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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那女子起初略有些惊讶,旋即又微微笑了起来,像是很是欣慰很是开心的样子。
    皇冼拜完,默默顿了半响,浓浓叹出一口气。叹息着,仿佛不曾见到方才的情景,站起来,说:“今日荷花真好。
    ”
    李宁海尚且懵懂,战战兢兢应了声:“是。”
    皇洗最后看了那女子一眼,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看了一眼李宁海,道:“你方才见着了?”
    李宁海心里一凛,已然明白过来,俯首叩头道:“奴才文才只是见着这荷花开得正好,想着改日也可栽一些到太后
    宫中。这荷花不似寻常花朵,尽是艳丽。太后见着了必定也觉得心旷神怡。”
    皇冼点了点头:“那就着人去办吧”
    李宁海再次叩首,恭敬道:“奴才立即遣人去办。”
    皇冼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走罢。”
    李宁海跟上皇洗的脚步,两人缓缓向林中而行。
    船上,慕容以安放开皇祈的手,皱着眉头看他,说:“喂,你是听到他们说话,才故意把船划过来的吧?”
    皇祈负手而立,看着她笑了起来:“你一直放心不下,却又不愿回到帝都。如今见到,也算了你一桩心事。”
    慕容以安转头看了看皇冼的背影,虽然觉得皇祈有些鲁莽,但到底还是很开心:“你当日肯放手这江山,生杀予夺,万人之上,如今都给了他。难道真的甘心?”
    皇祈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一生所愿,唯一知心人而已。不过你方才说错了,我以前最珍视的,从业都不是那权势地位。为你弃了,又能如何?”
    他鲜少有这样剖白的讲。慕容以安有些不自在,羞赧的低了低头,又有些不太放心:“如今给他瞧风子,也不知会不会……?”
    皇祈紧了紧她的手,缓声道:“听他方才所言,以他这些年对你的情谊,自是不会。何况我虽弃了这江山,却也不是任人宰割。只怕旁人还动不得你我。”
    他最后这两句说的声音略大了些,慕容以安嗔怒的瞪他一眼,到底也不责怪,只是问:“他方才说我什么?”
    皇祈望了一眼皇冼的背影,这个曾经称他皇叔公的小孩子,如今也已成为了真正的天子。掌着他为他打下来的江山,君临天下。
    良久,皇祈低声说:“他说他很想你。”
    慕容以安默了默,转头望着皇冼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顿了顿,却忽然翘起一边嘴角,斜斜一笑:“这小猴子。若是看顾不好这江山,我还是要回去打他屁股的!”
    她这一声说的也略大了些。皇冼原本稳稳的走着,此刻却忽的脚下一滑就是一个趔趄。李宁海立刻扶着他,担忧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来人,快,快准备轿辇回去!”
    慕容以安被逗得咯咯笑起来。皇祈低头看了看她,也微微笑了笑,伸手为她遮住了阳光,把她揽在怀里,似叹似喜。
    良久,低低的声音从慕容以安的头顶传过来。带着点叹息,带着点缱绻,对她说:“……我们也回去吧。”
    番外二、风雪重相逢
    帝都,将军府。
    正是华灯已上,夜里的帝都也已安静了下来。叭有远处的闹市尚还有迎来送往的声音络绎不绝。
    将军府是慕容将军的府邸。如今这个慕容将军,说的自然不是已故的慕容铎,而是他的儿子,慕容以涵。
    慕容以涵年纪不大却城府极深。七年前的守城一战,慕容以涵带兵死守,连守十余日不曾被一人踏入皇城之内,保全皇帝,立了大功。接着几次带兵出征都打了对战,年纪轻轻便已是精骑大将军,食万户。
    然而光鲜之外,谁人都知道慕容以涵的心里很不好过。他娘亲死的早,父亲与其伉俪情深,不曾续弦,因此家里子嗣本就单薄。除却他自己以外,只有一个妹妹,二八年华被聘入宫,后成为了皇贵妃。
    先帝驾崩后,慕容老将军作为有赫赫战功的老臣,自是一家荣华。何况他的妹妹慕容氏也被封了太皇太后,不可谓没有福气。
    但这一福气,也仅是到了这里。
    朝堂不稳,家里接二连三的变故。先是父亲被剥军权虎符,接着就殁了。然后是慧宸皇后,前往避暑突然暴病,不过两三日就撒手人寰,驾甍了。
    家里唯一的家人悉数不在,慕容以涵空有权柄,但任谁都知道,这位冷面将军的心里,并不如表面那么光鲜得意。
    偌大的将军府,一到了府里就无比冷清。以往妹妹的欢声笑语不再,爹爹的谆谆教导不再,娘亲的和声叮嘱不再。他连一个夫人都没有,漫漫长夜,全是在兵书与舆图之间渡过。
    这日帝都下了大雪,银装素裹。慕容以涵依旧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握着兵书古籍打发时间。
    然而,这一府注定不会普通。因为,将军府里来了盗贼。
    这盗贼自西边墙上翻下来,一共两人。一个牵着另一个,快步绕过了精心布置的看上去是假山实则是阵法的院子,一路朝着后面寝房而去。
    前头这个还不停的催促后头那个:“你快点,快点。怎么笨手笨肢的。”听着是个女子的声音。
    后头那个显然非常无奈:“你慢慢走又能怎么?跑着跑着,等会儿又能该摔了。”这声音却是个男子的。
    那女子明显很是不服气,哼了一声,说:“什么叫“又”该……啊!”
    然后就很倒霉的就给摔了。
    那女子揉着腰被男子扶起来,那男子很没好气:“你看看,早跟你说了。”
    这显然是很丢脸的事情,那女子自然经不住他这么嘲笑,立刻骂道:“闭嘴!”
