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弑君
闻言,慕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慕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知道啊。”慕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皇兄,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蠢?
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你愚弄,为你卖命,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啊,为什么就不多听听母后的话,为什么就多派人去探查一下呢?”
说到这,慕雅面露哀伤,“母后说得对,你与我本就不是一母同胞的,双方的母亲还为了后宫地位争斗多年,就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会把你当成可以依靠的好兄长。”
“雅雅,你到底怎么了?”看着这样的慕雅,慕深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面上却不露分毫,还在小心地试探着,“你是不是听到了啊?
皇兄告诉你,那些都不可信的。
是,我们确实不是一母同胞,我母妃也曾与你母后争斗不休,但皇兄和你也是真没有冲突的。
至于我们的母后和母妃,现在父皇都已经那样了,她们也没必要再争斗了,大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是啊,父皇都已经那样了,而她们也都被你尊为了太后,东西两太后,平起平坐,不分彼此,确实没必要再争了。
只是……”慕雅自嘲般地笑了声,忽地又话锋一转,“要不是我昨晚得到了些风声,今早又亲自探查了一番,我还真就信了你了。”
“雅雅……这……这一定是误会,你可不能偏听偏信啊。”慕深不知道慕雅到底知道了什么,只能含糊其辞地试探着,“万一,万一你所知道的是有心人故意来挑拨我们兄妹关系的呢?”
“挑拨?”慕雅玩味地念了念这两个字,“这个词用得好啊,只是,严格算起来,我们之间的兄妹情也没见得有多深啊?所以,又何来挑拨呢?”
慕雅冷冷地说罢后,就忽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并一步一步地朝着慕深走去。
“你……雅雅……你这是干什么?”这下子,慕深的脸色彻底变了,“你难道不知道在君王面前是不能随便拔刀的吗?
听话,赶紧收回去,不然可别怪皇兄治你的罪了。”
“呵!”慕雅冷笑一声,“你想要治罪就尽管治啊,只要今天你能活着出去。”
“好,既然你不顾兄妹之前,那就别怪朕了。”
慕深面色阴沉地放着狠话,正想运功解决这个不受摆布的妹妹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竟使不上劲了,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四肢麻痹到动都不能动。
“你……我……”慕深脸上闪过慌乱。
对此,慕雅笑得越发地妖娆和肆意了,“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手脚无力不能动啊?
没错,是我干的,不然,我这个弱女子可怎么打得过皇兄你这个大男人呢?”
“你是怎么做到的?从你进来开始,我们明明就没近距离的接触过。”慕深慌乱之余,又露出了满满的疑惑。
从慕雅进来开始,她就一直在下方,而他也一直在上首坐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又是怎么中的招?
但不过片刻,慕深又冷静了下来,神色如常地对着慕雅笑道:“雅雅,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对皇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可不能听信小人之言而做出弑君之事啊?”
“弑君?”慕雅嘲讽地笑了笑,“便是我做了又如何?反正又不是没有做过。别忘了,当初父皇之事我也有参与。
再说了,关于你的帝位来路不正的流言已经在外边传得沸沸扬扬了,我要真杀了你,只怕还有很多人叫好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就动了要杀我的念头?”眼看慕雅眸中杀意不减,慕深咽了咽口水,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哪里得罪过他这个自小就骄纵任性的妹妹。
“呵呵呵……”闻声,慕雅不顾仪态地放声大笑了好一会儿,“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你自己对我做过的事了吗?”
“我对你做过了什么了?”慕深是真的不明白。
“看来你恶事做得太多,真的已经忘了。”慕雅面露嘲讽,但语气却是狠厉无比,“罢了,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也好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知道我慕雅不是可以随意愚弄的人!”
说着,慕雅就疾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慕深的衣领,满怀恨意地道:“你毁我清白,但又偏偏藏于暗中,将此事悉数推给了聂耀世,引得我对他由爱转恨,继而与你合作,找人里应外合泄露军机,让他战死沙场。
而昨日,我更是发现我母后的身子日渐衰弱,从宫外另找了大夫查看之下,才知道,你居然让安插在我母后身边的人给她下慢性毒药,好让她步步走向衰亡也无从得知真相。
你毁我清白,杀我爱人,又害我至亲,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来报仇呢?”
慕雅一边说着,一边用匕首贴在慕深的脸上来回滑动着。
感受到脸上那冰凉而又诡异的触感,慕深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慌乱到不行,但偏偏又没力气反抗,至于叫人求救那也是徒劳无功的。
因为,早在慕雅提议时,他就将所有的人给打发走了。
现在的他只祈祷,有人能来汇报一个紧急大事,这样他就可以得救了。
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慕雅好端端的怎么就知道了他对她所做过的事?
当初的事,除了他就只有五毒教教主知道了,还有给李皇后下慢性毒药的事也是他和母妃一手定下的,所派之人也是心腹,怎么那么快就泄露了?
难道说是他太急躁了,以致于让慕雅发现异样,心生怀疑,顺藤摸瓜知道了更多?
