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林夏抱着双臂走到她跟前，淡淡道：“知道为什么吗？我就是因为不明白才有这个建议，人活在世上，总要遵守一些规则，总要守些规矩，一不小心僭越了，出错了，总要小心翼翼地道歉，即便下不来面子，自知有错心下悔过也该有的，二十多年了，你妈妈竟然还这么不知廉耻，得意洋洋，似乎她睡了好朋友的丈夫是一件非常伟大非常有本事的功绩！呵！她的女儿更不得了，一个小三生下来的孩子，本来出身不能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不好吗？你说你到底得意什么？你妈妈是小三，你爸爸是出轨的渣男！你为此很光荣吗？”
    林宝儿绷着愤怒的脸，任眼泪下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言毕，林夏哼笑一声，出了洽谈室。
    无视无数灼热的目光顺着走廊出去，身后巩亭岳追上来，“林小姐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林夏笑了笑，出了金悦大门，到了电梯门口，巩亭岳为她按了电梯。
    送走林夏，他疾步走回金悦，进了洽谈室，林宝儿沉浸在被羞辱的愤怒中，看到巩亭岳敛住情绪，一副软柿子的样子。
    “刚才你听到了！这件事你负全责，湘君府是你打电话让她来的吧！结果招来了宫氏集团的掌权人，如果你不按照林小姐的话去做，等着解约被封杀吧！”
    巩亭岳愤怒地说完，粗喘着气，这辈子没有对谁如此低姿态，年过半百被人踩在脑袋上，全因眼前这个女人。
    金悦等不了了，必须尽快解决，巩亭岳冷眼看着她，“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不然……金悦失去的东西，我在你身上全讨回来，别忘了你签了五年约。”
    说完气冲冲走出洽谈室。
    林宝儿坐在地上，腥红的眼睛满是愤恨，颤着身子，捂住嘴巴不敢放出任何声音，眼泪哗啦呼啦直流。
    ……
    林夏从出租车上下来，缓步走进宫家。
    她想过这对于顾凌来说或许没那么重要了，也许二十多年前她还需要，现在已翻过这一页，近乎淡漠了。
    记忆是有颜色的，可能现在变成了浅灰色。
    顾凌的人生分割点是与林怀军离婚，后半生一个人在宫家做事，林怀军和李媛媛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对于当年的事没有一个交代没有任何歉意，总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在顾凌面前耀武扬威，即便顾凌走出过去的阴霾，可凭什么她要被如此对待！
    这件事是当年血淋淋的伤口，挨过多少痛楚才能愈合变淡？
    既然他们的良知无法审判他们，她倒是很有兴趣审判恶人。
    宫谦良见林夏笑莹莹走进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两人聊了一会儿，聊到吃午饭，之后才进房间休息。
    懒懒地躺在床上，深吸一口长气，顺畅多了。
    林宝儿一向心高气傲，从不把林沐夏和顾凌放在眼里，这件事让她比死更难受。
    她有选择吗？
    没有，如果不按照林夏说得就会被金悦扫地出门，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拍戏，金悦老总的那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他在圈子混迹多年，惹不起宫裔那样的人，对付她这样的小演员不费吹灰之力。
    等林夏舒舒服服睡醒一觉收到林宝儿的信息，看完后勾唇一笑，给顾凌说一声出门一趟。
    林夏出门前给林宝儿发了餐厅的地址，没有跑到多远就在宫家附近。
    到了包间，林夏让顾凌坐到主坐，顾凌不解，拉着林夏坐在自己身边坐下，“夏夏！今天我们……”
    林夏轻笑，出门前并没告诉顾凌，对她来不来并没有太大把握，“对不起妈！这次我自作主张让你出来，一会儿……林怀军一家会过来。”
    林夏说的小心翼翼，仔细观察顾凌的神情。
    一双温柔褐色眼眸暗了一瞬，接着微微勾起唇角，一抹温婉的笑在好看的脸上绽开。
    若不是她仔细看，不会捉到那一瞬暗淡。
    “他毕竟是你爸爸，你放心只要你高兴……”
    “不不不……”林夏解释道：“妈！你误会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有爸爸！”
    “夏夏！你……”
    包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两人看向门口，林宝儿沉着脸进来，
    浓妆掩饰哭肿的眼睛，委屈愤恨不甘全在那双发红的眼睛里。
    身后跟着李媛媛和李怀军。
    李怀军看到顾凌母女坐在一起，面上一喜，冲着两人笑了笑。
    李媛媛看主坐上的顾凌一身深蓝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莹白，那张脸那样的身材年轻时就很惹眼，现在更多了端庄自若的气质，若不是她认识顾凌还以为是那家的阔太太，面色阴沉，用手肘捅了林怀军一下。
    上次在商场林沐夏的话让他反思这些年确实很少关心过她们，离婚以后顾凌竟一次也没有再联系过他，现在想来那时一心在李媛媛身上，顾凌母亲病重本她也没找过自己，这段时间，深想下去，心中隐隐愧疚。
    李怀军上前说道：“说来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吃过饭，沐夏宝儿！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夏嗤笑，一家人？真好笑！
    看向冷着脸的林宝儿，原来她没说清楚！
