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真心诚意
“还好没有发热,你做什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萧三郎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似乎想把他脸上的每一颗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目不转睛,然后一下捉住额头上的那只手,武历年愣了一下,目光定在萧三郎额头上交叠的两只手上,觉得不对劲,甚至都似乎有些看不懂萧三郎的表情了。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觉得萧三郎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边把手往回缩,一边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先放手再说。”
萧三郎力气不小,他最后愣是没挣脱开,心里的不安变成恐惧,“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必须得今天说。”
武历年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他察觉到萧三郎的目光带着审视,好像要把他的心思看穿,让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膨胀成原来的两倍,逐渐要把他撑爆了,而导致他这样的罪魁祸首从始至终却什么都没说,最后,他有些受不了了,干脆道:“那你说吧,我今天累了,你长话短说。”
萧三郎一只脚跨进了门槛,武历年就用另一只手瞬间抓住他的肩,把他卡在门槛中间,萧三郎还想往前走,“你先让我进去。”
武历年摇摇头,“就在这儿说罢。”
“小武,让我进去。”
武历年咬紧牙关,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这样可以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些,“我,我这几日有些不舒服,你不要进来。”
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好些年了,从爹爹死后,到现在应该是第六个年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萧三郎的依赖已经深到他自己都不误估量了,曾经甚至想着考上状元,然后带着萧三郎一起去京都,就算萧三郎娶了妻,他也想和他一起住着,这样他还可以看到他。
那时,他以为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长大成人,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对萧三郎有依赖很正常,可是后来他便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对萧三郎从依赖变成了渴望,想亲他,想触碰他,哪怕他就在自己身边,他还是担心哪天萧三郎突然有心意的女子,忽略自己,他不能仍受萧三郎对他的关心被别人分去哪怕一点。
萧三郎是他的,别人想都别想。当他脑袋里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心里是绝望的,因为他知道那个人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他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所以后来有一天,何修舞突然出现在萧三郎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能再看着他就好,他想。
他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极好,除了那次情不自禁抱了萧三郎以外,他再也没有做出过出格的举动,吃饭走路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提醒自己不要贪得无厌,每天计算着可以看他多少次,说多少句话,以及怎么说话才能让他察觉不出异样,就这样坚持了这么久。
今晚萧三郎的眼睛里有着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他觉得熟悉又害怕。
萧三郎放开他的手,笑笑,“也好,被别人听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省的以后再跟别人解释一次。”
“你什么意思?”
萧三郎道:“外人都说我们是两兄弟,但是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我二人只是表亲关系,并不是一个爹娘生的。舅舅把我第一次带回家的时候,就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咱们俩又很亲,你更是整天黏着我,以至于后来我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和你真的就是一对亲兄弟。”
武历年越听心底越悲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念头可耻,怪不得萧三郎非要进来才肯说,担心别人传谣言也情有可原,他松开手,又道:“进来吧。”
萧三郎看了看武历年,把另一只脚也跨进去,进了屋,转身关上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他刚才没讲完的话,“后来有一天我干完活儿回来,发现放杂物的地方有一本小册子,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也知道,自从舅舅死后,他的屋子就成了放杂物的地方,所以我当时以为那是舅舅的遗物,便把那本册子捡起来,打开看了看。”
讲到这里萧三郎顿了顿,看着武历年。
而武历年心里兜着秘密,随时担心会被他揭穿,也不敢多问,直接忽视了萧三郎投来的目光。
萧三郎走进他两步,道:“那本册子里写的都是咱们的生活开销,可是里面还夹着一封信,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你不是舅舅的亲儿子。”
武历年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之前的心虚和惊慌全都被惊讶代替,“你说什么?”
萧三郎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舅舅的亲儿子——你是你娘和别人生的,后来你娘嫌弃你爹穷,自己悄悄走了,大概是临死前娘心发现,写了那封信托人送回来,把事实告诉了舅舅,可是舅舅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是细心照料你我二人长大。”
武历年感觉自己耳聋了,萧三郎的声音并不算小,但是他总是听得模模糊糊,听了两遍才听懂,“既然我不是他亲儿子,那他什么还养着我,他应该恨我才对。”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想了想,既然舅舅待我都如同亲儿子,那他必定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所以才能一直带着我们。”
武历年不知作何反应,他爹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大的秘密隔了这么多年才揭晓,他好像也无法再生气或者悲伤,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完全颠覆了他对他爹的认识,只是有些沮丧地坐在椅子里。
萧三郎没有告诉他的是,当时他看到信时,心疼得揪起来,没有了娘,爹又不是亲的,原来武历年早就变成彻底变成孤儿了。所以后来他加倍努力的爱护武历年,想把他没有的那份来自双亲的爱,都不给他。
只是后来萧三郎发现武历年好像变了,变得不再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