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陈琢理吃完晚饭来找她,要照着以前,陈琢理妈妈对着儿子告完状,李如洗也会为自己辩驳,冷笑着把陈母的劣迹说一说。她口齿伶俐得很,每次都轻轻松松把陈琢理堵得没话可说。
所以陈琢理才虽然和稀泥为主,大都还是站在她这一边。
现在嘛,她当然也懒得跟陈琢理浪费口舌。
所以陈琢理一进来,她就冷着脸说:“不用你帮忙,你出去吧。”
陈琢理一愣,想着她可能听到了他妈妈嘀咕她的话,就要开口解释和哄劝她。
李如洗想起了她在于晨洁的身份时的操作,又说:“晚上也不用你帮忙带孩子,你睡儿童房吧,自己好好休息。”
她不想跟陈琢理亲近。
她想把这个梦里的时光都放在陪伴她的小宝贝身上,才不要浪费在陈琢理和他妈身上。
第159章 这算什么奖赏之梦?
陈琢理有点被李如洗冷若冰霜的态度吓到了。
他愣了会儿,态度非常好地柔声问:“如洗,你怎么了?……生我气呢?……到底为什么啊?”
李如洗头都没抬,冷淡又无所谓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这会儿正是陈琢理开始周末跑出去约会的时期,心里虚着呢,被李如洗这么一来,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不过还是亲昵地走过来,想挽住她的腰,被李如洗站起来躲开了他的手。
陈琢理没揽到妻子的腰,手里空空的,心里也跟着空了,笑容就更勉强了,但也忍了气,低声下气地哄她:“如洗,我妈年纪大,也没什么文化,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吧?……”然后用更低的声音凑到她面前,说:“我知道,但凡你们不合,肯定是你占理……刚才我也把她反驳了,你就别生气了……”
这样小意殷勤,要是当初的李如洗,早就破颜而笑,把这些不快都一笑而过了,可现在的李如洗又怎会如此?她还是面无笑容,微微扬了扬下颌,声音低而清冷:“……你先出去吧,我挺累的,暂时不想说话。”
陈琢理叹了口气,说:“我帮儿子洗澡吧。”
李如洗站起来,说:“行啊。”
就不再理他,自己回主卧看书去了。
等到陈琢理帮孩子洗完澡,抱了出来,她就接过来,说:“我不是跟你置气,我自己带孩子睡,你晚上也好休息。”说着就把他推了出去。
虽然是梦里,但她的手推着陈琢理的背部感觉到的温度和肌肉触感却跟真实无异。
她却放纵自己,心里把他和他妈妈当作npc一样对待。
陈琢理被推出门,主卧的门在他身后就关上了。
他苦笑起来。
他妈妈从次卧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李如洗家中是没买电视的,陈琢理妈妈在这儿,白天带孩子,只有晚上等他儿子儿媳妇回来,给她在ipad上放连续剧看,这会儿手里拿着ipad,就探头出来问:“怎么了?”
陈琢理朝他妈摇摇手,他妈就指指自己,小声说:“是……因为我吗?”
