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那些平日里和陆谨交恶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姚恪手底下已经有人站出来说话了。这个人叫何业亭,是姚恪的拥趸。
何业亭道:“陛下,之前陆大人承诺,三日之内必然要找到真凶,如今三日的时间眼看就要过了,可陆大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依臣愚见,此事咱们必须要给达延国一个交待才行,否则伤了两国和气,就得不偿失了。”
崇安帝瞥了他一眼,不曾言语,这时,薛明恩身后的杨致灿又站出来,疾言厉色道:“陛下,依陆大人的办事能力,定然会给陛下和达延国一个交待,如今时间还未到,陛下不如再等等。”
何业亭还要说话,被崇安帝给打断了:“杨爱卿说得对。”
陆谨毕竟是他的女婿,不看陆谨的面,崇安帝也要看朱鸾和皇后的面。
而达延国驿馆这边。
阿拉塔坐在桌旁,正大口大口的喝酒。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
来的是他的兄长莫日根。
如今达延国的大王子,二王子都已经病逝,这莫日根在五位王子当中居长,可他城府深,性子冷淡,阿拉塔与他也不甚亲近。
莫日根上前道:“阿拉塔,如今三日时间已经到了,咱们该入宫去,只要陆谨一死,你就可以娶大梁最美的女人,阿拉塔,到时候整个达延国的男人都会羡慕你。”
阿拉塔放下酒碗,他抬头看着面带兴奋之色莫日根,低声道:“三哥,那嘉懿公主再美也嫁人了,兄弟我不想娶她做王妃。”
莫日根挑眉道:“那有什么要紧,成过亲的女人更有风韵,你是父汗最疼爱的小王子,将来父汗定然会将汗位传给你,他的那些阏氏可都是你的女人,多一个嘉懿公主又有什么要紧,何况朝鲁之死是大梁国之人干的,娶了嘉懿公主,才能报复大梁国君。”
阿拉塔神色平静道:“不,三哥,我不会娶嘉懿公主的,我听说朝鲁并不是大梁人做的,陆谨会找到证据的。”
莫日根脸色一沉,鹰眼微微一眯,他冷笑道:“那你是不肯听我的话么?”
阿拉塔点了点头道:“对不住,三哥。”
莫日根咬了咬牙,盯着阿拉塔,仿佛要从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他本就没打算让阿拉塔活着回到达延国,既然他这样不听话,也罢,那他就一并杀了他,让他和朝鲁一同下地狱。
姚恪那边答应他,只要他能顺利娶走嘉懿公主,姚家那边就会给他钱粮,到时候他就要可以再次向大梁发动攻击,踏平这片国土。
他绝不会允许阿拉塔破坏他的事情。
反正驿馆内的使臣都被他买通了,就算阿拉塔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有任何人敢泄露出去。
这一瞬间,莫日根杀心顿起,他道:“阿拉塔,既然你不听兄长的话,那就别怪兄长不客气了。”
说着,他从腰上抽出自己的弯刀,逼近阿拉塔,阿拉塔猛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三哥,朝鲁是你杀的对不对?”
莫日根压根就没想否认,反正他是个将死之人,死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日根阴鸷的笑了两声道:“是又怎么样,那个老东西反对让你娶嘉懿公主,我嫌他碍事,将他给杀了,我知道你们师徒情深,这就送你们去团聚!”
这时,门从外头被人蹿开,一行大梁的官兵冲进来。
接着,外头又传来一个男子低沉清润的声音道:“莫日根王子,既然你已经认罪了,那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莫日根立马就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是陆谨!
他狠狠瞪了阿拉塔一眼,怒道:“混账,你居然跟大梁人串通!”
阿拉塔没有说话,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望。
莫日根转身,抬手砍掉拦住他的两个大梁士兵,从外头走出去。
一到外面才发现,整个驿馆火光冲天,都被团团包围住了,围的就像铁桶一般。
那中间站着个绯衣官袍的男子,正是陆谨本人。
莫日根冷笑两声道:“陆谨,你果然是个奸诈小人!”
陆谨没有跟他废话,朝后面招了招手,马上上来四个士兵将莫日根给拿住。
第74章 药酒
眼看离这一天结束越发近了, 鹿鸣宫内的官员们在宫内哈欠连天,何业亭再次沉不住气,从队列中站出来。
他顿首道:“皇上, 再有半个时辰便到子时了, 陆大人那边却仍然没有动静, 定然是查不出真凶了,请皇上下旨将陆谨缉拿, 给达延国一个交待!”
崇安帝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就在这时, 一个士兵飞奔进来,跪地道:“皇上,陆大人已经抓获真凶,如今正在赶来皇宫的路上,请皇上稍安勿躁。”
满堂一阵哗然,何业亭的脸仿佛挨了一个巴掌, 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两刻钟后,陆谨押着人进殿。
那压着的人不是旁人, 正是达延国的三王子莫日根。
陆谨将整个破案过程都说了出来。
大家得知真凶是莫日根之后, 除了姚恪这个知情人之外, 其余的人都痛恨莫日根阴险狡诈的。
等陆谨陈述完之后, 又有阿拉塔在旁边作证, 莫日根并没有反驳, 只到最后,崇安帝吩咐陆谨将莫日根收监,莫日根才生硬的说道:“我是达延国的王子, 杀的也是达延国的臣子,你们大梁国的人管不了我!”
