大。做买卖的地方,未必都要选同类店铺聚集的地方,那种地方有利有弊,竞争颇大。选这样拐角位置,人流大买的人多生意也应当好做。”
莫小碗高兴极了:“多谢相公的提醒。”
裴远看着她笑笑,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脸。她怀孕时发福了些,如今生完孩子又恢复了身材,只是比起原先,更加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风韵。
孩子打着瞌睡,裴远便叫嬷嬷抱着他去了隔壁间休息。
这会儿,是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莫小碗毫无所觉,又低头坐在桌边去看那地图,不想身后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肩头,开始她不以为意,那人慢慢的开始揉捏,捏的她脖颈微微发麻。
“干嘛啦……”她脸红了,拨开他的手,他靠过来,伸手将她拥在怀中,下颌蹭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娘子,休息的时间到了。你若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莫小碗垂下脸,道:“知道了。”
她才起身,男人已经等不及打横将她抱起来,扔在了柔软的床褥上,笑道:“娘子又变轻了。”
莫小碗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孟浪,竟然用扔的,有点小恼火,正想起来,不想那人一下子便将她扑在的床上,压在了身下。
他手长,一抬手,帐子便落下,剩下帐中一片阴影。
“急吼吼的,像什么样子……”她羞涩的垂着眼眸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一边解开她的腰带,一面低头吻着她的耳朵,哑声道:“你相公我要是不努力些,娘子就被生意经给勾跑了……”
莫小碗被他吻得浑身发软,羞涩道:“哪里有人跟生意经吃醋的,我说,你是天下第一人……”
他将她身上的衣裳从帐中扔了出去,哑声道:“既然如此,娘子以后就多疼我些呗……”
“我哪里不疼你了……”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封住了嘴。
“你轻点……”她忍不住捶他胸口,这人还咬她的舌头……
红帐轻摇,咯吱作响,窗外又是一年秋风清凉,落叶簌簌而下。
而这短短一年之中,莫小碗却也怎么都想不到,她的生活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她有时会想,倘若当初不是遇到他,或许这一切都会是一场妄想罢了。这个时候,她或许嫁给了一个邻村的小子,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燥而又贫乏的日子。
遇见他,真的是她的幸运。
而裴远有时会想,倘若他没有遇到她,或许他已经死了,又或许,他依旧在重复着那孤独、阴冷而又嗜血的生活,后来死在某个角落旮旯里,也没有人看一眼吧。
不久,莫小碗选中了两个地段,茶叶铺子和绸缎庄同时开张,这一次绸缎庄她没有取“莫记”的名字,而是取了“裴记”的名字。
茶叶铺子依旧叫做“莫记茶堂”,绸缎庄却取名叫做“裴记缎庄”。
这个裴,是她相公的姓,亦是她孩子的姓,她喜欢,便用了。
让莫小碗意外的是,因为裴记缎庄选的地方好,一开张便有了生意。她做买卖讲究品质把控,但凡有瑕疵的缎子,她都不给过眼,统统都给供货商退回去。再加上她家的缎子样式新颖,更有许多宫里头最新流传出来的款式,品种齐全让各位千金夫人们十分欢喜。
若说这最新的款式,款式最新颖最丰富莫过于宫里,小碗对这些其实并不是很精通,但是她时不时会进宫走一走,皇后陈玉罗的身上便会穿着不重样的绸缎衣裳,她瞧见总会打听打听,一来二去,便看的熟了,叫掌柜按照宫里头最新的花样材料进货,这才十分入那些惯是挑剔的夫人的眼。
裴记缎庄的品质有口皆碑,款式新颖价格又合理,于是乎那生意便跟滚雪球似的做起来了。
莫小碗倒也没想过做绸缎庄子这么顺利,比她的茶叶铺子赚的还要多。后来她思量了一番,最后总结了一句,还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这一年,她的钱柜里头银票增加了一叠又一叠,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但是有这么多的银子,她心里踏实。
年底时,听说南方又发水患,凤头县陈家村那一片可倒霉了,又遭灾了。
她心中焦灼不安,虽说那陈家村许多人家原先并不待见他家,但毕竟是她的故乡。
她拿出了一万两银子,让裴远派人送到凤头县赈灾去。
裴远晓得她一片心意,便向陛下请了旨意,陛下得知又从国库追加两万两银子,总共三万两银子,由着都察使追风亲自押送银子送到凤头县赈灾。
中秋月圆时,一家三口坐在莲池边的亭中赏月。
莫小碗抱着壑儿,端着用栗子和鲜奶做成的奶糊糊给他吃,小娃娃特别能吃,他小嘴一张,吧唧两下,便将香喷喷的栗子奶糊糊吃完了,咿呀的还要。
裴远靠在椅上,望着天空的圆月,道:“这个时候,凤头县那边应当拿银子买了米粮衣裳,都发放下去了。原先你家在陈家村时,时常受村人欺负,如今怎的倒想起救他们来?”
莫小碗笑了笑:“也并没有都欺负嘛,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只是我想起那里,便有许多回忆。我不想那个拥有许多回忆的地方最后变成一片荒土。我手里有银子,便救一救,只求个心安。”
裴远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起来,那里也有我的回忆,娘子不正是在那里救了我么?”
莫小碗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还说呢,开始将你抬回来时,你还要杀我,我当时就想,哎呀,悔死了悔死了,怎么会救了个煞星回来?早知道如此,干脆扔破庙让野狼叼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