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杨天远依旧没放江扬的手，天蝎只能继续忍着，不过他的气已经没刚刚那么大了，因为杨天远的意思是，他们小时候认识。
    脑海里搜索一遍，他依旧对杨天远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还真想不起来了，我太伤心了。”清远继续漾着笑意，俊脸往前一凑，轻声道，“小朋友，我以前还吻过你的。”
    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清远，天蝎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穿着礼服的小身影，艹字出口，大声吼道，“那叫亲嘴，不叫吻！”
    清远往后一仰笑得十分得意，小朋友还是很容易上当嘛。
    “有区别吗？”阿苏弱弱地问了句，然后转头看向大概在他眼里比较有经验的舟游，很有求知欲地又问了句，“有区别吗？”
    舟游扯了扯阿苏，使了个眼神，阿苏正面对上天蝎的眼睛，吓得赶紧作势把自己的嘴巴给拉上了。
    无言毕竟经验十足，跟众人挥了挥手：“我们出去，让他们单独解决一下，别毁了战队资产就行。”
    阿狸很担心，“但他们……”
    狐狸扯了扯阿狸，“小孩子心性，让他们自己解决，放心，打不起来。”
    望月嗯哼一声，“而且天蝎一看就打不过清远，实力压制。”
    一直没说话的kimi表示作为辅助一定要参团，“就跟许久压制游神一个意思？”
    舟游瞬间看向kimi。
    秋天：“啊哈，kimi长大了。”
    大家完全不顾两位“水火不容”的紧张气氛，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全都离开了训练室。
    室内，瞬间清空。
    等最后一个离开的秋天关上房门，清远才罢手，他松开天蝎，眼看着某人像老鼠遇见猫似地躲开，饶有兴致地盯着背靠墙壁拖着椅子当武器的小朋友。
    清远双腿一踹，椅子正好靠在墙壁上，大长腿往桌上一搭，挡住天蝎的去路。
    天蝎看着那长腿一不留神就咽了咽口水，“你别乱来啊。”
    “现在说别乱来，是不是晚了点？”清远笑，“当初是你说要娶我的。”
    “我不记得我说过。”天蝎眼神躲闪，反正五六岁时候的事，谁特么记得那么清楚，要不是这件事天天被他妈拿来说，他肯定一点印象都没了。
    “啧啧，把人掰弯了就不负责了？你是不是太渣了点？”
    “我直的！”
    “哦，是吗？那你小时候对着一个漂亮哥哥又搂又亲的是什么意思？”清运顿了顿，双臂环抱胸前，“而且最近你不觉得你早上都有点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天蝎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清远眼神悄咪咪地看向某处，“自从我跟你住一个房间，我发现啊，你那个……”
    “你放……”p字没出口，天蝎皱着五官忍着尴尬和窘迫，“你别想骗我，我上网查过，青春期很正常。”
    清远扁扁嘴，“那你可以试试跟其他人一个房间，会不会也这样。”
    “你……”
    “小朋友，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清远打断天蝎，眼眶微红，“是你改变了我，现在又要把我一脚踢开？”
    天蝎背在伸手的手微微收紧，他这人不是挺贱的吗？咋说着说着就哭了？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呢？
    “emm……我也不是要踢开你，我只是觉得小时候的事就别放心上了，不是说童言无忌吗？”天蝎深深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清远目光深邃，墨黑的眸子在他天蝎脸上转悠了一圈，涩涩笑了声，“算了，反正外面男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啪”地一声，椅子撞墙，清远霍然起身直接开门离开训练室。
    门没关上，清远的背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蝎从背后伸出手捂着胸口，鼻子酸意浓烈。
    等秋天喊他出去开会，天蝎才缓过神，喉结一动想把刚刚的事撇开，但满脑子都是清远的离开时的背影。
    又不是傻子，打清远进来基地第一天就知道这家伙对自己“心存歹意”，但碍于队友的关系，他一直没戳破，今天是他先动的手，天蝎觉得说清楚挺好，但未免有点太清楚了，以至于清远那句“不缺你一个”在他耳边反复横跳。
    进到会议室，他扫了一眼没见清远，张嘴想问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清远不出现肯定跟他有关，要是现在提头，他要怎么解释？
    不过不需要天蝎问，许久直接就说了情况：“苏智今天出院，清远帮苏驰去接他哥哥。”
    这么快就去了吗？临时决定的吧。
    许久把队伍的赛训日程说了下，又告知这两天会决定教练人选，顺便也替他们复盘了几局跟b04的训练赛。
    打法刚猛，但失误太多，虽然有来回，但被输多赢少。
    会议结束后，大家继续训练，舟游在旁临时顶替阿苏的位置，两支队伍进行队内赛训，一直到晚上。
    阿苏和清远到七点才回来，带了晚饭，甚至还有甜点什么。