谁知,陆谨勾起凉薄的一丝冷笑道:“莫日根你别忘了,刚才你杀死的两个人,是我大梁的士兵,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杀的是大梁的人,按律当斩。”
朱鸾早就派了苏仁留在鹿鸣宫,一有动静马上来德容宫报信。
苏仁看到陆谨进去之后,就一溜烟的跑去了德容宫。
德容宫这边,白萍已经为两位主子添了三道茶水了。
苏仁满脸喜色的进来,将好消息告诉朱鸾:“公主殿下,适才陆大人押着莫日根入了鹿鸣宫,想必这莫日根就是凶手!”
朱鸾听了之后,大喜过望,一颗悬起来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她看着张皇宫,神情很是激动道:“母后,陆谨将人抓到了!”
张皇宫也笑着点头道:“母后知道了。”
看到张皇后略显疲惫的神色,朱鸾心底生出一股愧疚道:“让母后跟着儿臣一起担忧,是儿臣不孝,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母后还是早些去歇息吧,免得熬夜伤了身子。”
张皇后点点头,由着朱鸾搀扶着她起身去寝殿歇息。
伺候皇后歇下之后,朱鸾从寝殿出来,撑着脑袋在正殿坐了不到一刻钟,外头便有人进来传话:“公主殿下,驸马爷过来接你了。”
朱鸾眼底透出一抹亮光来,她起身快步从殿内走出去。
当她看到身着绯色官袍的男人站在宫门口,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浑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男人俊美清冷的轮廓在光的晕染下也显得柔和。
朱鸾看着男人清晰的眉眼,眼眶微湿,提起裙子,忽然朝他扑过去。
她闷闷的喊了声:“陆谨。”
陆谨抱了个满怀,鼻端被她身上特有的花香盈满。
陆谨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不是让你在公主府待着么,怎么不听话?”
陆谨刚才从鹿鸣宫出来,才知道她入宫了,不用想他都知道她入宫是为了什么。
朱鸾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蛋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她软着嗓子道:“我担心你。”
陆谨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我没事了。”
小姑娘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仿佛怕失去他一般,对他的这份真意是做不得假的,陆谨心底仿佛有脉脉的暖流涌上来。
这件事情,陆谨一直瞒着她,就是怕她为自己担心,可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不仅如此,还跑入宫里来为他求情。
朱鸾轻轻点头。
陆谨低头盯着怀里这颗黑色的脑袋,见她慢吞吞的蹭着自己的衣襟,像只奶猫儿似的娇憨,陆谨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夜深了,我们回府去吧。”
朱鸾轻轻的“嗯”了一声。
于是陆谨便拉着她的手,从德容宫前的玉阶上缓缓走下来。
到了宫外,两人一起坐上马车,朱鸾实在是困极了,到了马车里,靠在陆谨的肩膀上,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马车略有些颠簸,朱鸾的身子晃了晃,陆谨怕她睡得不踏实,干脆轻轻的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让她靠着他的胸膛睡觉。
抵达公主府之后,桑弧从马车上跳下来,打起车帘,正要对里面的人说一句“公子,到了。”
陆谨伸出一根食指,贴着唇边,“嘘”了一声,桑弧看到熟睡的朱鸾,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陆谨抱着朱鸾从马车上下来,到了房内,替她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盖上被褥后才出来。
到了外头,陆谨眉目沉沉的扫了一眼外头看门的两个宫女,凝声道:“今日谁来过公主府?”
两人慌忙屈膝低头道:“今日只有秦姑娘来过。”
陆谨心中了然。
次日一早,陆谨便回了陆府,去了趟静清院跟何氏说了此事。
何氏听罢,将手中的茶盅一摔,满脸怒意道:“秦心玥好大的胆子,连公主殿下也敢算计,兰舟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为公主做主的!”
陆谨鲜少管宅子内的事情,可如今两次来找她都是因为朱鸾,何氏自然看得出来,他这是对朱鸾极为上心。
陆谨走后,何氏就将秦氏和秦心玥都叫来了静清院。
秦氏虽然平日里以主母自居,可看到何氏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不为别的,何氏娘家是武将,会些拳脚功夫,秦氏年轻的时候被她揍过一回,自此心里便生出了畏惧,不敢去招惹她。
现在她主动找自己准没好事。
何氏开门见山的说道:“心玥你来京城也有段时间了,原本以为,你是个守规矩懂事的,谁知你竟然私下里将前朝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告诉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忧心,你既然不安分,那陆府也容不下你,你来陆家也有些时日了,想必家中父母也挂念着你,明日你就回去吧。”
秦氏和秦心玥齐齐跪下求情,可这都没有用,何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将秦心玥赶走,秦氏如今没了管家之权,也没办法,两人只得灰溜溜的从静清院里出来。
何氏那边处置了秦心玥,便派身边的丫鬟给朱鸾送了个信,朱鸾也有几日没去看何氏了,便让浮碧备了一份燕窝一起带过去。
来到静清院内,朱鸾送上燕窝,喊了声:“母亲。”何氏便让她坐下,脸上带着愧疚道:“鸾儿,真是难为你了,你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府上便有人不停的作妖。”
朱鸾淡淡一笑道:“有母亲和兰舟护着我,这些都不打紧。”
何氏见朱鸾懂事,性子也大度,心里又添了几分喜欢。
从何氏这儿离开后,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朱鸾让人在屋内摆膳,居然看到陆谨回来了。
朱鸾诧异道:“你往日里午饭直接在衙门里吃,今日怎么有空回府?”
陆谨将头上的官帽摘下,净手之后,才坐在她身边,抬头微笑道:“陛下念我破案有功,特地给了我半日的假。”
朱鸾高兴,平日里男人在外头忙的脚不沾地,天黑了才能回府,今日难得有闲工夫,朱鸾想起前几日徐太医给的方子泡的酒,想来也差不多了,朱鸾让浮碧去倒一壶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