陈琢理连忙挤出笑容,说:“不是,如洗怕我晚上辛苦,让我不用带孩子了……”
陈琢理妈妈却竖起眉毛,一副不信的样子,还要上前去敲主卧门。
陈琢理连忙拦住,把他妈拖回次卧去,小声说:“妈,如洗是为了我好,你就别瞎生气了……”
而主卧门里头的李如洗才不管他们母子俩的互动,她不想在她的奖赏之梦里浪费任何时间,要尽情享受和年幼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光,美滋滋地和一岁多的噗噗玩了好一会儿,又带他看了好几本绘本,教了他一会儿说话,做了会益智游戏,直到噗噗累得不行,才给他冲了奶粉,喂他喝了,再把他哄睡。
所有孩子熟睡时都像天使,尤其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李如洗看着噗噗,孩子平稳又轻柔的呼吸仿佛掠过花园的春风,粉白小脸嘟嘟的好似肉乎乎的小桃子,闭起的眼睛下长长的睫毛好像小扇子一样,一时看得她心都化了……
以前,当她真正身在其中时,这段时间何其难熬。
她甚至没有心情去爱孩子,竞争、疲惫、烦躁、焦虑、婆媳矛盾、经济压力……这些东西像巨石一样死死压着她,只有在偶尔放松的时候,才会让她有喘息的余地去流出母爱。
而这样的时间却不是经常有。
她更多是出于责任感在拼命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直到她得以把生活的种种痛楚压到平静的河流之下,让自己好似一块被急流磨砺了千万遍的鹅卵石一般挺水而出,才能够渐渐掌握住生活的节奏和方向,给孩子更多时候真正发于内心的母爱……
然而她终究是亏欠他的。
她觉得自己终究没有真正做好一个母亲。
那些逝去的时光……终不可回。
轻轻抚摸了一下噗噗的头顶,李如洗低低叹息了一声,也睡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这样的上班工作,下班回家带孩子,她几乎不太搭理已经被她当成npc一样忽视的陈琢理和他妈妈。
到了周末的时候,陈琢理没有再号称加班或开会而出门约会,大概是看出李如洗的状态不太对劲,心里发虚,所以没敢去。
但是李如洗在家而对他们母子爱理不理的状态却终于激怒了陈琢理他妈。
那是周六的事,李如洗先是早上没理会他们,自己喝了杯牛奶,给孩子吃了清蒸鳕鱼和一个小小的豆沙包,然后就自己带孩子出门了。
当时陈琢理他妈正在给陈琢理做西红柿鸡蛋面,李如洗从来没有早上吃面的习惯,当然也没留下来等她做好。
而陈琢理当时则在睡觉。
上午李如洗带噗噗去上了早教课,中午则带孩子在外面吃了一点日本料理,回家时陈琢理问她:“吃饭了吗?”
她点头说“吃了”,就没再理他。
陈琢理妈妈冷着脸不理她,她若以前当然会主动叫一声“妈”,说几句客气话,问问他们母子中午吃了没,但现在在梦里,她就觉得自己犯不上这样上赶着……
她带孩子回主卧睡了个午觉,下午醒了就打算直接带孩子去附近公园玩,陈琢理问她:“我们一起去吧?叫上妈一起……”
他妈说:“我不去!”
李如洗自然随便她,自己带着孩子就出去了,去公园玩了会又去了绘本馆,一直到傍晚才带着两本新绘本回家。
回家后家里灯火寥落,陈琢理他妈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陈琢理在赶一个文件,餐桌上什么吃的也没有,也没人理她和噗噗。
偏偏今天噗噗累了,他本来也不喜欢带他时没有耐心的奶奶,今天难得妈妈带他一整天,就拼命粘着妈妈,也没搭理奶奶和爸爸。
于是李如洗也不理他们,直接带孩子去厨房,给他洗了草莓,又给他做奶酪焗意大利面吃。
然后陈琢理妈妈就爆发了。
她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把噗噗吓了一大跳,抱住了李如洗的腿。
陈母很擅长一边拍大腿一边哭的技能:“……过来带孩子还要被嫌弃,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还要做牛做马!……呜呜呜……”
李如洗抱起被吓着的孩子,轻轻拍他,安抚他的恐惧……一边心里想:
这算什么奖赏之梦?
奖赏我再体验一次最艰难的时间段?
奖赏我再奋力挣扎离一次婚?