    再见到清远，天蝎有意无意地避开，但对方也没有特意再接近他，跟他打过招呼又吃过晚饭，就和许久单独去了办公室。
    天蝎内心os：这家伙不是要对队长下手吧。
    等清远和许久再次出现时，许久宣布，一队的训练暂时由许久替代清远打中单，清远去二队打。
    一瞬间，一队训练室的气氛特别尴尬，谁都知道清远离开基地前和天蝎有过私聊，然后就现在这状况……
    “虽然有点坏我规矩，但是就像清远说的，队员之间关系不和肯定会影响赛训质量，我会尽快再物色新的出色的中单选手加入一队。”许久说着又看向天蝎，“清远等会收拾屋子搬去和阿苏住，你等会也上去看着，万一拿错东西产生误会不好。”
    “不用……”天蝎声音有点小，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我先上楼拿东西，”清远看向阿苏，“能帮忙吗？”
    阿苏嗯了声，起身跟着清远离开训练室。
    天蝎低着头，手指摸着键盘和鼠标完全动不了，众人看着天蝎，也不知道怎么劝他，这小子脾气别扭，他自己想不通别人也劝不通，而且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也都不知道内情，不好插嘴。
    舟游使眼色让许久说个话，许久揉了揉眉，万般无奈道，“今天先休息吧，训练一天了，明天早点起来。”
    “唰”地一声，天蝎迅速跑出训练室。
    众人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天蝎上楼径直跑到房间，阿苏正帮着清远把衣服塞进箱子，清远背对门口收拾自己的电竞桌。
    “我不会叠衣服，以前都是我妈给我弄，我以前就是个混子。”阿苏说。
    清远：“以后我帮你叠。”
    “嘿，谢谢哈，还有啊我房间很乱，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有点肆无忌惮。”
    清远笑了声，“没关系，我会收拾。”
    “好男人，以后不知道便宜哪个妹子了。”
    清远发笑，声音略带磁性，“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跟你凑着过。”
    “好啊，那我爹妈终于不愁我以后吃不到热饭了。”
    清远把键盘线绕好，大笑道，“这年头还能吃不到热饭？点外卖啊。”
    阿苏：“也对。”
    天蝎抓着门把的手越握越紧，但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咳了一声打断相谈甚欢的两个人。
    清远和阿苏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阿苏抬手打招呼，想起今天的事知道天蝎跟清远要私人空间，就拖着第一只塞满的箱子先离开了房间。
    天蝎进房，把门关上。
    清远没说话继续收拾。
    “没必要换房间。”天蝎小心翼翼道，他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怕清远，特别怕。
    清远嗯了声，没回身就回答：“但我进这间房的目的就是为了泡你，既然任务不可能完成，我也没必要和你一张床扰你清梦，而且跟自己喜欢的人睡一张床，很容易出事的。”
    天蝎：“……”
    “你和老许很像。”天蝎说，“但你没有他的耐心。”
    清远轻笑：“你是想说，我对你没有他对游神的耐心吗？”他脸颊微微凹陷与之对视目光微冷，“游神喜欢骚神，非常喜欢，所以许久死缠烂做任何事情游神都会享受其中，但你不一样，我也不一样，懂了吗？”
    “你……”
    “江扬，”清远打断天蝎，“以后是朋友也是队友，今天的事希望你别放心上，就当我开了个玩笑，改天一起回老家，去看看那些老朋友。”
    “天远哥，对不起。”天蝎恼得很，自己怎么就能把杨天远这名字抛得一干二净？
    “江扬，记住，拒绝是你的权力，不是你的错。”清远把第二只行李箱打理好，经过天蝎身边的时候顿了下，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天蝎的肩膀离开房间。
    舟游和许久经过天蝎房间的时候，这小子还坐在床尾发呆，两人对视一眼，舟游让许久先回去。
    天蝎在发呆没看见有人站在门口，等舟游敲了敲门，天蝎才回神抬头。
    舟游进门把门关上。
    “游神。”
    “心情不好？”舟游走到天蝎身侧微微颔首看他，“因为清远？”
    天蝎低头看着不安交错的修长十指，“我爸妈和天远哥的爸妈是很好的朋友，从我们出生开始，两家人就走得很近。”
    “后来做了邻居，我跟天远哥就天天玩在一起，”天蝎叹了声继续回忆，“你看见现在的他也能猜到他小时候有多漂亮，我那时候就天天粘着他抱着他，每次都要亲亲……”
    “噗……”舟游笑出声音，“对不起，没忍住。”
    天蝎无奈地瞥了眼舟游，抱着脑袋倒在床上：“他九岁的时候，定居国外的爷爷去世，父母带他出国照顾年迈的奶奶还有国外的生意，就没回来过。”
    “所以，你印象这么深刻的天远哥，你怎么就没想起来？”舟游说，“就算你想不起来，这么多年你爸妈和他爸妈就没有过联系？”
    天蝎摇头，“没有，出国后不久叔叔阿姨就出事了，没人联系我们。”他懊悔地大叹一声说，“杨天远，我应该有所察觉的，毕竟我妈时常念叨天远的名字。”
    “就因为没认出他，所以你在责怪自己？大可不必。”舟游道，“很多时候，我们下意识地会认为某些事不可能发生，就像你下意识地认为杨天远不会从国外飞回来找你，就像我曾经也下意识地以为许久不会回来找我。”
