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头牌初夜
洛渊和闻千曲寻了个客栈,梳洗打理了一番,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许多马儿嘶叫之声。闻千曲支起窗户,向窗外看去,只见客栈门前的街道被许多轿辇车马堵了个水泄不通,一眼看不到头。闻千曲见洛渊还在沐浴,便让他先行休息,自己独自下楼前去打探消息。
“小二姐,你可知道发生什么事?路被堵成这样?”闻千曲捉住一个小二问道。
小二震惊地看着她,“客官不知道?”
闻千曲摇了摇头,“我是个游商,今日才到京城。”
“难怪你不知道。今个可是月影楼头牌拍卖初夜的日子,京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赶着去参加这场盛会。”
“京城那么多家青楼,头牌怕不是数以百计,值得这么多人去看?”
“那些庸脂俗粉也配跟知序公子比?客官有所不知,知序公子是百年,不,千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小人有幸远远看过一眼……”
“然后呢。”闻千曲伸手在小二眼前晃了晃,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深深地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闻千曲摇了摇头,暗道小二没见过世面,一个小倌罢了,再美还能比杨皓更出尘,比洛渊更妖媚?
不过月影楼这种地方跟叁教九流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她打算借机前去查探一番。
月影楼外排着两条长龙,闻千曲选了一条短的,等了好一会,终于到了门口。
“姑娘,请出示您的请帖。”门口的龟公道。
竟然还是邀请制的,闻千曲顿时有些尴尬,捏造了个理由道:“我请帖忘了拿了。”
龟公见惯了这种理由,毫不留情地道:“没有请帖就请到那条队去排队候补。请姑娘先让开,不要挡着后面的客人了。”
闻千曲无计可施,只得让开朝候补队走去。
她刚走出几步,排在她后面的一个人道:“这位姑娘,在下的好友今日恰好有事来不了,多一张请帖,若不嫌弃,就跟我一块进去吧。我见姑娘器宇不凡,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还有这种好事?闻千曲立即答应了下来,热络得仿佛是对方相交多年的老友。
两人被龟公领到了大厅的前排坐下,虽然不是包间,但在这贵族遍地走的京城也足见得对方家世不凡。
闻千曲在交谈中得知对方名叫韩淮笙,乃是翰林院大儒韩辉之女。大儒之女居然跑来逛青楼,闻千曲不由得有些汗颜。入仕为官之人最在乎名声,哪怕好色也只能私下偷偷摸摸地玩,跑来逛青楼被政敌告发,那仕途差不多也就到头了。哪怕自己洁身自好,女儿逛青楼也会落个教女无方的恶名。
对此,韩淮笙毫不在乎地道:“我娘是我娘,我是我,那老太婆的声名关我何事?我又不入仕。当今朝堂皆是些蝇营狗苟之辈,沆瀣一气,看着就让人生气,哪有看美人来得快活?”
“韩姐说得对!看美人最快活。”闻千曲给两人各自满上一杯,为共同的爱好干杯。
好景不长,两人正聊得欢畅,忽然冲进来一群人架起了韩淮笙朝门外奔去,看样子显然是韩府的家仆。
韩淮笙这时才想起来还没询问闻千曲的姓名,只得高喊道:“姑娘,来日有缘再见,别忘了跟我说说知序公子是何模样。”
家仆们的速度极快,在韩淮笙报上住址之前举着她消失在了月影楼之外。
闻千曲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了。她喝着美酒,竖着耳朵倾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大多数人聊得都是些下流粗鄙之语,猜测着头牌花落谁家,只有寥寥数语与之无关。
有几个武林人士讨论着白日里碎心谷发生的事情,猜测着救魔教五长老的是哪个隐世高人。
一个包厢中传来几个太女之类的字眼,隔得太远,声音又嘈杂,即使是闻千曲也难以听清包厢里的对话,她假意去上茅房,从那个包厢旁走过。
见她从包厢旁走过,里面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再聊先前的话题。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闻千曲只得坐回了座位上。
距离拍卖开场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台上依然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头牌出场的迹象。一些急性之人顿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爹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快点叫知序出来。”
“请我们来,却叫我们在这干坐着,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这时,天字号包厢中传来了一声轻咳,闻千曲看了过去,依稀认出了对方是叁皇女。跟四年前相比,叁皇女似乎有了些许变化,闻千曲一时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见叁皇女都在静等,众人顿时噤声,按捺住急躁的心情。毕竟是头牌,架子大些是能够理解的。
也有一些人面露戚色,今日看来只能饱饱眼福了,谁能抢得过叁皇女呢?
一片安静之中,月影楼中的灯光突然间暗淡下来,舞台中央的屏风后出现了一抹剪影,是一个静坐在古琴前的男子。
周围出现了阵阵吸气声,光是这样一个绰约的影子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故弄玄虚。闻千曲在心中默道。
男子的手放到了弦上,拨出了一个低音。这一声仿佛拨在了所有人的心弦上,令人为之一动。
一个个琴音如流水般从男子手中泄出,简单的曲调却如同仙乐一般荡涤着众人的心灵。
大道似简,这琴艺和武艺倒是有相通之处。闻千曲听着乐曲,饮着酒,酒的风味似乎都变得更加美妙了。
闻千曲沉浸在悦耳的琴音之中,不由得想起姜承的琴声。他的琴技倒是还可以,只不过音色充满杀伐之感,完全谈不上享受,如同战场上的鼓声一样,只有鼓气之用。也不知道他现在琴技如何?
闻千曲喉头一紧,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曲已经奏完,烛光重新亮起,周围响着激烈的拊掌声。
知序公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屈膝朝众人行了一礼。
该怎么去形容这个人?他静立的时候如同清莲般圣洁,微笑的时候如同山茶花般羞涩,行走的时候如同玫瑰般灿烂。
都说千人千面,他却是一人千面,让人捉摸不透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那一面。
他扫视着台下的客人们,眼神在闻千曲身上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闻千曲努力地去想那些曾与自己出生入死、感情深厚的美人们,却怎么也无法把眼睛从知序身上摘下来。
知序再次走回到屏风后面,众人恨不得眼睛拐弯跟上去。
咚的一声啰响惊醒了梦中的女人们。
龟公扯着嗓子道:“诸位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烦请各位客官将所能出的最高数目写在纸上,知序公子的初夜将由出价最高者得。”
龟公话音刚落,旁边几人就窃窃私语起来。
“你出多少?”
“按照往年最红头牌的价格,少说也得万两白银吧。”
“万两?我看百万两也不够。”
“百万两?把我腿打断,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看看就行了,你还真想买啊?比得过叁皇女吗?”
“就是,你看看京城首富李大官人那势在必得的样子。你把你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本赔进去也比不上她一根腿毛粗。”
百万身价啊!闻千曲摸了摸瘪瘪的口袋,毫不犹豫地把全部身家写了上去。不为别的,主要是图个重在参与。他年追忆往昔风流之时,也可把这段往事拿出来跟孙女们吹嘘一下,当年奶奶也曾跟皇女首富们争夺过名动京城的名倌知序。至于结果,那不重要。
闻千曲折上报价,将纸递给了龟公。
所有人都交上报价之后,龟公走进了后台开始计价。
人群中一片骚动,都在猜测着知序的初夜花落谁家。
哎,没自己啥事了。闻千曲叹道。与其在这等候结果,听到美人被叁皇女蹂躏抑或是陪伴年过八旬的首富,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还不如早点走,留下个美好的心情。
闻千曲起身向门外走去,一个无人识得的小人物离场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姑娘,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