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笑_90
魏光耀正好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冷不丁就在他眼角看到一抹凌厉的寒光,登时浑身一颤,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灵堂。老爷子高寿九十四,算是喜丧,大家理所当然地都没有表现出太多悲痛,葬礼一结束,立即坐在了谈判桌边。
律师拿出一份遗嘱,有老爷子的亲笔签名,大姐也拿出一份遗嘱,不但有签名还有私章,三哥的遗嘱甚至是老爷子亲笔写的,四姐更加令人震惊,竟然是血书……
魏琮神情淡漠地坐在桌尾,看着这一场遗嘱大比拼,悠然地剥着开心果。
谈判不到十分钟,魏老三率先斯文扫地,直接越过桌子薅住了大姐的发髻,战争顿时爆发。
魏琮慢吞吞将一颗开心果塞进嘴里,起身离开房间,走到阳台上,仰头眯眼看向灿烂的艳阳,轻轻笑了起来。
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他微笑着掏出手机,只见王三笑的微信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有生意,走了。
“啧……”魏琮笑容顿时垮了下来,这几天两人仿佛迎来了遗失多年的蜜月期,连呼吸都是甜的,他几乎是整夜都腻在王三笑的身上。
王三笑不是脸皮薄的小男孩了,他身体柔韧又经验十足,往床上一滚那是怎么痛快怎么来,一晚上能变着花样把魏琮给玩儿到求饶。
想到这里,魏琮抬眼,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满心都是欢喜,听着背后嘈杂的吵闹声,不由得暗忖:我在磨叽什么,有时间陪这群坐井观天的蠢货吵架,还不如去看王三笑谈生意有趣呢。
身后的争吵声渐渐平息下来,魏琮走回会议厅,只见大姐发髻凌乱,二哥满脸抓痕,三哥鼻青脸肿……众人勉强被律师劝诫坐回座位上,一个个从鼻孔往外不满地喷着气。
魏琮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上去,双手在身前随意地交叉,轻笑道:“吵完了?律师,要是吵完了,请把我那份儿的房产转到王三笑名下,股票折现和现金一起打到王三笑的户头上,至于古董……”
他从口袋摸出名片盒,给在座的各位挨个发了一张:“我以澹冶拍卖公司总裁的身份真诚地邀请大家将父亲的古董拿出来举办一个魏氏专场拍卖会,想必钱景会一片光明。”
众人木然接过名片,简直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顿时又爆发,嗷嗷嗷地一个个捶胸顿足简直想活撕了他,大姐一拍桌子:“老七,你什么意思?”
“在商言商,”魏琮十分坦然地说,“你们都不懂古玩,与其让明珠暗投,不如拿出来拍卖,公司只抽10%佣金,实在是非常物美价廉了。”
老三将名片摔在桌子上:“你吃错药了?现在是在讨论这个吗?”
“那你们在讨论什么?”魏琮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魏氏公司?恒运集团?恕小弟直言,菁安保险手中的股份已经达到17.32%,只要从别的股东手里受让1%的股份,你们现在所挣破头的这些,都会变成垃圾。”
他站起来,玉树临风地站在众人之间,俯瞰各位哥姐,嗤笑一声:“你们大可以继续吵,反正以你们的脑子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律师,请将最终结果送到澹冶拍卖行,我就不奉陪了。”说完,提步往门外走去。
众人一齐瞪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一时间都忘了吵架的内容,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外,半晌,大姐喃喃道:“他刚才说转到谁的名下?”
姐夫柔声:“王三笑,就是王八贤的儿子。”
“我想起来了!”四姐一下坐直了身子,“三年前那事儿,他就是为了那个王三笑才逃了杨家的婚!”
魏老三嚷嚷:“那他娘的是个男的!”
“真是家门败类啊……”二哥唏嘘,倏地又提起精神,“他的意思是他不要股份了?他彻底和恒运划分界限了?”
老三瞪眼:“你想干什么!”
“重点是你想干什么!”大姐针锋相对,“老三,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针对老七?你在想什么?你还以为你能独揽大权吗?睁开眼睛看看现在什么形势吧,你这个蠢货!”