本来,他也不想除去李皇后的,在他看来,他都已经是皇帝了,没必要再与一个妇人计较,只是他母妃却不愿。
母妃说,她被皇后压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成为了太后,自然是想做高高在上的独一份,可不想还有一人和她对方平起平坐,更何况,那人还是讨厌了那么久的。
为了让母妃顺心,他自然也就答应了母妃的要求,当即就安插人到皇后宫中下药,另外又派人去太医院去警告,让他们平时在请脉的时候即使发现了什么也不能说出去。
可如今,竟弄成了这样。
慕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后悔,但他仍是不想放弃,正想再说些什么来挽回的时候,突然——
“噗——”的一声,是匕首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慕深怔怔地看着插在他心口处的匕首,张了张嘴,口中流出的鲜血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库一样,哗哗地涌了出来。
“皇兄,虽然我并不想你死的那么痛快,但未免节外生枝,我还是干脆点儿解决你为好。
就当我们好歹也是同父的兄妹一场,让你走得舒心些。”
慕雅红唇轻勾,慢慢地将手中的匕首彻底推入。
不过片刻,慕深就没了气息。
看着慕深那至死都没能合上的眼睛,以及脸上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慕雅忽地笑了,笑得放肆,笑得张扬,但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
即使她杀了慕深报仇了又如何?
她的清白回不来了,她的所爱也死了,就连唯一的亲人母后,也因被慢性毒药侵蚀得太厉害活不长了。
又呆坐了许久,慕雅突然将插在慕深心口处的匕首拔出,又擦了擦上边的血迹,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出了宫殿……
因着慕深尚未册立皇后,所以,名义上已经是太后了的李皇后还是住在她的鸾凤宫内。
此刻,慕雅就双眸通红的侍奉在李皇后的床榻前。
“雅雅……”忽然,一直昏睡着的李皇后呢喃了声。
“母后,我在,雅雅在。”闻声,慕雅慌忙握上李皇后的手。
“母后近来这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只怕是大限将至要离开了,以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咳咳咳……”说着,李皇后又咳了几声,虚弱无力地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聂耀世,可是,他不喜欢你,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死了,你也该收收心,找个驸马安然过好下半生了。
我虽然不满你和慕深交好,但是,不得不说他如今也是皇帝了,你作为你父皇唯一的女儿,和他交好,他总要护你一世尊荣的。”
顿了顿,李皇后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慕雅的手道:“只不过以后啊,你到底是没有父皇又没有母后还没有外祖家扶持的公主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母后放心,我都记住了。”慕雅心中有无数委屈想要诉说,但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安抚性的话语。
罢了,既然母后什么都不知道,她又何苦再刺激她呢?
“好,你记住就好了。”李皇后摆了摆手道,“母后又乏了,就先睡下了,你也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慕雅应了声后,就匆匆退下了。
然而,这才一出宫殿,慕雅就被人给打晕了,等到再次睁眼时,慕雅竟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就连四肢也被铁链牢牢锁住。
“是谁?为什么要抓本公主,难道就不怕吗?”慕雅厉声警告道。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黑暗中,有两个人开了口,但听上去却是两道女声,而那两道女声又让慕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到底是谁?我告诉你们,趁早把本公主给放了,不然本公主诛你们的九族信不信?”
“信,我们当然信,但是,也要公主能走出这里再说。”对此,其中一个女子冷冷地哼了声,“更何况,就算公主能够走出去,只怕也不能如你所愿将我们的九族给诛了。”
“你什么意思?”慕雅下意识问了声。
“意思就是,公主即便是能从这出去,也顾不上我们了,因为你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另一女子嗤笑一声,解释道,“公主今天可是把皇宫弄得一番乱呢,眼下顺兴帝手下的人正到处找你为他偿命呢。”
“说起来,公主也不愧是公主,行事就是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不一样,这不光敢通敌叛国,还敢弑君呢。”
“你……你们怎么……”慕雅有些慌乱,也有些震惊,这两个女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通敌叛国?弑君?
说到这个,慕雅就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这些,她确实都做过。
所谓通敌叛国,大概就是她因慕深之计而对聂哥哥由爱转很之后,连同慕深放在望北城中的姻亲邵罗康一起偷盗布防图并泄露,此外,她还利用她公主的身份,将手令给了北秦人,让北秦细作得以分批混入城中伺机而动。
至于弑君,今天她不就杀了慕深吗,说起来慕深真是到死都不明白她怎么给他下的药。
原因嘛,也简单,那就是她身上的熏香和慕深殿中专供皇帝使用的龙涎香相冲,从她进殿开始,殿中的每一个人就已经中招了,只不过,在她让慕深把人都给支走的时候药效还没开始发作而已,另外此药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旦药效上来,整个人就会瞬间麻痹无力,维持发作时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
正如慕深,哪怕被她给弄死了也还是维持着死前的坐姿。
要是她猜得不错,那些被支开的宫人最后都手脚无力地被定在了自己站的地方,想动也动不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都杀了慕深那么久,还照常跑去母后宫中呆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发现并缉捕她的原因。
她原本的计划是好好的与母后道个别后就收拾东西离开景阳的,没想到,这还没出皇宫,就被人给打晕带到这里来了。
思及此,慕雅越发地疑惑了,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们抓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她们是……
一时间,慕雅的心中有了个猜测,嘴角也露出苍凉的微笑。
她就知道凡事都是要花代价的,也知道对方都是在利用她,可没办法,她还是别无选择地跳了这个看得见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