第160章 争吵
李如洗抱着冷眼看着陈母的哭嚎,看她哭天抢地地哭诉。
“……我的命真是苦啊!啊啊……好不容易把儿子带大,培养成材,花那么多钱给他买房子结婚!……呜哇,啊,有了孙子还得带孙子,天天看着儿媳妇的脸色……啊,呜呜……做好了饭还不吃……我还活着干什么啊!……”
说得好像这房子不是男女双方父母各出一半首付,李如洗和陈琢理自己还贷款,而是陈家独立买的婚房似的。
其实,李如洗一向真的并不认为男方父母就应该为儿子结婚做牛做马,她认为父母把孩子养大,大学毕业就可以了。她也一向不赞同彩礼什么的,在她看来,这是古代习俗,古代女孩子嫁去男方家,从此侍奉公婆丈夫,回娘家都需要婆婆同意……当然要给女方父母一点补偿。
但现代,至少在她周围,结婚都是夫妻俩单独住,组建新的小家庭,男方和女方父母跟新的小夫妻俩的小家的关系是对等的,并不偏哪边,轮流去两边过年,照顾双方父母……
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孩子得女方辛苦生,习惯上还跟男方姓,所以,男方适当多付出一点也是可以的。
可这个孩子,也并不是为男方生的,身体是自己的,自己想要才生孩子,所以,也没有必要过于夸大这点不公平。
陈琢理家条件不如她家,所以买婚房时,她父母主动提出一家付一半,也不用陈家给什么彩礼,婚礼也是各办各的,陈家并没有比她家多付出什么,反倒是她父母还给她买了一辆车。
说起来是她家给的更多。
李如洗也并没有因此轻慢陈家,等到生了孩子,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她爸爸妈妈照顾的,还给包了大红包,因为李妈妈当时还没退休,把假已经请得不能再请了,实在没办法了,陈琢理妈妈才来接手的。
她对双方妈妈都非常感激,给妈妈买了礼物,给陈母更多,毕竟她照顾的时间更长,所以一开始,她对陈琢理妈妈非常客气,也非常忍耐,每月给足足的家用,买衣服买鞋买首饰,大方得很,就是因为她没觉得这是陈母应该付出的。
可是呢,陈琢理妈妈却大概因此觉得她软弱可欺,开始趾高气昂了。
她累了一天回来带孩子,陈母要指使她洗碗洗衣服,李如洗叫陈琢理去,陈母就开始摆脸色。
陈母带孩子不靠谱,李如洗好言劝她,她却脖子一梗,就是不讲理。
还越看李如洗越不顺眼,给她种种冷嘲热讽。
还偷偷摸摸在背后挑拨她和陈琢理甚至和孩子的感情……
李如洗又不是贾迎春,她忍了一次两次,难道能忍三次四次?
婆媳之间摩擦不断。
要不是陈琢理拼命和稀泥,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可现在还是全面爆发了。
李如洗拍抚着被陈琢理妈妈吓到的小噗噗,一边对跑出来看到他妈的样子变得目瞪口呆的陈琢理冷然说:“这算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你妈这个样子,你觉得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孩子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陈琢理对着从沙发滑到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歇斯底里哭嚎的自己家妈妈也麻爪了,不但目瞪口呆,还手足无措,连扶都不知道该怎么扶,听到李如洗的话,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不是,如洗,我妈是觉得你最近太冷淡她了,而且……她给你做的饭你都不吃……这样她当然会伤心了……”
陈母听了儿子的话,哭得更卖力了。
李如洗只觉得又荒谬又可笑。
算算时间,她妈妈还有几个月退休,以前这个时候,她跟陈琢理妈妈也是已经完全处不下去了,却没有撕破脸,怕没人带孩子……
想想真懦弱,其实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请保姆。
现在在梦里,她更不想忍了。
就算泼妇骂街又有何妨?
不过她还是不屑去和陈琢理妈妈对骂,而是冷笑着对陈琢理说:“……给我做的饭?你妈妈做的饭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口味了?我说我不吃的她隔三差五做,我嫌咸她从来不少放盐……既然说了没有用,那我就不说了。我不做饭,我就闭上嘴,没有道理让做饭的人来将就我,你们自己爱吃就行……我自己吃我自己的,这样也不行,难道我卖给你家了吗?”
她又指了指地上痛哭的他妈,说:“……你妈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哪里知道是你们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想怎样?让我忍气吞声,默默承受你妈对我的嘲讽挑拨挑剔和不公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陈琢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