“你个臭娘们!!!”魏老三再次斯文扫地,爬到桌子上再次一把薅住大姐的头发。
现场又打成了一团。
不知他们最终怎么商量的,最后律师一脸崩溃地站在魏琮面前,将遗产分割方案放在了他的面前。
魏琮仔细逐条审过,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拔下笔帽,签下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送走律师,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坐了一下午,脑中乱糟糟地回忆着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几次父慈子孝,一丝悲伤涌上心头:那个自己又敬又恨的男人是真的走了。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低头看去,发现是王三笑的微信:准备登机,三小时后到南京。
不由得心头一阵暖流,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第80章 肝移植手术
魏琮将伤感的情绪挥去,立即起身去了医院,逝者已逝,活人还得活着,不是么。
王三笑此次从北京匆忙离开就是得到了肝源的消息,在一个偏远的小城市,他立即带着医生团队过去,取到肝脏之后第一时间返回南京,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手术。
赵大爷思想陈旧,一想到要开膛破肚换一块肝脏上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状态。
魏琮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和张老一起开解半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动身去机场。
等了不到十几分钟,听到广播航班已到的消息,过了一会儿,一大群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魏琮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王三笑的身影,笑着迎了上去:“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王三笑眼下有一抹疲态,见到他后,打起精神伸开双臂。
魏琮一把抱住他,在他脸边吻了吻:“辛苦你了。”
肝脏运到医院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手术,赵大爷还想矫情一下,被王三笑直接一张账单甩在了病床上:“不做手术?可以,先把我花费的人力物力报销了!”
赵大爷被他凶得十分不爽,本想豪气一点地说大爷我报销,结果悄悄瞄一眼账单上吓死人的天文数字,到嘴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魏琮和煦地笑道:“您别再胡思乱想啦,什么都没咱的命重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大爷接了他的台阶爬下来,扭扭捏捏地点头,“唉,好吧。”
一场手术持续了十多个小时,张老不顾自己一把年纪,也等在手术室外,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心。
魏琮担心老先生身体扛不住,劝他回家去等消息,张老固执地摇头:“我的老伙计在里面生死不明,回家怎么坐得住?”
王三笑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你们感情真好。”
“唉,”张老叹一声气,“我今年七十六了,当年的老伙计们一个个都先我而去,要是连老赵也……唉……”
老先生不住地长吁短叹,魏琮有些唏嘘,抬眼看向王三笑,正巧对方也转过眼来,两人脉脉地对视片刻,魏琮走过去,拉住了王三笑的手。
王三笑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知道魏琮在想什么,这些日子在医院照顾赵大爷,亲眼目睹了晚景凄凉的惨状,让他难免产生一丝兔死狐悲的伤感。
他抬手捧起魏琮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轻声道:“我们这样一辈子也捣鼓不出个一儿半女的,等以后我死了,你就再找一个吧,反正你有钱,可以再找个小姑娘或小男孩,小姑娘比较好,体贴会疼人……”
“胡说什么,”魏琮打断他,不悦道,“我不信你真这么想,王三笑,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我去!”王三笑叫道,“不识好人心啊,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谁说我孤零零的?”魏琮咬牙切齿,“就算你死了,也有你的骨灰陪着我,我还可以陪你一起死,我们把骨灰烧在一起。“王三笑闻言哈地一下又乐了起来,异想天开:“去火葬场的时候开个双人套餐吗?哈哈,说不定到那一天焚化炉真的就有了情侣房噗哈哈哈……”
魏琮看着他的笑脸,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浮夸的咳嗽声。
魏琮回头,只见张老满脸尴尬,拳头放在嘴边咳嗽几声,视线飘忽:“那个……咳,公共场所,注意一点,嗯,咳咳……”
王三笑满不在乎,在这一点上他和发小康天真是一路货色——想亲就亲,想操就操,就算千夫所指,也挡不住他一颗随处发情的心。
闻言笑嘻嘻地对着张老扯淡:“食、色,性也,魏总长得这么如花似玉,我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是很难把持住的。”
“你们……”张老被他的不要脸深深震惊,颤声,“你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三笑,你竟然是同性恋,王八贤知道你这么胡闹嘛?”
王三笑愣了一下:“你还歧视同性恋?”
“不是歧视,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两个都男的,以后也倒腾不出个一儿半女,连送终的都没有。”
王三笑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话说,老先生,你和赵大爷,你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