    天蝎嗯了声，盯着天花板：“我的确没想过会再见到天远哥，所以听到杨天远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那你在愁什么？”
    天蝎犹豫了下才把刚刚事跟舟游说清楚，“我让他有点耐心，他说，我不是你，他也不是老许。”
    “他说的对，很清醒。”
    “可我只想让他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一下，他干嘛非要急着，”天蝎又停顿了下，“急着搬出去，还说那种话。”
    舟游抱着手站在原地跟天蝎解释：“江扬，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让他耐心点，是在给他希望？你既然对他没感觉，就不该说这句话，我觉得清远做的很对，快刀斩乱麻。”
    听到舟游这么说天蝎直接把枕头捂在自己脑袋上，“啊，为什么是天远哥啊，换一个人我都不用烦。”
    “你俩在训练室说了什么？他出来脸色铁青。”
    天蝎嗯嗯呜呜的声音突然停下，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啊，我知道了，我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他在生气。”
    舟游白眼一翻，一语双关：“……你还挺聪明。”
    “我去跟他解释。”天蝎跳起来。
    舟游赶紧拉住他，“你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了拒绝他，骗他你有喜欢的人？那比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更让他崩溃好吗？你个蠢货！”
    “那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舟游都有点不懂这小子了，“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天蝎啊了声又倒在床上。
    舟游突然生出某个猜测。
    “你不想你天远哥生你气，对你生出嫌隙，是不是？”
    “嗯。”
    “他搬出去跟阿苏住，甚至跟你保持距离让你很不爽是不是？”
    “嗯。”
    “你想你天远哥像以前一样喜欢你，对你好，对吗？”
    “嗯。”
    “他说你们还是朋友是队友，让你很失落，是不是？”
    “嗯。”
    “你觉得他以后不缠着你，会让你失去他，是吗？”
    “嗯。”
    “那他要不是杨天远，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友，对你有意思被你拒绝后，他搬出去住，你会难受吗？”
    “不会。”
    “哈，”舟游无话可说，“那你在训练室说那么多废话！”
    “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你自己是直的，不会喜欢一个小时候只是开玩笑长大后没见过面一出现就对你撩三撩四，口无遮拦，动手动脚不要脸的家伙！”
    天蝎再次跳坐起来，惊恐地看着舟游，张嘴结结巴巴地问：“你意思，意思是我喜欢男人？”
    “我靠！”舟游爆粗，插着腰看着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货，“你不是喜欢男人，你是喜欢杨天远！”他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当然，我不敢说一定是爱情，但明显你对杨天远有占有欲。”
    “不会吧，我就小时候跟他玩在一起，他来line也就半个月罢了。”
    不会吧，这么快他就陷落了？他早上还要许久给他换房间呢！
    舟游：“嗯。”
    “他也就跟我闹闹，每次都故意惹我生气，空的时候就给我做点吃的，不空的时候就找我吵架……”
    舟游点点头，“嗯。”秀恩爱啊，切，他也能秀。
    “是不是他说话太撩了，所以我就不知不觉地那什么了？我还年轻啊，我没谈过也没喜欢过谁，很容易被骗，对不对！”
    舟游：“嗯。”简直跟他当年一样一样的。
    “也有可能，也许，大概他长得确实好看……”
    “你闭嘴吧你。”舟游懒得再听下去，怎么听都是在秀，感觉是报复他和许久秀恩爱。
    天蝎啊了声又倒在床上。
    “他说那句‘不缺你一个’的时候，我一下就傻了。”天蝎抱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就感觉，感觉……”
    “你不是独一无二的，是可以取代的，害怕他真的会找其他人然后当真你的面恩恩爱爱，非常难受，痛心，想拉住他让他别走，但是你当时一定双脚灌铅走不动。”
    “你真了解。”天蝎说。
    舟游os：废话！
    “我现在该怎么做？”
    “顺其自然。”舟游道，
    “我……”天蝎脸红透了，“就像你说的，我现在也不确定对他的占有欲是出于什么感情。”
    “那就别管了，慢慢来。”舟游说完走到门口，“但至少让清远知道一件事。”
    “什么？”
    “他对你而言，是特殊的。”舟游开了门，又顿了下，“错了，应该说，让杨天远知道，杨天远对江扬而言，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