    他两人原本是悄声进来,静静的潜伏进去。结果这么几句说得声音大了些,一下子就惊动了擅离职守,一眨眼的工夫,守卫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往他们这里奔来。
    那女子“哎呀”了一声,苦恼道:“这可怎么办。”
    这么丢脸的盗贼,自然是慕容以安无疑。后头跟着的极度无奈的盗贼,自然就是她过去的小叔,如今她的夫君大人。
    夫君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无奈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慕容以安脸皮厚,浑然不觉,拉着他就开始跑。
    她不曾戴面纱,也未有易容。这些护院、管家、家里下人,再怎么换,也总有旧人在。给认出来了可就麻烦了。
    慕容以安七年不曾踏足将军府,转着转着就有点晕头转身,在自己家里给迷路了。最后还是皇祈扯了她一把,拉着她跑到了书房前。
    两人一路跑着,还不忘聊天。
    慕容以安有点幸灾乐祸:“这下可好了,除非惊动哥哥,不然你就是瓮中的鳖,手到擒来哟。你当年发兵围困皇城,虽然本意是留我跟你一起,不会伤到我。但我哥哥可是真真切切被你困在里头的。等下见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皇祈风淡云轻好整以暇:“本就是温叔镜等不及,自己提前发兵。以我本意,怎可能会伤到你亲哥哥。”
    慕容以安一边跑一边哼:“我不信呀我不信。”
    皇祈气的差点一脚踹到她脸上云。
    几句话的工夫就到了书房前。皇祈停下脚步,带没来得及看慕容以安一眼,后者就一把推开门奔了进去,把里头坐着的慕容以涵吓了好大一跳。
    慕容以安一下子冲过去,然后,直接扑在了他脚边,抱着慕容以涵的大腿说:“哥哥,哥哥求我啊!”
    慕容以涵差点没给她吓得劂过去,面如土色的看了看她的脸,看了看一旁的皇祈,几乎要给吓尿了。顿了顿,听到外头脚步声起。他自然不笨,一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这不争气的妹妹惹出来的祸事。
    管家隔着门说:“少爷!家里好像来了刺客!”
    慕容以涵铁青着脸色看了自己脚边正要死要活的“刺客”一眼,铁青着脸憋了半晌,说:“无事,我有朋友跟我玩笑。你们下去吧。”
    管家带着人渐渐走远,慕容以安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神情,刚要站起来,一眼见到她哥哥的脸色,吓得又给瘫了回去,抓着他的衣摆,说:“哥哥,我的救命恩人啊……”
    慕容以涵都快气吐了,顿了顿,一把将她捞起来,一巴掌就打上了她的脸。
    清脆的一声,极响。
    慕容以安给打的趔趄了几步,被皇祈冲过来护住。她被打得有点发懵,发怔了半天,嗫嚅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慕容以涵手都抖起来,指着她,气的话都说不出。
    静了很久,莫容以安眼眶红了红,掉了几滴泪。连慕容以涵这个传闻喜怒不形于色的、泰山崩顶不曾眨眼、向来铁面的将军都红了眼睛。
    他指着慕容以安,颤着声音,说:“你……你……既然是假死,这么多年,你……你……”
    慕容以安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什么都不敢说,低着头束手站着,像是被父亲训斥的小孩子。
    慕容以涵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指着她说:“你,七年了……你当没有我这个哥哥吗!”
    慕容以安给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哥哥却不饶她,只是继续骂:“娘早死,爹也没了。我们这个家,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你虽不是爹娘亲生,但这么多年,我们早视你为亲生骨肉!你,你便是不认我,也用不着这般气我伤我!七年……你知道多怎么过的!”
    慕容以安垂着头给他骂,手指发颤,一直掉眼泪。
    慕容以涵是真的气极了,指着她骂了足有一炷香,且骂词都不曾重复,不可谓不让人感叹。
    他骂到最后倒也再骂不出来,只一连串的叹大气。
    两个人静了静,皇祈搬了个椅子给他娘子,跟慕容以涵说:“她……”
    “还有你!”皇祈刚说了一句,慕容以涵又把矛头指向他,“你就这么纵着她!举兵谋反我都不说你了,她是我唯一的妹子,你就这么由着她到处乱跑,不让我知道?!”
    皇祈很无奈的看了慕容以安一眼。
    慕容以安怯怯的看了慕容以涵一眼。
    静了良久,皇祈咳了咳,再度开口:“她怀着身孕,你这么骂,到时候外甥都要给骂没了。”
    寂静。
    房里一片寂静。
    寂静了半晌,慕容以涵缓缓的,“啊?”了一声。
    皇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和他妹子各一眼,说:“安子怀孕了。大夫说不宜动气,不能情绪波动。你再这么骂,再这么打,再这么让她哭,等下我们就在你这房里等她滑胎吧。”
    慕容以涵呆滞的回头去看他妹子,愣了愣,脱口而出:“你居然会生孩子?”
    慕容以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不会,难道你会?!”
    他俩大眼瞪小眼,半晌,慕容以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容以涵看到她笑,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来抚了抚她的脸:“疼不疼?我下手重了。我只是气你,居然不告诉我一声。”
    慕容以安贴着他的手笑了笑:“是我错了,再不会了。我是回来养胎的。”
    这话一出,皇祈和慕容以涵双双“啊?”了一声。
    慕容以安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说:“我想来想去,我心里最担心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十七,一个就是你。既然寻不回十七,能让我不动手不情绪波动的地方,估计只有这里了吧。”
    皇祈求立刻说:“你就不怕?”
    慕容以安坦然道:“怕啊。但是哥哥能护好我的。”她冲着慕容以涵笑了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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