    “林宝儿！时间紧迫，而且……你只有一次机会！”林夏语气轻慢，提醒她。
    林宝儿站在李媛媛身侧，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浮肿的脸紧绷着，额头的青筋暴起。
    疾步走到林怀军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爸！我们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林沐夏！林沐夏要你和妈妈跪下来给顾凌道歉！”
    哭得毫无顾忌，眼泪鼻涕直流，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成了全世界最委屈的人。
    两道目光投射过来，李媛媛震怒，恶狠狠的眼神落在顾凌身上，李怀军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沐夏，又落在顾凌身上。
    顾凌坐姿端庄，细长的脖颈与平直的背成一条直线，脸上的浅笑是习惯了的职业微笑，礼貌却没有温度。
    林怀军比谁都了解，顾凌看似温婉柔弱，骨子里比谁都要倔强坚强，最初也是这样的她吸引着自己。
    他们以前是那么相爱，得知他出轨，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尽力挽救自己的婚姻，没想到她一下子变成一个没有情感冰冷的人，就像他是一个陌生人，两人的婚姻像是假的一样。
    她依旧是那样，甚至比那时更像局外人。
    林夏挽着顾凌的手臂，笑了笑。
    “小凌，这是你的意思吗？”林怀军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林怀军语塞。
    “是我的意思，这些年我和妈妈外婆相依为命，最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有些事情愿意让它成为过去，这世界真神奇，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女人做了好朋友的小三，这些年没有悔悟，气焰倒是日趋见长，连着生的女儿都敢指着受害者出言不逊，还有人啊，亲生女儿都没照顾几天，上来就认闺女，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要被人敲打一下，无耻也该有个限度！”
    “你！”林怀军指着林夏。
    “还有，今天在这，做个了结吧！不要每次都跟熟人一样，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跟没事人一样，就真成体面人了？”
    林夏轻笑，“哪有那么容易？”
    李媛媛瞪着顾凌，胸口起伏剧烈，拉着林怀军，“老林，我们走！”转头对顾凌说：“顾凌！你真是生了好女儿！”
    只听顾凌说：“那倒是，我女儿很优秀我一直知道。”
    林夏忍不住笑出声。
    林怀军不说话，长脸紧绷，直直地看着顾凌毫无波澜的眼睛。
    “老林，你看什么？你是不是后悔了？”李媛媛晃着林怀军怒道，
    他看着顾凌，脸上怒色渐深，“我对不起你，不管媛媛宝儿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
    顾凌的表情始终没变，林夏哂笑，“随便，反正就一次，以后……”林夏抬起眼皮看向在一旁落泪不止的林宝儿，“再没有机会！”
    让她爸妈给顾凌下跪，比杀了她还难受，但是她不能退出娱乐圈，不能被封杀，甚至不能想，眼前浮现林沐夏成为耀眼明星的画面，愤怒席卷全身，让她咬牙切齿颤抖着。
    她不能输！更不可能输给林沐夏！
    走到李媛媛身边，“爸妈！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宝儿，你放心爸爸绝对不会让我跟这个女人下跪。”
    林宝儿哭着摇头，“妈！给她跪下吧！不然宝儿这辈子就完了！”
    李媛媛放开林怀军，抓住林宝儿的手臂，“这是什么话？是不是她欺负你？”说着指向林夏。
    林怀军转头，等林宝儿继续说。
    “如果你们不跪下道歉，我就要被人封杀了！”林宝儿满脸眼泪，把妆都哭花了，狼狈又委屈。
    林怀军从小把她捧在手心，何时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如此崩溃的模样，伸手抱了抱她，心疼他的宝贝。
    转身走到林夏跟前，“沐夏，你是姐姐，宝儿毕竟是你的妹妹！你们要互相帮衬，不要闹了！”
    林夏面色严肃，“你们欠我妈一声道歉，这是你们上一辈的事，扯这些姐姐妹妹的事干嘛？难道你们没有对不起我妈？”
    李怀军欲言又止，不知为什么，大女儿每次都让他没法接话。
    林夏不等他，“还有，你做过我一天的爸爸吗？从来没有管过我，我生病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外婆去世的时候，你这个爸爸在哪？”
    “不要以为我说这些是有多稀罕你，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生而不养，老了想要女儿，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林夏不耐烦，“算了！林宝儿一向有选择权，我又没有逼你们？不跪算了！”
    林怀军被林夏的话戳的心口疼，身体冰凉，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力反驳。
    李媛媛看向林怀军的眼睛噙着眼泪，厉声喊：“我死也不要向她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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